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冕+番外(49)

因为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很小,在夜色里只是星星点点地飘落,在反射着酒店大堂金色灯光的路面上化成黏腻的一大片,更远则延展到川流的路面上,湿冷得人心头一抑。

等坐进车里,暖气多少能驱散一些她肩头和脖颈上被束缚住似的僵硬,她转头看着车窗,大概是太无聊了,能数出那些被染成红绿几种颜色的雪水聚在一起、从车窗上滑落的一道道轨迹。

她算算距离上次跟严峋见面的日期,如果闭着眼睛说话也算见面的话,到今天刚好到两个月。

他原本的设想是能在拍摄的空档回来看看她,但关于即将播出的那两部作品的宣传一件件塞进他的行程表,又有各种品牌方和杂志社邀约,要去拍摄、签约、共进晚餐,连睡觉的时间都是在各种飞机上争分夺秒地补回来的,更别说谈恋爱的时间。

所以就他机场照上热搜的次数来看,他们通电话的次数甚至还比不上粉丝听他说“谢谢”的次数。

到了现在,《我曾目睹春光灿烂》的拍摄总算已经接近尾声,剧组接连传出好几个演员杀青的消息,《策山河》剩下的宣传再怎么也得在播出之后才会提上日程,卫远跟小a通过信了,说不出意外的话,他再过一个多星期就能回来。

到时候估计会有一个月左右的假期,然后才会开始进行《无刃之刀》上映前一系列的路演和宣传。

温楚靠在座椅上闭了一会儿眼睛,然后开口问方潇:“他今天在剧组吗?”声音恹恹的,有点累了。

“在剧组。”方潇转头看看她的脸色,因为车里的暖气,两颊上难得能看出一些红晕,一边回答。

温楚的眼睫动了动,睁开眼睛,歪过头看她。

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有些突然地告诉她:“小a,我好像有点发烧了。”

她平时除了熬夜之外,吃饭健身的作息都很健康,不怎么生病,连生理痛都没有。所以偶然的头疼脑热感觉起来也很奇怪,像是热牛奶上浮着的一层沫子,不痛不痒的,又不除不快。

方潇听到之后一下子紧张起来,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问:“是不是今天酒店里的暖气开得不够啊,你现在很难受吗?要不让高叔转头去医院,挂个药水什么的?”

温楚摇摇头,视线落下的同时,嘴角倒往上翘了翘,一面笑话她:“小a啊,点滴打多了会变笨的你知不知道?我回家喝点热水……睡一觉就行了。”

方潇收回手,知道自家老板最讨厌去医院,不管私立的还是公立的,一律说那里又吵又臭又闷……但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她道:“我现在帮你买些药吧,让他送到安保室那里去,到时候让你带上楼。”

温楚没吭声,算是默认。

只是好久之后才又开口,声音低低的,从一点喑哑中沁出些水汽来:“小a啊,我好想吃糖炒栗子。”

“……糖炒栗子?”方潇侧过脸,低下来一点看她,“好,那我叫高叔在路上看看,有的话帮你下车去买。”

她能察觉出她说话时的一丝鼻音,但自家老板好像从来没在她面前哭过,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温楚吸了一下鼻子,摇摇头,边从手包里拿手机边告诉她:“不吃了,我现在很饱。”

然后低头隔着她那两片浮在水光上快掉出来的隐形眼镜,在通讯录里找严峋的名字。

备注还是“弟弟”两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吃糖炒栗子了(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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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真情实感的第三十六天

要想让一个女孩子不开心真的太容易了。

会因为今天的雪太小,化成水之后会弄脏高跟鞋;会因为衣服穿的不够厚,整个人都冻得僵硬;会因为感冒了头晕很难受;会因为明明很想吃糖炒栗子,但是想见的人没办法出现在她面前。

当然也会因为他接电话的时候,提示音已经到了第六下,一声比一声隔的时间要长。

方潇听她轻轻咳嗽了声,转过头,就看自家老板抽了两张纸巾掖在眼角,把隐形眼镜从眼睛里拨出来之后,连同眼妆上的金色珠光和过程中漫出来的眼泪一起揉进纸巾团里。

然后转头把温热的额头抵在车窗上,在方寸的空间里很小声地对电话说:

“严峋,我好想吃糖炒栗子。”

女孩子的表达方式很奇怪,一个英语语言与文学专业的女孩子在说“我好想你”的时候,说的是糖炒栗子。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嗯”了一声,好像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所以后来就只能听到她一个又一个曲折的“但是”,连同一条又一条企图有条理地编织下去的思绪:

“但是糖炒栗子太甜了,我刚刚参加了晚宴,现在吃不下的……”

“再说我也不知道哪里还有卖糖炒栗子……”

“而且你也回不来……北城那么远,没办法给我买栗子。”

“……今天晚上申城下雪了,是初雪,晚宴要求穿白色的衣服……出来的时候雪还在飘,但是我猜明天是积不起来的,太湿了,一落到地上就化了,好脏……”

“但是北城下的雪就很容易能积起来啊,那里太干了,我要是去北城看秀的话,会很容易流鼻血,脸上也会脱皮,我讨厌去那里……”

“但是申城太湿了,到了冬天会很冷,穿高跟鞋脚会冻肿,我最讨厌冬天……但是夏天我也讨厌啊,秀场没有空调,妆都会花掉……”

几乎只是她一个人在自说自话,严峋偶尔会应几声,就那么听着。

但很快她仿佛想起来什么似的,下一句又绕回到一开始的话题上:“但是还好,小a明天会帮我买糖炒栗子的。”

“嗯,那就好。”他道。

“我要挂电话了,太冷了,手机屏幕好冰。”温楚道。

“好,你早点睡吧,晚安。”严峋轻叹了声。

“严峋。”但温楚没挂电话,忽然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嗯?”

“你知道微博上说男女朋友分手之前都是什么样的吗?”温楚问,只是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就知道他回答不上来什么,自顾自地又道,“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嗯,晚安,好的,再见……”

她的声音到这里哽了一下,但是没有在哭。深吸了一口气后,她问他:“我们会分手吗?”

对方良久没应,最后说:“你想分手吗?”

“想啊,为什么会不想呢?”温楚闻言低哂了声,一面出神地发现玻璃窗都被自己额头上的温度捂热了,开口告诉他,“我之前为什么会想谈恋爱呢?因为有时候参加宴会需要男伴,有时候一个人在家会觉得很孤单,也很无聊,没什么事情想做,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所以才想要另一个人陪着我……”

她说到这儿的时候又牵起唇角,有些自嘲的意味:“但是严峋,我发现跟你谈恋爱之后,我变得更孤单了……为什么呢?”

生日会因为他不来就索然无味;起床之后会因为只剩一条微信一整天心情烦躁;到现在一整个秋天都过去了,开始下初雪了,她看到他最多的是在微博上,好像在等一个比所有人都更遥远和模糊的臆想。

她最讨厌等人了。

为什么跟他在一起之后,她就一直在等,等他在一点点消耗和杀死她。

“严峋,我为什么不找一个可以随叫随到的人当男朋友呢,反正一开始我也只是觉得长得好看就可以了,世上又不止你一个人最好看,我为什么偏偏要等你呢?”她问。

“但是温楚,”严峋的喉结往下滑了滑,说话时的嗓音显得有些艰涩,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她一样变得沙哑了,“我不想分手。”

温楚紧了紧捏着冰冷机壳的手指,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堵住了,只能张嘴呼吸。

末了她点点头,语气浮起来,就像是轻松不少:“嗯,那就不分手吧……”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不知道是为了安慰他,还是仅仅在解释自己刚才的话:“我晚上喝了酒,现在发烧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就把我刚刚说过的话忘掉吧。”

“温楚,”严峋开口喊她,声线绷得太紧,在郑重以外反而落出无力感,“我二十四号早上回来,可以陪你过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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