篡位将军的白月光(重生)(31)

杨怀深摸摸鼻子,怪声调侃:“小人哪敢?”

谢玉璋嗔他,三人入席。

席间,谢玉璋问:“你们今天约着干什么呀?”

杨怀深说:“不过喝两杯,随便聊聊。”

谢玉璋拍手道:“那正好,我有事想请教十一郎呢。”

杨怀深听她从“李将军”到“十一将军”,现在居然变成了“十一郎”,不由看了眼李固。却没从李固脸上看出什么——这就是个面瘫,脸上惯常没有表情的。

谢玉璋捡着北边的事拿来问李固。李固一一回答。

他和杨怀深自然不知道谢玉璋不过趁机与他拉近关系,二人都觉得谢玉璋对北地之事竟知道这么多,显然是这些日子在宫里预先做了功课的。

二人皆垂眸。一个遮住难过,一个遮住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谢玉璋又虚心请教:“我有五百卫士,如何让他们不懈怠,保持战力呢?”

这个事她想了好多天了。前世她懂得如何约束宫人,对如何管理行伍却毫无经验,一开始也不够重视。

那时,她也只有二百护卫。这二百护卫都在马建业的手里。

马建业其人,原是因被人告发私拆库存的攻城器械,贩卖木材和铁件,本是要问罪的。这人散尽家财想买通关系脱罪,适逢谢玉璋被嫁往漠北和亲,上面需要一个人做公主卫队的领队。

没人愿意去塞外。上官看了一圈,把这个本该服罪的马建业拎出来了。

正好。

马建业当然不情愿,却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便跟着谢玉璋去了塞外。

不料去了之后发现卫队以他为尊,公主又不管事,竟是别有一番天地。

又欺谢玉璋年幼,自己帐内的事尚应付得艰难,益发张狂,渐渐不遵号令。待大赵亡国的消息传来,他便不肯再认谢玉璋为主,带着自己的嫡系投靠了别人。

谢玉璋身边便只剩下王石头等几十号人。

后来,她被送到蒋敬业帐中。

蒋敬业是李固嫡系心腹,能征善战。与他骁勇的名声一样响亮的,是他的好色之名。

谢玉璋尚未见到蒋敬业,对未来充满了未知的恐惧。觉得自己如在深渊,不停坠落,坠落,不知道何时才能触底,粉身碎骨。

那时候她已经有了求死之意。林斐劝住了她。

她们抱在一起流泪的时候,听见了王石头的吼声。

后来王石头死了。

蒋敬业来见了她,他看她的目光热腾腾的,很吓人。但他也只是看了她一阵子,似乎有些遗憾,但最终还是转身走了——没有染指她。

再后来,蒋敬业派了一队人将她和林斐送回了云京。

谢玉璋原是诚心向李固——这军伍出身的皇帝请教如何管理卫队之事,不料却唤起了这段回忆,不由忽地怔住。

从前,不知道,也没多想。可现在,前生后世种种蛛丝马迹和征兆,由不得她不去想。

大赵都亡了,她早不是公主,只是一个被献给蒋敬业的女人。这个人名声在外,最喜女色,为何竟没碰她?反将她送去了云京?

谢玉璋抬眸,黑黢黢的眸子幽幽地盯着李固。

是你吗?

是因为你,我才终于能回到云京的吗?

第22章

“常战之师,不会懈怠。”李固说,“一地有一地的生存之法,既去了漠北,我建议公主使自己的卫队如漠北人那样,常常出战,抢来的牛马奴隶,也遵循漠北的方式分配,上缴一部分给殿下,余下的归自己。”

谢玉璋眼睛亮了,可她还没说话,杨怀深先就接受不了,怫然不悦地说:“这是公主护卫,怎么能让他们行劫掠之事?辅诚别出这种馊主意,宝华莫要当真。”

李固挑挑眉。

谢玉璋却看着杨怀深,认真地说:“二哥哥,十一郎出的可不是馊主意。我问过了,草原之上便是这样的。部族与部族之间,常有战火,互相劫掠。越是靠劫掠为生的部族,往往越是强大。那等老老实实闷头养牛养羊的小部族,很难生存,一个不幸运,便沦为奴隶。”

杨怀深撂下杯子,生气地说:“那是化外蛮夷!你是大赵公主!”

“可我,”谢玉璋平静地说,“就要成为蛮夷之妻了。”

看到此时还这样天真可笑的杨怀深,谢玉璋感到悲哀。她看了眼李固,李固看着少言沉默,可他骨子里是一匹狼。而杨怀深看起来潇洒倜傥,却早被云京的繁华养成了羊。

在这云京中枢之地的他们,都是羊。所以后来狼来了,他们便被赶进了羊圈里任人宰割。

“二哥哥!”谢玉璋的目光凛冽了起来,“你年纪不小了,总是在禁军里混着有什么意思?不如趁这次,跟舅舅说说,让你跟着十一郎他们去西北游历一番,长长见识。”

此话一出,杨怀深固然吃惊,李固的目光亦是幽幽。

“瞎说什么呢?我怎么能……”杨怀深下意识地说。

怎么能离开云京呢?

“怎么不能?”谢玉璋反问,“舅舅还在壮年,大哥哥仕途顺遂,有他与大嫂侍奉舅舅舅母膝前,二哥这个次子不正好可以出去长长见识吗?”

杨怀深语凝。

在他们这些公子哥心目中,若要出门长见识,那当然最好是下江南。游船画舫,倚红偎翠。

西北?西北是个什么地界?你看看大夏天的,李七郎李十一郎那皮肤又黑又糙的。西北是什么好地方吗?

可谢玉璋一个妹妹,目光却格外的坚定。她嘴角绷紧,面色严肃,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杨怀深恍惚想起,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谈起这个话题了,上一次好像宝华就劝他跟着十一郎去见识见识。她好像对这件事很执着?

李固从谢玉璋脸上移开目光,对杨怀深说:“景山若愿意,我去跟义父说。”

让中枢的权贵子弟到军中挂个闲职,待个一年半载,大战小战的给他报几个不大不小的功劳,升一级镀个金再全须全尾地送回去,原就是地方大员和中枢权贵之间常做的勾当。

但杨怀深若真有心想去,李固有信心真地把他磨砺出来。

谢玉璋见李固支持她,瞟了他一眼,内心里很是高兴。又转回去看杨怀深,心里只不住催促:答应!答应啊!未来的皇帝都开口了,这样的机会,快抓住!

李固强行让自己无视那一瞥,只直直地盯着杨怀深,生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杨怀深不料两个人都这么强硬,呆住了。

许多心思在心头转过,过了片刻,他忽地抿了抿嘴角:“我回去跟爹爹说说看。”

谢玉璋心里腾起一阵欢喜。杨长源是迟早要投靠李固的,那自然是,越早越好。

李固却看了她一眼,心想:她为什么这么高兴?虽说娘舅娘舅,见舅如见娘。可表哥已经隔了一层,她如此关心景山,莫非……是喜欢他?

他凝目打量杨怀深。只见他虽然身体比不上西北儿郎的彪悍,但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举一动风流雅致,实在是非常符合云京城主流审美的一个美男子。

如果她不是被嫁去漠北和亲,那么留在云京,是不是迟早也会嫁给一个像景山这样的贵介公子?或者是四郎那样父亲是封疆大吏,家世显赫的儿郎?

她不管嫁到哪里去,其实跟他之间,都是那么远。

李固觉得心口某处隐隐有些说不清楚的感觉,这种感觉从前从来没有过。

涩涩的。

离开前,谢玉璋对杨怀深说:“二哥哥帮我跟舅舅舅母说一声,我有些东西不便带走,想在走前放到国公府去。请舅舅舅母帮我腾一间库房。”

杨怀深诧异。

自古和亲公主,少有大归的,此一去便是一生。若是重要的东西,怎地不带走?若不重要,怎地特意要勋国公府帮着收藏?

但他还是答应了。谢玉璋是姑姑唯一的骨血,又即将生离,她不管提什么要求,爹娘都必然会应的。

谢玉璋近日收获远超预期,心情实在是好。她带着笑向李固道谢:“从十一郎那里受益颇多,真希望还能有机会多跟十一郎聊聊。”

李固张嘴想说,只要他和她都还没离开云京,便可随时奉陪。

不料杨怀深马鞭一晃,硬是挤到两个人中间,假作漫不经心地对谢玉璋说:“十一郎跟着李大人是来公干的,哪有那么多时间。你有事情尽管找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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