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被所爱之人背叛,家族蒙难,一门心思把所有的恨意都放在萧决身上,却忽略了一些事。
太子在其位多年,根基深厚,就算皇后一朝失势,也不可能没有复起的可能。而据她所知在萧玉嫣的身世事发后,皇后失宠,太子突然失踪。太子一党的朝臣们突然转头就投靠萧决,这不合乎常理。
除非……
除非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赵清宛心中一咯噔,她瞬间明白自己忽略了什么。
她爹追随陛下多年,可到底君臣有别,这些年相府的名声在民间早就传开了,连辽国,苍吾的子民都知道封国的赵丞相权倾朝野,在民间的名声极好。
爹虽然处处留意不给人抓到把柄,可也挡不住上位者的猜忌。
如果这一切都是陛下要铲除赵氏的手段,她该怎么办。
不行,此事一定要尽快告诉他爹。
赵清宛迅速起身开门去找秦敛,他们必须尽快赶回封都。
当日坠崖,万幸崖底是一条河,秦敛虽然受伤比赵清宛重,但他皮糙肉厚加上内力深厚,只晕过去一会儿,醒来就发现他俩被冲到了一处浅滩上,不然没摔死也得给淹死,也多亏赵清宛尽管自己晕了过去,也还紧紧拽着秦敛,才没让两人被冲散。
此处离封都不远,快马加鞭也只需两日。
两人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赵清宛心中着急只想早点回去找她爹商量对策,也不管伤好了没好,非要骑马。
秦敛懒得跟她掰扯,雇了辆马车直接将人打晕扔了进去。
等赵清宛醒过来后,他们距离封都城门还有一天的路程,秦敛这个没人性的竟然点了她的睡穴。
她揉着脖子坐起来,估计是扭着了,脖子酸疼酸疼的。
“还有多久。”她朝外面喊了句。
“明日一早到。”秦敛道。
赵清宛这才有空想想她失踪这么长时间,家里是不是都急死了。
哎……
估计以后她爹再也不会让她出去了。
近乡情怯,她出了这么久的门,再回到封都竟有种恍如隔世般的不真实感。
第二天一大早,马车停在赵府门口。
赵清宛下车后看到府门两边挂的红灯笼,不确定的问秦敛,“今日是八月十五?”
秦敛想了想道:“大约是。”话落他便走上台阶去敲门。
今日虽是佳节,然相府众人那有什么过节的心思,姑娘都还下落不明,老爷夫人公子那个不是忙的脚不沾地,下人们近来也是处处谨小慎微,做事都比往常利索了不少,唯恐不小心触到主人家的霉头,给自己引来责罚。
加上近日夫人办了好几场宴席,宾客往来繁多。所以这些天都是管家在守门,省得有不长眼的下人开罪了客人们,枉费夫人的一番苦心。
听到敲门声他忙把门开了一条缝隙,探出头往外看。这一看管家是又心酸又惊喜,惊喜的是这门外不就是他家的大姑娘,心酸的是姑娘这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看人瘦的……
赵清宛看着管家,露出笑容:“张伯,我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姑娘快进来,夫人知道姑娘回来不知道该多高兴。”张伯激动的眼里泛着泪光。
“我娘她好吗家里都好吗”赵清宛跟着张伯往主院走去,边走边问道。
张伯弓着身给她引路,闻言连连点头,“大家都好,就是心里惦记姑娘,现在姑娘回来了,大家也能过一个团团圆圆的团圆节。”张伯欣慰的说着,琢磨着改日一定要去还愿。
张伯平日没什么喜好,就是信佛。
早有机灵的下人看到赵清岩的身影,提前去告知了范氏。
赵清宛刚抬脚进屋,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闻着范氏身上熟悉的药香——
从白英救她身亡到坠落悬崖,那些压在她心底的彷徨,恐惧。这一刻突然让她再也忍受不住,压抑不住。
她抱着范氏突然嚎啕大哭。
范氏从听到她安然无恙的回来,又是激动又是生气,气她让家里人这么担心。
结果赵清宛这么一哭,她哪还有什么气,心都让她哭的拧巴拧巴疼。
“乖乖,不哭……不哭……这么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受委屈了,给娘说,娘给你做主。”范氏拍着她的背柔声哄着。
“娘……我饿了……呜呜……”赵清宛哭着哭着肚子突然发出声响,她倒是也没不好意思。
范氏让她折腾的一点脾气也没有,抬起她满是泪水的小脸蛋,用帕子轻柔的给她擦擦,点着她的翘鼻说:“你啊你……真是上天派来的小冤家,就会折腾我。”
赵清宛撅撅嘴,将头又靠在范氏的肩上,“我才没有,我是娘的小棉袄。”
“你这是掺假的小棉袄。”
“娘……”
“好了……好了……陈嬷嬷,快给咱们的小棉袄拿点吃了。”
“是,夫人。”
陈嬷嬷眼里闪着泪光,高声应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寻找太子
被愁云遮挡的相府,终于晴朗起来。
赵绮赵清岩听到消息赶回来后,大家吃了个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饭后本该早些歇息的赵清宛并不在房中,这会儿她正在书房。赵绮的书房她甚少进来,小时候进来过一次,结果让她爹正好逮住,拉着她写了一下午的大字,这之后她就算是调皮捣蛋也离书房远远的。
赵清宛正在看墙上的一副画,她记得这幅画,没想到她爹这么严肃的人在书房挂的竟然是她小时候画的画。
她心里真是又好笑又无奈。
死要面子的赵丞相啊,还假装对她严厉。
赵绮瞅见她在看画,有些不自在,清咳了一下道:“到底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如果的关于杀手的事,你别担心,爹已经在查此事。定要将此人揪出来,让他知晓赵家的人不是他想动就能动。”
“爹,我要说的不是这事。”赵清宛闻言转过身来,“我做了一件事,一直没跟你说。”她心虚的看着赵绮。
“何事?”
赵清宛摸了摸鼻尖,“前段时间的那个歌谣的事,是我做的。”
“这事我知晓。”赵绮一点没被惊吓到,缓缓的道:“你失踪的这些日子,我思前想后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惹来刺杀这种事情。便查了你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发现一些端倪。再结合最近发生的事情,不难猜出你应该跟萧玉嫣一事有些牵扯。”
赵清宛低着头,恨不得抽自己两下,让你自以为是,还觉得自己有多厉害,结果真是差得远,也难怪萧决会知道是她干的好事。
赵绮默然片刻,又是后怕又是好笑。你说她笨吧,她还知道借别人的手,把自己藏起来。
说她聪明吧,你做完事倒是把尾巴藏好,这么轻易就让人查到。
他慢慢伸手摸了摸赵清宛的头,“是萧决。”
赵清宛豁然抬头,愕然的看着她爹。
“这没什么,别忘了你爹我为官多少年,能坐到现在这个位子,不只是对皇上衷心耿耿缘故。”赵绮道。
赵清宛沉吟一阵,缓缓道:“那爹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陛下已经开始忌惮赵家。”
“闭嘴,这也是你能说的话。”赵绮脸色霜寒,沉声呵斥。
赵清宛并没有被他吓到,笑了笑,肃然道:“爹我不信你没想过,你只是不愿去承认,陛下已经开始防范你,萧决为什么会对我痛下杀手,单单只是因为我让他转暗为明,将他的野心过早的暴露出来这么简单吗?这背后真的没有人暗示过他什么?反正我不信。”
她说完这些,自己悠哉悠哉的坐到一边倒了杯水给自己喝,也不管陷入沉思的赵绮。
书房里温暖的灯火发出滋滋声,赵绮心中想着这些日子朝中突然改变的风向,太子的失踪。为官多年的人对朝局的灵敏度,比赵清宛这个门外汉要多的多。
赵绮低声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是爹,若是陛下要的是整个赵氏呢。”赵清宛冷冷道。
赵绮猛地一震,眼中浮起寒光。
他忠君,可并不代表他愿意搭上赵氏。
“时候不早,早些去歇息。”他需要好好去想想。
“是,那女儿告退,爹也早些歇息。”赵清宛该说的都说了,其他的让他爹自己琢磨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