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事?快说!那表情,你不憋死,我都替你憋屈。”李晙没好气道。
“万岁爷明智!”王文保竹筒子倒豆说出另一个关于凝妃的传言。
“说这几日,甘泉宫早上服侍的宫女都见到凝妃在哭,像疯了一样,又是找’晙哥哥‘,又是要救爹,又哭又笑的,整的甘泉宫的丫鬟嬷嬷都想调出来。”
他话刚说完,就看到李晙“嗖”的起身,然而他起身太快,竟踉跄了一下。
“万岁爷,您当心!”王文保扶住他。“你已经两夜没睡好了,保重龙体啊!”
李晙眼窝一片青黑,正是两夜不得休眠的后遗症。那天过后,每到入眠时分,他就被噩梦吓醒。
青春年华的阿凝穿着漂亮裙子特地来找自己,两人含情脉脉。他正感叹此生无憾时,阿凝突然变成披头散发的厉鬼,追着自己问,“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爹,我爹他这个大忠臣竟落得如此下场。”
反复两次,他再也不敢入睡,他想保留对阿凝的美好记忆。对甘泉宫的别天书,他也有些敬而远之。
他赶到甘泉宫的时候,一群宫女嬷嬷正追着发疯的凝妃满宫殿跑,见他突然出现,一真龙天子,一正发疯婆娘,众宫女都被吓得神魂俱裂,纷纷下跪。
“皇上!”
“晙哥哥!”披头散发的顾未然见到李晙,也停下疯癫,激动的冲到他身边。“晙哥哥,你又来看我了?”
“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她神秘兮兮道:“莫非你也像阿凝一样被关在某个黑暗的地方?”
李晙疑惑的抬起头,“黑暗的地方?”
“是啊,阿凝死了后就被关在黑暗的地方。”
李晙见这群宫女碍眼,一道嫌弃的目光射过去,她们就温顺的退下。
李晙拥住顾未然,将她缓缓带到床榻边,“阿凝,你真的死了吗?”他右手抚摸上那和段凝完全一样的脸。
“当然!”
“那你又为何回来,还用和你一模一样的脸?”
顾未然微笑的神情突然呆滞,身体好像突然被按下了某个开关,隐藏的久远记忆终于苏醒。她的目光看向远处,没有焦点。
静默了片刻,她突然板着脸幽怨的看向李晙,眼神充满控诉。
李晙不妨这么一出,皱眉不满,就看到对面的美人又开始哭泣,泪水串成珠往下落。他不知所措,手放在空中无处安放。
“又怎了?”
“晙哥哥,我知道我爹是怎么死的了,是你没有救他。”她的泪水来势汹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李晙对于她的哭诉无法辩解,他抿嘴坐在那,痛苦的看着哭泣的顾未然,一言不发。
顾未然不满的抬起头,“你就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
“对不起!”李晙拉过顾未然的手,寻求心理安慰。
“还有呢?”
“对不起!”李晙头弯的更低。
“晙哥哥,我和你说过,不要再让我爹这种忠心耿耿的大臣死不瞑目。你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将他们断送伤害。”
“我恨你!”顾未然瞪着哭红的双眼怒视着李晙,一头撞向他怀里。强有力的冲击让他的后背狠狠撞在床柱上,疼痛让他险些昏迷。
再看顾未然,又陷入昏迷状态。
第61章 旧案
李晙忍着背痛将顾未然在床上放好,他趴在床边,竟神奇的睡了个好觉。
就是醒来后,骨骼嘎吱作响,浑身酸痛。后背更是肿起一块,像背了壳。
顾未然也悠悠转醒,见到李晙,惊喜道:“皇上,您来看我了?”
李晙有些失望,但阿凝的脸做什么都让人移不开眼,充满了灵动。
“阿凝醒了?”
顾未然凑到李晙身边,好奇的问:“阿凝?”
“皇上,这就是你封我为凝妃的原因吗?”
李晙侧头看她,面前的人刚刚苏醒,双眼微垂。虽然刚刚看见自己激动了一下,但状态还是很迷糊。此刻问出这话,面上却没有很探究的神情。
李晙还未回复,顾未然低下头哭哭啼啼道:“皇上,这甘泉宫是不是有鬼啊?”
天子面前谈鬼神之事,李晙面色发冷,正准备训斥。
顾未然抱着他手臂开始哭诉,“前几日,我总能听到一个女子在我的梦中寻找’晙哥哥‘,那晙哥哥身形俊朗,但只能看到个轮廓。”
“那女子终于找到晙哥哥,还没说几句话,就突然开始责怪对方。”
“好几天都这样了。”顾未然抬起脸,撅着小嘴委屈道。“这几日,那些宫女嬷嬷都对我避之唯恐不及,我就那么可怕讨人厌?”她哭得更凶。
李晙的脸僵在那,阴冷泛着黑。他皱眉,这些宫女逢高踩低他早就知晓,但竟敢这么对自己的女人。
他很生气,但更多的是不解阿凝的鬼魂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他是不是真龙他知道,但只要那是阿凝,即使是鬼魂,他也愿意将她养在皇宫里。
“你知道那女子责怪的内容吗?”他试探着问,实则内心能猜到一点,很是忐忑。
“我听不太清,每到这个时候,我的脑袋就被争吵和痛哭占领,只能听清楚’户部侍郎‘ ’水灾‘……”顾未然抱着脑袋,痛苦的回想。
李晙见不得段凝的脸在自己面前这么痛苦,心疼的拉进怀里,轻轻安抚,“好了,不想了,好好睡一觉。”
“嗯。”顾未然躺在李晙腿上,乖乖的伏好,“皇上,你不要离开天书!”
李晙点头答应,等到顾未然呼吸平稳后,他就招王文保,让他紧急召唤温纪行。
温纪行和周知玉在一刻钟后就赶到了皇宫,两人对于甘泉宫最近的风声也略有耳闻。温纪行是一头雾水,好好的美女进了甘泉宫就成了疯婆子了,他不忍直视。他有点抗拒去甘泉宫,希冀皇上能让自己保留对美女的好印象。
周知玉则一脸严肃,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顾未然的计划。他很担心,越担心脸上就越不能显露,所以他板着脸默默的跟在温纪行身后,但袖子下的手止不住出冷汗,还微微颤抖。
“一定要尽所能让她早日了结这一切!”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两人一进甘泉宫,李晙就冲上来迎他们。
“怀远,你当初调查的时候可听说过,天书被别人上身的事?”他急切的样子让这件事显得更加非比寻常。
周知玉立即小心的观察周围。
温纪行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皇上唤自己的字,他有些动容,在心里震撼怀念了下。但很快就恢复了专业的职业素养。
“上身?”他双眼炯炯有神,两道眉毛皱到一起,严肃的问。
“皇上,甘泉宫的传闻,果真如此?”
“是,我在场就有两次。想来每日确实要闹上一出。”他神情枉然,语气低落。
“怀远!这事,我只能找你了。”他求助的看向温纪行。
温纪行跪下身,表忠心,“为皇上分忧,臣之荣幸!”
周知玉一直在偷偷查看顾未然,此刻也跟着温纪行跪下。
李晙压低声音,“我听到两个关键词,’户部侍郎‘、’水灾‘。”他求助地看向面前两人。
“我依稀记得这件案子,但这已经是陈年旧案,很多细节,我已记不太清。”他神情萎靡。
周知玉听到这两个关键词时,很是紧张,他很担心这是皇上放下的饵料。要是自己表现的太过熟悉,怕是要给未然的计划带来反作用。
他低着头,不动神色。
倒是温纪行听到这两个词,帅气的眉毛更加扭曲,“这案子好熟悉!”他低头思索片刻,竟回忆起大半。
“我想起来了,这是两年前惠州水灾的案子。这起案子最后被惩戒的凶手就是户部侍郎顾胜临,他们一家发配巅州的时候,途径泸州被杀。”他突然睁大了双眼,想到了什么。
他偷偷看身后的下属,发现他无动于衷,于是把剩下的话咽下腹中。
他对李晙抱拳立下承诺,“这件案子,臣略有耳闻。今日回去,臣就重新收集整理当初案件的资料,必早日给您回复,帮您排忧解难。”
“好!”李晙很信任他,想了想,他又添了句,“帮我看看这件案子里是否有不合理的地方,有冤假错案的嫌疑。”
温纪行低头称是。
周知玉偷偷抬头瞥一眼李晙,发现这个一国之君正搓着手,站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