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在东京彻底陷入平静后,南敏其实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觉。来这边的人都是核心组员,平常每个人手边都有俩打杂的才对,如今打杂都要自己上手,效率可想而知。于是忙的昏天暗地也没之前进度快。
他的手机没怎么充过电,为了省时间,偶尔拿来录音做记录,别的时间一概不看,关机了也不知道。最后还是电话打到了他的老师三船那里,才联系到他们,来电话的是永近,南敏接过手机,永近就开始疯狂输出,大概是大战结束,所以整个人都轻松了,听着调调格外欢快。
“说完了吗?那八个家伙的事情坦白了吗?”
“……你是人吗?我还说喊你回来,你们还在吵架吧?”
“我们没吵架。”南敏试图告诉他,自己只是需要给金木一点时间消化一下。
“但是我觉得他挺希望你来哄他一下的,所以你——”永近说到一半声音没了,传来金木的声音:“你在跟谁打电话?”
哦豁,好冷漠。
“就——随便问问——”永近直接挂了电话。
南敏看了一眼屏幕上通话结束的提示,叹了口气把手机还给老师,把自己的充上电,瞬间来了几十封未读信息。
城都没了居然还有信号真是难为你们了,不过好像也就是这两天才有的,前几天用来录音的时候都是没信号的状态。
信息基本都是永近发过来的,各种说金木看起来不高兴,都不说话了云云。南敏一封一封看完,锁了屏,继续去做他的事情了。不少幸存的人类都已经喰种化了,他们的成果必须尽快出来,再出不来恐怕还有大乱子。
而金木更不着急,城里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又总是有人过来找他统筹管理问问题,直接跑路也不行,现在人类和喰种因为重大灾难,正在一个微妙的平衡期,从他这里确定了人造RC确实存在后确实维护了现在岌岌可危的稳定,但是不出成果那就还得有人压着才行——他必须留出时间给南敏。
这是他们自相识之后,除去他是绯世那段时间外分别时间最长的一次,但是南敏隐晦的传递给他的消息实在是骇人听闻,同时他还恐惧着另外一件事,如果那个世界真的存在,他又该如何自处?无论怎么辩解,无论他最后能给世界带来多少益处,无论他是否已经面对过自己几乎屠城的事实,这时候都是惶恐的。或许在自己看不到的另一个维度,无数的幽魂正在虎视眈眈的盯着他。
而这些是只有南敏才知道的事情,他害怕知道答案。
并且……当初只是觉得有些自闭的爱人的另一面让他有些不知所措,并非无法接受,他自己都有过那样的日子。
于是,等到三船教授兴奋地要求他们按照要求准备材料和流水线的工厂的时候,金木知道他的鸵鸟生涯要结束了。
该来的还是回来的,总归,这辈子他已经和南敏绑在了一起,如果真有所谓的报应等着他,那只能麻烦南敏在另一个世界也等等他了。
第20章 另一个世界的我们
于是,在永近看来莫名其妙的冷战在他们俩见面的时候就结束了,金木笑着去拥抱南敏,南敏红着脸别过头:“还有别人呢。”
不少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有些蒙圈,这人谁啊没见过啊,他俩啥时候啊?
然后金木跟人挥了挥手就拉着南敏跑了,南敏跟他的老师和学长学姐点了下头头也不回的任由金木拉着去了。
小别胜新婚可不是开玩笑,而且金木这家伙的泰迪特质可是不会轻易消散的。搞完事,南敏趴在床上侧着头看金木,金木玩着他的头发,问他:“接下来干嘛?”
“去念书,虽然当初约定的立教我没能去读,不过本科在东大读完,我去立教读研究生就好了。对了,因为市里现在损毁比较严重,所以我们的专利在千叶注册了,当初因为是偷偷搞得,所以股份合同是私下签订,我技术入股,占比12%左右,当初以你的名字给我们项目投了不少钱,你投资占比43%左右,加上三船老头的15%和我的三个师兄师姐的30%技术股。我想着咱们俩后半辈子稳了,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事了。”
金木呆呆的“啊?”了一声,对目前的情况有点不知所措。
“研,你发财了,以后得你养我了。”南敏翻了个身,然后屁股疼,只能又翻过来,脖子也有点疼,于是转了个头,给金木留了个后脑勺。
金木消化了一下这个事情,已经意识到了严重性:“能成?”
“定合同的时候没公证,毕竟是需要偷偷搞实验,别的光明正大拿出来做研究的至今都没大成果你以为是巧合吗?所以当初请了个律师签了保密协议做了公证人,没问题。”
那就了不得了啊……金木仰面躺好,觉得南敏是故意转移话题,为了不让自己问他一些糟心事。
不过还是要问的,于是他问了一个基础问题:“你能看到鬼魂吗?”
南敏笑了出来,原来他还会担心这个事儿?不过细思极恐,他恐怕依旧因为之前的事情背负着巨大的压力。能够面对不代表能够不在意的背负着这份血债走下去。
“现在看不到,不过你别担心这个事情,我啊…生在战乱年代,为了活下去可比你这种几乎不知情的时候做的事情可怕多了。”
南敏觉得脖子好一点了,又转了过来:“该有的报应总归有的,我的已经来了。”
金木皱眉:“那你……还好吗?”
“好,只要接受现实就没问题了。”南敏对他笑,敲了敲自己的后颈,缓解了一下那种奇怪的酸痛,补了一句:“其实,遇到你就很好,是很好很好的事情,你是我的树,只要你还在支撑我,报应什么的我也不是很害怕了。”
金木侧过身对着他,很严肃的问道:“那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肯定啊。”
“那就好。”
于是,南敏能够陪伴金木很久很久,这都是他临死前最好的梦,他一直都很珍惜。但是他自己慢慢的脱离了正常人类的模样,停留在了三十岁左右的样子上,后面他们也只能深居简出的让外界淡忘他们的存在,好拥有平静的生活。但是金木显然还需要遵守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他会衰老,也会面临死亡。
“我一直都想,应该多活几年,让你走在我前面。你等我那么久,总要我等你一次才好。”
南敏对他笑,说:“什么傻话,你是我树啊,你还在,我一定不会先离开的。”
金木用力握着他的手,眼里有了泪光。爱哭鬼又哭了。
“对不起,敏……一直以来都很辛苦吧?”
南敏没说话,他确实有一些问题,但是他不想在这里解决,也解决不掉。他也不能让金木研看到他那个样子的丑态,于是一直都硬撑着,给他看自己不好的一面,只能稍稍缓解他快要控制不了的恶念和情绪,但是真正的报应,一直都压在南敏的背上,从未减轻过一丝一毫。
对于能够永生的他来说,这只是区区数十年,很容易的。无论是因为十几次任务失败还是和金木研真的产生感情后,对他的遭遇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受伤和陷入绝望,都给南敏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他作为人的时候,每天都是战乱,饥饿,为了活命来回奔波。死了又因为战后人口锐减没有投胎名额不得不努力去考公务员。
工作后一直奔波于各个世界,去进行修改和调整,然后生成任务报告送至委托人手里,以那种自欺欺人的方式使他们能够分解怨气。
南敏也一直很孤独,害怕与人接触,金木研是第一个。
然而他无法忘记他只是在一个副本里,从这里出去后,他依旧是孑然一身,如同如同那位做出了委托的金木研。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任务算是做成了没,总是这么伶俐的金木研真的会被这种自欺欺人的东西糊弄住吗?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开解敏。敏的世界我无法触及,你在因为什么事而为难我都不知道。可我自己就做的不好,你对我的爱太多了,我远不及你,根本无法回报你同等的爱。”
南敏已经觉得足够好了。他是过客,在这里,金木研就是他的世界,是他的支柱,更是他的唯一,他自然可以付出一切,然而金木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