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尧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nice to meet you too,how are you?”
“......”尚楚接话,“I'm fine and you?”
“I......I......”宋尧唉了半天也没唉出半个单词,“下句怎么接来着?”
尚楚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我也只背到这里。”
这段中英夹杂、十分国际化的对话来得莫名其妙,俩人都是满脸问号地盯着对方,边上一个拖拉机轰隆隆地开过,他们被乌黑尾气喷了一脸,脸对脸咳了半天,抬眼见着对方的狼狈样子,同时笑出了声来。
“哎,”宋尧撞了撞他的肩膀,“你真没听过我啊?宋尧!我就是那个第三名啊!总分差你十三分那个!”
尚楚一愣,摸了摸鼻子,他还真是不记得了。
他一向只关心第一名,榜首以外的名次,不在他的关注范围之内。
宋尧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答案了,大咧咧地摆摆手:“算了算了,咱们现在重中之重是找路!”
尚楚点点头,朝前方伸出一只手:“请找。”
前头是片玉米地,宋尧踮着脚张望了两眼,感慨道:“赫鲁晓夫都没见过这么多玉米......”
尚楚心里刚想着这小子还挺有文化,估计文化课学的不错,那边就看见宋尧对着玉米地拍了个微信小视频,然后给那头的人发语音说:“老爹,让赫鲁晓夫看看,好多玉米!”
“......”尚楚忍不住问,“谁是赫鲁晓夫?”
“我家养的博美狗,特爱吃玉米。”
尚楚语塞,片刻后问:“一只狗为什么要叫赫鲁晓夫?”
“我家老头起的呗,”宋尧一脸理所当然,“你也觉着这名儿拗口是不是?要我说啊,还不如叫旺财!”
尚楚真诚地建议:“还是赫鲁晓夫好些。”
-
这鬼地方实在不好找路,俩人结伴往一条比较平整的路走,中途遇见一个从城里赶集回来的好心大爷,开着拖拉机载了他们一程,把他们准时送到了警务基地大门口。
两个人谢过大爷,往大门边的报到处走。
这次全国录取进青训的一共只有四十来人,报到处就摆着一张桌子,后头坐着一男一女,有四个学生正在填表。
“叫什么名字?”
“宋尧!”
“尚楚。”
女人对着一张名单找到了他们的名字,在后头打了个勾。
尚楚特地留意了一眼,名单上已经有一半人的名字打上了勾,看来他们来得还不算晚。
“证件和照片,”女人敲了敲桌面,“拿笔填个表,等会儿去领衣服和被子。”
旁边坐着的男人分别给两人递上一张信息表和一把笔,尚楚和宋尧交了身份证和证件照,拿着纸笔到边上的桌子填表去了。
-
“这个不能带!”
“老师,这我带着切水果的!”
“不行,没收了!”
“你看这刀根本就不锋利,不危险!”
“锋不锋利都不行,没收!”
......
尚楚刚在“性别”那一栏里写下“男性Alpha”,就听见旁边传来说话声,他抬头一看,刚才填好表的几个学生正在依次接受翻包检查。
他笔尖一顿,怎么还要翻包?
“写好没?”宋尧凑过来问。
尚楚表面上一派镇定,放下笔,背起包:“外头有个公厕,我去一下。”
“你去吧,”宋尧转了转笔,“我帮你看着包......哎?”
他话还没说完,尚楚就背着他的双肩包快步朝公厕走去,宋尧不解地嘀咕:“背着包也不怕尿不干净......”
-
尚楚到了公厕,看了看四下无人,翻出包里藏着的十多根针管和药剂。
他想了一想,往两边裤管里各塞了一些,然后把裤脚严严实实扎进鞋子里。
好在是冬天,穿的本来就厚实,乍一看也看不出什么蹊跷。
剩下的针管和药剂只好藏在上衣里,但尚楚的棉袄没有内袋,装不了东西。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咬咬牙脱下外套、毛衣和秋衣,裸着上半身,打算用自己的秋衣做个贴身腰包,裹着针管和药绑在肚子上。
这破公厕四面透风,他哆嗦着弓着腰,刚把东西在秋衣里包好,公厕那扇破木板“吱呀——”一声响。
他惊愕地抬头,对上了另一双惊愕的眼睛。
尚楚手一抖,差点把东西全洒地上。
他现在实在是进退两难,一旦他直起身,手里还没包严实的东西铁定要被发现,他只好继续保持着躬身的姿势,把内衣捂在自己裆部的位置。
尚楚简直欲哭无泪,更操蛋的是——这个人就是上午那个被打劫的冤大头!
-
“打扰了。”
荒郊野岭的公共厕所,一个少年光着上身,以诡异的姿势弯着腰,手似乎放在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
白艾泽怔愣片刻,但他家教很好,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解释说:“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我......”尚楚支吾了半天,“我胃疼!”
胃疼?胃疼你光着膀子干嘛?
“嗯,”白艾泽也跟着睁眼说瞎话,“我先出去,你继续。”
“......谢谢。”
白艾泽走出公厕,尚楚一口气还没松下来,那个千刀万剐的冤大头又回来了!
俩人在此以一个站着、一个弓着腰的姿势面面相觑。
“有事?”尚楚额角都在抽搐。
“抱歉,”白艾泽也有些尴尬,“忘关门了。”
他贴心地把门带上,刚走出去两步,就听着厕所里传来一声暴躁的“操”。
白艾泽:“......”
第12章 空降
“你怎么去这么久啊!”宋尧远远地朝尚楚招手,催促道,“快快快,人都来了好几拨了!”
尚楚裤管沉甸甸的,腰上还裹着东西,连迈大步都不能,只得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往前走。
宋尧看他这大佬似的走姿一下就乐了,三两步跑上来,扯着尚楚的胳膊说:“你说你也是,跑那么远去上厕所干嘛,一会儿报到完进去里头上不得了......哎你怎么了?”
尚楚刚在厕所里往自己胳膊上补了一针,强效Alpha药剂打入血管后总有一阵不适感,他这会儿正是头昏眼花的时候,一没留神被宋尧拉扯了一个踉跄。
宋尧回头一看,见到尚楚脸色煞白,于是吓了一跳,一惊一乍地问:“没事儿吧?是不是拉肚子了?”
“没——嗯有点儿,”尚楚摆摆手刚想说没事儿,脑子里灵光一闪,嘴边的话转了个弯,有气无力地说,“估计是昨天晚上吃坏肚子了。”
“你怎么不早说!”宋尧皱着眉,“我帮你背包。”
“谢谢,”尚楚从善如流地脱下双肩包,真诚地眨了眨眼,“宋尧同学,你真乐于助人。”
宋尧被这么冷不防一夸还有点儿害臊,接过尚楚的包说:“应该的,应该的。”
他刚拎过包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突然轻了这么多?
这不该啊,之前填表的时候他提过尚楚的包,沉得要命,活像塞了两块板砖,这么这会儿就变得轻飘飘了?
他是个脑子里藏不住事儿的,想到什么不直接问出来心里就难受:“包为什么这样轻?”
尚楚脸色有一刹的不自然,接着反应极快地接话:“就像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宋尧扑哧一声笑了,“你他妈幽默大师啊?和我这儿说相声呢?”
尚楚翻了个白眼:“你他妈不想想自己问了个什么傻逼问题。”
宋尧接着又掂了掂尚楚的包,被这么一搅和,忍不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轻了?没轻?这包到底轻没轻?
-
“快点快点!”报到处的女老师朝他们吼了一嗓子,“磨蹭什么磨蹭!”
这惊雷般的嗓门把宋尧吓了一跳,也顾不上思考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包儿为什么这样轻了,赶紧小跑过去,把两个背包交上去检查。
尚楚一只手捂着肚子,咬着下唇,脸色非常难看。
“耳朵上那东西摘了,”女老师指挥宋尧,“赶紧的!”
“能不能不摘啊?”宋尧讨价还价,“这耳钉我前几天才打的,现在摘了耳洞不就闭了吗?”
女老师非常不留情面:“你以为你过来选秀的呢?!赶紧摘了!”
宋尧不情不愿地卸下耳钉,另一位男老师给他做贴身检查,让他把外套脱了。
尚楚微微躬着身体,虚弱地说:“老师,我不行了,肚子好疼,拉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