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的口罩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的一双桃花眼,泛着温暖的光。
莫小男记得,管芹在演唱会那天就昏迷了,后来的事情,公司再没人提起过。
“她入院没多久就做了手术,又切开了气管,一直用氧气瓶输氧,后来撤下了。再往后用高压氧舱治疗,现在偶尔手脚会动,体温、血压和呼吸都正常了,医生说有一半的几率会醒过来。”
他说到这里时,眉眼舒展开来,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还要在里面住多久?”
莫小男透过玻璃看里面,冰冷的墙面、冰冷的空气和呼吸机,除了一张有温度的床,一切都是冰冷的,空气太稀薄了。
“不知道,之前医生建议转入普通病房,但是那里太嘈杂,不利于她的大脑恢复,她的脑干有损伤,所以我没同意。”
“这里面缺少人文关怀,只有各种医学技术的表演,享受最贵的条件,也不一定能减轻痛苦,她这样一直昏迷不醒,其实和植物人没什么区别吧。”
进了ICU的人,谁不是被各种折腾呢?与其说尽全力救治,倒不如说是有能力的人想让没能力的人清醒地躺着活下去而已,里面人的痛苦,又有多少人真正清楚呢?
苏冉眉头微蹙了一下,偏过头看着他,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也许你来了之后,她会醒呢。”
莫小男一时无语,我又不是许愿树……
“新年快乐!”苏冉对着里面三号床的位置,送了一句祝福。
他在一楼缴费时,莫小男偷偷看了一眼**上的数字,上个月费用358267.91。
一个月35万的基本护理费,再加上之前的手术费用,他最起码给这个非亲非故的女粉丝支付了200万的治疗费,只少不多。
“所以你今天专程来给她缴费的?”
苏冉收起**,把口罩往上提了提,“也不全是,我来跟她说新年快乐的。”
莫小男毫不留情面地嘲笑他:“矫情。”
过不到一会儿她又变得严肃了,“你为了她几百万的砸下去,值得吗?这可是是无底洞。”
这是个连星动都不想靠近的无底洞。
“我这几年算很富裕了,实在不行了,还有郊外一套双拼小别墅,卖了总够花的。”
果然是财大气粗的前首席,换了别人这粉丝还真是养不起。
本来气氛和谐,渐渐升温的两人关系,却被迎面而来的第三者给破换了。
樊岳静拎着个限量版的名牌小包包,一路向他们小跑而来。
“你怎么不回信息也不接电话呢?”
哪里来的白骨精?话语间透出的是正牌女友的责备,动作上也是一来就上手搭臂的亲密感。
莫小男和她礼貌地笑过后,识相地朝自己车子的方向走了。
“手机落在车上了。”苏冉躲开樊岳静的手,头也不回地追上了莫小男。
“她经常来看管芹,一来二去地就熟悉了,没别的关系,别误会。”
莫小男才懒得误会,伸手就去拉车门,“你们什么关系和我有什么关系?哄小女友去吧。”
苏冉不干了,按住车门不让她打开,“第一,不是女友!第二,以后和你就有关系了,万事不可以太绝对……”
莫小男进不去车,立马变身霸王花,扣住他的手腕,“想念我的格斗术了?”
“不……想……”
“不想就让开!”
车窗被按下时,里面的人丢出来一部手机,连再见都懒得说,一脚油门加速度地甩了他。
第39章 阿姨您好,我叫未来女
大部分艺人工作起来都是全年无休的状态,莫小男虽然咖位还没大到被安排得365天每天连轴转,但要想休个整假,也就指望着农历新年这几天了。
睡懒觉是对假期最基本的尊重,不过莫爸爸就没有这份敬意,他拉开窗帘,站在投进屋内的阳光下,笑盈盈地掀起莫小男身上的被子,“你有客人到,快起床啦!”
在北京过年最大的好处不就是可以避免亲戚来做客吗,怎么还有人年初二上门?
莫小男睡眼惺忪地来到客厅,发现一只披着绵羊皮的大灰狼在自己的地盘上正厚颜无耻地积极讨好着她的双亲大人。
她看着展示茶艺大灰狼,对莫爸投去一个狠厉的眼神——老莫你这是引狼入室!
“你来干嘛?”
苏冉端着杯子对莫妈妈双手奉上,顺便回答她的问题:“礼尚往来。”
本来正要喝茶的莫妈察觉到了自己女儿的不友善,立刻帮“爱豆”解释圆场:“他说昨天你去拜过年,今天就带着一大包礼品来回访,确实是礼尚往来。”
莫小男鼻子一吭声——你还真信了他的鬼话。
人民警察已经被教导主任发配到厨房里去给女儿做早饭了,没时间参与莫小男的吐槽,只充当了她暖心厨师,做了一碗味美又营养的水煮面。
莫小男坐在餐桌上哧溜哧溜地吸着面条,声音和眼神都冷嗖嗖的。
莫爸怕面清淡,往她的碗里加了小半勺鹿肉酱,半分钟后目光从客厅那头抽离出来,酸酸地说道:“你妈估计今天都没空搭理我们俩了。”
莫小男停下筷子,安慰他;“没事,明天她还是你知书达理的罗老师。”
莫爸微微噘嘴,眼神怜怜。
“你不要指望我帮你,我又不是他的粉丝,也不是我给他开的门。”对于无理要求,莫小男一向能做到冷漠拒绝。
“苏老师,我是听了你的演唱会后才知道,原来你是《起点等你》的原唱,当年我们学校有届高三学生在毕业晚会上合唱就是唱的这首歌。”
莫妈妈的职业病,管比自己有能耐的人都叫老师,当然,偶像也不例外。
“是吗?这么荣幸!这首歌歌词励志,曲调有抒情有激昂,适合毕业生唱,憧憬未来嘛。‘如果生命没有轮回,我又何惧何畏……’”苏冉一根小尾巴翘上了天,居然唱起来了。
“切!”莫爸不太爽。
莫小男咬着筷子头,仔细分析了一下现场环境,抽了张纸巾一抹嘴,对着客厅的天花板喊了声:“苏老师,帮忙下楼搬箱啤酒呗!”
小区里里外外的人都对莫小男这位明星邻居的日常出入习以为常,她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偶像,自然就不觉得在家附近大方出入会有包袱。
苏冉就相反,虽然小区外的便利店这几天格外冷清但他仍然都要用超大口罩鸭舌帽掩面,生怕被记者或多事的路人拍到。
“那个小伙子是你男朋友?”背对便利店而站的苏老师激发起了便利店老板的求知欲,忍不住要八卦一下。
莫小男避嫌得一脸惊讶,“单身女青年哪来的男朋友?老家来的堂弟,我爸妈带来到这边过年的。”
老板“哦哦”地再配合上几个点头,眼神却还是飘到外头的那个男人身上,观察了两秒又打消了怀疑,她爸妈今年确实在这儿过年呀。
“堂弟”在“堂姐”的指挥下抱着一箱啤酒进了小区,严实的口罩把他大喘呼出的气体全反扑在脸上,黑框眼镜一下就糊了。
苏冉放下啤酒,摘了眼睛架在帽子上,换了个姿势扛起酒继续走。
莫小男觉得他过得挺累,艺人也是人,因为职业特殊不能享受正常的生活就算了,为了不惹绯闻上身下楼买个东西还要捂得这么严严实实,真可悲。
莫爸和莫妈在厨房忙活着午饭,大年初二不能吃的太差,莫爸已经摩拳擦掌要大显身手一番。
莫妈趁机溜出来好言留苏冉和他们一起吃饭,苏冉看了一眼莫小男,立刻明白了那驱客的眼神,一扭头回答莫妈:“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阿姨!”
莫小男抽动着面部肌肉给他一个眼神杀——你客气过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电视上播放着他们去欧洲旅行的《鲜花爱远行》,这部综艺首播的时候她在剧组封闭拍摄,每一场戏都被导演折磨到怀疑人生,忙得就剩睡觉的时间,夜戏还特别多,只断断续续看过一
点,现在能看重播,还能看上一整个下午,也不错的。
现在播的是他们在雅典卖艺的那集,一个暖心姑娘在背包上铺了一层纱巾,镜头推近时她的心激动了一下,原来自己在综艺节目里是这样的,怎么脸比电视剧里大了一圈?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的自己,旁边的人时不时地用余光瞄一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