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我怎好意思说?”如果不是今天实在是时机不对,这些她会全部隐藏下去,最好卫明庭永远也不会知道。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隐约可见一些轮廓。卫明庭精准的抓到了纪芜的手,道:“你应该和我说的,不和我说,我永远不会知道你怀孕的辛苦,只会理所应当的觉得这是应该的。阿芜,告诉我,还有其他的吗?”
纪芜听了这话心里热乎乎的,可是还是不愿意说。怀孕的苦那里只有这些,若是告诉他会不会嫌弃自己?就算现在不嫌弃,未来呢?
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即使知道这样想对卫明庭来说有一些不公平。可是、可是自己都要给他生孩子了,这点不公平又算什么呢!
“阿芜,相信我,告诉我吧。”现在知道也不算晚。
纪芜的嘴唇抿紧,思索后还是慢慢的道:“怀孕可辛苦了!月份大了之后不仅脸会浮肿,腿也会抽筋,脚也变得很大。这些都是小事情,可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情绪,被肚子里面的孩子掌控一切,就好像野兽一般,失去了尊严。”
说到最后,纪芜难过的低下头,尤其是在控制不住自己尿意的时候,那时候的自己与听不懂人话的畜牲又有什么区别。
卫明庭心疼的把她抱进怀里。他从来不知道阿芜是这样想的,不知道她心里有这么多的委屈。
“阿芜,你不是野兽,你是世上最伟大的母亲。等以后我们的孩子大了,我会把他们母亲受过的苦都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来到这个世上有多不容易。”
“不、不用告诉他们了吧?这都是一些丢人事,只要你知道就好了。”
卫明庭没有继续回答她,哄着她睡了。
其实一点也不丢人,和阿芜相比起来,自己付出的太少太少。
卫明庭下定了决心,待她生完孩子,便不再要了。
…
“少夫人,大少夫人过来了。”
崔阮躺在床上,嘶哑着声音让人请她进来。
纪芜小心的扶着肚子,坐在床边的的软凳上。
“我来看看你,你知道吗?你真厉害。”
纪芜第一次认识到这个精致脆弱的女子可以这般坚韧。今天一早吃饭的时候,红鸾便绘声绘色的给她描述了一下昨晚上崔阮的壮举。
崔阮听着她满口的赞叹难为情的一笑,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倒吸了一口冷气。
“阿阮没事吧?”
“没事,只要你别说那些逗我发笑的事情就好。”
纪芜见她脸色惨白没有血色,道:“你好好休息,等你好些了我再来看你。”
“等等大嫂,你还没有看过孩子吧,让下人领着你去看看。”
“好。”
孩子待的地方就在崔阮房间的隔壁。纪芜悄悄的打开门,示意那些人不要吵。她走到黑檀木质的小床面前,看到里面熟睡的孩子,心都软了。
她以为会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孩子,没成想红红瘦瘦的,小手小脚和一只小猴子似的。有点丑,但是她却觉得哪那儿都可爱。
纪芜回了绿漪院,让人拿了一副笔墨上来。怀孕的时候她闲着无事,卫明庭便教她怎么画画。如今虽说是比不上那些名家,但画一个小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她提笔回想了那小孩儿,几笔便勾勒出他的模样。
“青鸟,把这副画给二少夫人送去,就算是我给我那小侄子的第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
卫明庭掀开帘子走进来,拿走了青鸟手中的画。
“这个是?”
“你的小侄子,今日我去看了一下阿阮,回来后便画了这个。”
“送去吧。”
青鸟行礼后朝翠翠使了一个颜色,两人笑着退了下去。
看着桌上的笔墨,卫明庭来了兴致。扶着纪芜让她坐在窗边,道:“我也给你画上一幅,把你和孩子现在的模样留在纸上,日子长了,我们就翻出来看看。”
“好!”
纪芜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特意把圆滚滚的肚子露出来,不知是不是孩子也能感受到外界父母的谈话,在她的肚子里也兴奋起来。
“乖乖的别闹,爹爹给我们画一张像好不好?”
许是纪芜温柔的动作和声音,肚中的孩子果真没有闹起来。直到卫明庭画完,孩子们也一直安安静静。
卫明庭待笔墨晾干,拿到了纪芜面前。
卫明庭的画技极好,和纪芜的比起来好上不止一个档次。尤其是画人物像,栩栩如生,恍若人真的在画中。
“等以后孩子出生了,你每年都给我们画一副。”纪芜看的欣喜,把它拿到了木盒中装起来。
“这是什么?”
卫明庭拿出一大摞信纸,了然的笑笑。这些都是他在赈灾的时候写给阿芜的,没想到她都好好的保存着。
“这个是你的藏宝箱吗?”
纪芜拿走他手上的信,和画一起放进了箱子里。
“算是,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偷偷看!”
“可是那些信都是我给你的,画也是我画的,都不能看吗?”
纪芜给箱子落了锁,道:“我才不管,既然你送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了,你不准拿回去。”
卫明庭爱死她这副傲娇样,心喜的揉了揉她的小胖脸,道:“别说那些了,我都是你的。”
第67章
因为纪芜是双胎,大家更慎重一些,尤其是曹嬷嬷和赵大夫都说,怀双胎的女子生产的日期不一定准时,越到后面越要小心。
卫明庭听了他们的话,更是一步都不愿意离开她。就连出恭,他也要守在门外。纪芜稍微有点风吹草动,他就担心是不是要生产了,闹了好几个大乌龙。
傍晚的太阳温柔的很,这时候纪芜会躺在躺椅上晒太阳。卫明庭坐在她旁边给她和孩子念书。
自从他第一次亲手摸到了孩子的动静,他就觉得孩子说不定会有自己的思想,也害怕他们会无聊,便会拿一些有趣的故事讲给他们听。
纪芜不知道孩子们能不能听见,反正她是觉得自己听得挺开心的。
清冷的声音夹杂着无尽的温柔,每每到了这个时候她都会幸福的睡过去。
“少夫人,太阳下山了,您进屋睡吧。”
纪芜被温柔的叫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卫明庭居然没有在自己身边,这不太对啊?
“公子呢?”
青鸟小心的把她扶着,给她披上了一跳烟灰蓝的风衣,免得她受凉。
“公子在前院看树,少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奴婢想多了,总觉得公子这几天不太对劲。”
纪芜拍了拍她的手,决定先去看看卫明庭到底在干嘛。
前院看树?这个不是他的作风啊。想起刚刚青鸟说的话,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吧?
纪芜刚刚走到院中,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卫明庭安静的站在那颗如火的枫树下面,身材颀长,墨黑的长发随风而动,透着一股孤寂和颓败的味道。
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卫明庭,就好像身上的光一下就淡了,迷茫无措,甚至有些委屈,看得她心里一阵阵的心疼。
纪芜没让青鸟跟着,自己小心的走过去,踏在干枯的叶子上发出一阵响声,诡异的是他好像没有听见一般。
她看到他的脸空洞无神,尤其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光泽也淡了。
纪芜嘴唇翕动,拉着他垂落身侧的手,问道:“明庭哥哥,怎么了?是不是朝廷上又有什么难事?”
卫明庭灰蒙蒙的看了她一眼,空荡荡的回答:“我也不知道。”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不是身体上面的病,而是心里的。
每日把阿芜哄睡之后他也睡不着,整宿整宿的看着她的脸或者放空,实在难过的时候就摸摸她的肚子。就算睡着了,梦里也是她无尽的惨叫和满目的红,他想去就她,可是不论怎么跑,怎么叫,都找不到她在哪里。
什么都不想做,只想陪在阿芜身边,甚至有时候想着,如果没有孩子就好了。可是这两个孩子是他们期盼了许久的啊!脑中一旦浮现这个想法,就会觉得对不起孩子,在阿芜睡着后给他们说道歉。
纪芜忍住眼泪,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拉着他一起回了屋子。
…
纪芜仔细的观察了他几天,把他的那些异常的地方都记下来,在赵大夫给她把脉的时候悄悄的问了赵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