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斐看着他,心里突然有点害怕,他和气的说道:“恩,你可以杀我一百次。”
阿蕴露出笑容,温柔的抚摸着他的面颊,说:“你的身体很强壮,可以做很多试验,希望你撑得过一百次。”
第11章
曹斐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着,他觉得恶心,又觉得恐怖。
他甚至不想问到底是什么实验,他一闭眼,冷库后面那一柜一柜的冷冻胚胎就是答案,他还没有蠢到那种地步,在对手面前自取其辱。
阿蕴似乎能看穿他面无表情之后的恐惧,很快就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说:“怎么?害怕了?”
“……恩。”曹斐索性也随着他笑了起来。“不过也很好奇。”
阿蕴变了脸色,说:“你真有意思。”
“彼此彼此。”曹斐这可不是跟他客气,而是真心而发。
阿蕴让人推着他的床把他带进了一间贮藏室,他远远的看到就猜会是之前他把阿蕴关起来的那间,后来果然进了那间,他就想,这家伙可真是小心眼。
阿蕴客气的跟他解释:“我需要一定时间解冻,你在这里等着。”
“那我就先睡一觉吧?”
这句话果然惹怒了阿蕴,他恼火起来,说:“别以为你装成这样我就会信!”
曹斐哈哈大笑,说:“那好吧。”
阿蕴沉着脸后退了两步,紧跟着他的那个家伙尽职的锁上了贮藏室的门。
狭小的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
听着脚步声慢慢远去,曹斐开始转动手腕。他被拷在了床上,双手和双脚都是,他偷偷挣扎了一下,完全挣脱不开,他心中深深的挫败,忍不住低吼了一声。
阿蕴成功的同时封杀了他自杀和逃跑的可能。
他不知道阿蕴到底想干什么,但他的确害怕了,害怕一个小他好几岁的家伙,而且是真心实意的害怕。
他仰面朝天,躺在那张囚床上,低声的喘息着。他不想自杀,可他也不想受什么变态的折磨。他知道他是个胆小懦弱的家伙,不然他也不会在听到广播里的声音时转身逃跑了。
他这种人,在和平年代还好,要是在战争年代,敌人打过来,只怕会是头一个缴械投降的人。
他想到这儿,突然笑了起来,和平年代,放狗屁的和平年代,也只有他这种傻乎乎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会以为这是什么和平年代。他所在的基地都被一群灵长类的怪物占领了,还有这帮反政府的家伙,偷偷的弄了这么大的一个实验基地,准备了这么多的人工胚胎,是想干嘛?总不会是要培育军队吧?那这也未免耗时太久了,没谁会干这么不划算的买卖。
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那些灵长类怪物的突然暴动,不会和这些反政府的家伙有关吧?但是这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他生生的摁了下去。
无论是谁,都不会采用这种丧心病狂的手段来推翻一个政府吧。
曹斐深深的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已经被阿蕴给吓坏了,所以才会产生这么疯狂的念头。
第12章
曹斐闭着眼,努力想要镇定下来。
他想他应该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然后听天由命。毕竟他一没有钥匙,二不想自杀,想来想去除了睡觉似乎别无选择,但是他就是做不到。
他觉得苟且偷生的代价似乎会很大,大到他无力支付。可他又忍不住抱有一线期望,希望能毫发无伤的离开,回到人群之中,哪怕是恢复之前那种浑浑噩噩的生活也好,也比现在这样被动的等待强过一百倍。
阿蕴的寥寥数语,让在他心中勾勒了许多千奇百怪的想想,于是莫名的恐惧在心中发酵膨胀,慢慢变得不受控制。
他在这种焦虑又恐惧的心情中居然也成功的陷入了睡眠,或许是太累,或许是他的身体早就不听大脑的指挥,自顾自的进入了修复状态。
曹斐梦到阿蕴给他植入了人工胚胎,但当他做例行检查的时候,惊恐的发现那个婴儿已经变异了,然后阿蕴告诉他,这是他们特意做的修改,为了保证他们有足够强壮的和完美的后代,这样才能避免人类必然毁灭的未来。
曹斐一身冷汗的惊醒过来,无语的回想着这一场噩梦。
他虽然应征入伍,却属于对于生育役强烈排斥的那一类,所以当轮到他的时候,他就想法设法的在执勤地感染了疫情,逃避了这该死的生育役。
其实类似于他这样的人,无论是在军队还是在社会都有很多。
当然了,各种手段都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但生育役尤甚,反对的人数众多。毕竟当时以灵长类代孕的手段已经发展得很完善了,而且改造女性子宫以降低胚胎排斥性的研究也在缓慢的进行着,考虑到很多人体试验进行的困难性,能取得眼下这样的成就已属不凡,很多研究人员都断言这才是解决人类繁衍问题真正光明的方向。
而与之相比,男性的身体构造原本就不是为了生育繁衍而准备的,强制新兵服生育役,需要注射相应的药剂,还要进行相应的手术,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但也有争论的声音说,男性的身体健壮,耐受力要高于女性,与灵长类相比,能够更加全面保护胚胎的安全。而且民间还有一个默认的看法,那就是由人类男性孕育的男性婴儿,身体会更强壮,夭折率会有明显的降低。
第13章
曹斐觉得这纯粹就是无稽之谈,但官方普遍的说法是:鉴于男性代孕胚胎的成活率较高,国家决定在其他研究尚不能完全替代男性代孕的情况下,强制实行生育役。这已经是许多国家经过宪法确认的条文了,国家强制要求身体健康的适龄新兵必须服生育役,生育的婴儿由国家统一管理并分配。
但相对而言的,因为适龄女性能够孕育后代的数量太少,国家也强制要求他们生育,规定此为公民的义务。这样的规定引起很多女性的不满,也有很多女性组织发起了各种运动。很多人虽然不能生育,却也同情被强制生育的女性同胞,有些要求取消女性的生育义务,也有些要求男性和女性必须履行一样的义务,还有人提出:生育权是人权的一部分,个人有权决定是否生育,不能由政府强制规定,要求政府修宪。当然,全球各地还有很多其他的组织,比如退伍军人联合会等,因抗议生育役,都在时不时的组织各种活动。但这些组织各行其是,犹如一盘散沙,无论如何游行运动,却也不过是蚍蜉撼树,无法改变现行的政策和法规。
不过仅仅由士兵代服生育役,并不能满足社会对于繁衍后代的需求。所以还有相当一部分的胚胎是由经过选择并适当改造后的灵长类进行代孕并生产的。类似于这样专门的机构即为繁育中心,即把代孕用的灵长类集中起来,进行专门的管理和看护,保证其健康状况和营养状况的良好。这些中心原本仅是为提供科研用途而存在的,后期慢慢的发展中,却都转向了商业运营的方式,而对于灵长类代孕‘母亲’的改造和处理,也作为商业机密隐藏了起来,不再对外公布,甚至有相关的专利通过专利局的审查,从而得到了国家的保护。
一切变成今天这样似乎都是顺理成章的,也有动物权利保护者抗议利用灵长类动物代孕的行为,但是在这个只有极少数才能繁衍后代的世界,并没有多少人赞同他们。大多数的人,都把争论的焦点放在了男性代孕和动物代孕的利与弊上。
所以关于人工胚胎的讨论刚一展开,就立刻迎来了各方势力的集体大批斗。大多数人似乎都不能接受这种仿佛异想天开的提议。“通过随机改变基因序列来形成不同于克隆体的新胚胎。”这一提法曾被许多教授嘲笑,说这个人“妄图成为新世纪上帝的疯子。”
毕竟人工胚胎的提法对于人们在伦理道德方面筑起的高墙冲击实在太大了,这跟男性代孕或者灵长类代孕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就连游走在道德边缘的人们都在深深的惧怕,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飞出来的究竟会是什么?
第14章
曹斐当时并不觉得人工胚胎的提法有什么问题,但此时此刻,回想起冷库里那一排排的冷冻胚胎,以及阿蕴那句意味深长的,说他“需要一定时间解冻”的话,都让他不由自主的打起了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