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传令+番外(73)

按理说一门传奇就此陨落,可惜的是,钱氏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过了个十来年,又重新雄踞关中,占据西域古路。

赵恒义当然知道现在的长安公府被南边儿的人咬牙切齿的骂,可他缺钱,缺大量的钱,不只是因为需要上下打点好登上四劫坞舵主之位,还有个更重要的原因他不能放下。可这个原因,他不敢说,说了,就是株连九族的重罪。

于是,他只能寄希望于那枚骨韘——吴闲费了大力气,通过线人辗转从长安得到的,据说十七娘年轻时有个相好,不过死在长安了,尸体都没找到。女人多念旧,只要她有犹豫,赵恒义觉着凭他的口舌,还有翻盘的机会。

于是,赵恒义抿唇含笑,将目光重新落在那枚骨韘上,不动声色给十七娘暗示。找到的东西当然不止这小小骨韘一个,他等的就是这女人索取更多,有了需求,才好坐地起价好好谈。

“早个十年你拿着他的东西来见我,我多半会因你投我所好而心软,可惜岁数大了,只想缩在酒色笙歌里麻木度日,斯人已逝,死物终究是死物,拿去!”

十七娘何等的人物,当即厉声一呼,猝不及防将此物抛还给了他,腕上带了内劲,赵恒义霍然开扇,拿折扇盛着,兜转了足足一圈才解了那劲力。他执念太深,心上根本压不下那一口气,跟着拂袖一挥,又将那骨韘打了回去。

只瞧十七娘水袖长出,赵恒义以扇对敌,两人暗中较劲,立时四面架子和把玩物什被两人的震得狂抖不止。

就在十七娘当头一击时,赵恒义能伸能屈能狠下心,突然撤了手,双膝着地一跪,高呼:“求十七姑成全!”

水袖落在他的额顶,十七娘迟疑一刻,手臂往下一沉击打在胸前,赵恒义立时双膝于地退行了两丈远。

十七娘上前捧住他的脸,一字一句叹道:“很多年前,我也是这样求人的,但是我后半生不仅声名败尽,也永远活在悔恨中。来钱的门道那么多,你偏要选这最凶恶最为当世不齿的,哼,人缺钱缺到一定程度,什么都可以卖,骨肉,性命,甚至良心!”

说完,她猛地推开跪地的人,眼中涌出杀机。

那一瞬间,赵恒义真的怕了,凭借小聪明和善于伪装而在四劫坞混得风生水起的他,自恃没有拿不下的人,可他刚才觉得,十七娘眼睛像两簇炼铁的真火,能将他的假面烧穿见骨,好像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

就在两相僵持之时,门外突然传来鞋履足音,巧雨破门而入,口中嚷嚷着:“姑姑,不好了!出事儿了!”

“何事?”十七姑问道

“堂中死了个人!”

“哪个不开眼的在我鹿台斗殴?死了就死了呗!”十七娘双手往腰上一叉,一脚踩碎滚地的陶瓶,也不再去管赵恒义。

巧雨毕竟是个年轻姑娘,性子又与四平八稳不沾边,只瞧她忙摇了摇头,着急得不行:“姑姑,死的是俞鹤追,就是夔州富豪俞疏声的独子,他武功不行耐不住有钱,万一他……”

楼里的客人多,十七娘其实是不大记得住俞鹤追长什么样,不过如果真如巧雨所说,那确实有些麻烦,然而鹿台多年屹立不倒也不是什么吃素的地方,这小姑娘如此焦急铁定是别有原因。

于是,十七娘起手罩了一件黑衣从头到脚裹住自己,而后往外推了巧雨一把,问道:“杀人的是谁?”

————

等赵恒义和十七娘赶来时,鹿台堂中正在武斗,一众看戏的宾客秉承着事情没落到自己头上的轻松态度,在周围站了一圈看人打得那叫一个激烈。

“住手!”十七娘使出‘妃子笑’一呼,再大的场面也给镇住了。

“怎么,十七姑要包庇凶手?”讲话的是四劫坞的长老关倍,爱面子爱抬杠,说话做事总喜欢端着架子,他方才本来在雅座宿醉,这杀人的事情一出酒醒了大半,仗着自己资历高,出风头要拿人。

巧雨看关倍那张尖嘴猴腮的老脸,心中憋气,出言骂道:“呸!老东西信口雌黄,你没证据乱冤枉人!”

“证据?”关倍指着方才跟他对打的屈不换,又扫了一眼在后方掠阵的姬洛,脸色不善,“哼,晚间俞家小子同这俩人生口角可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事情,刚才黑灯瞎火也是他俩先闯进来,我与他们无冤无仇,何必冤枉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倒时差,三次元也略忙,存稿君登场,评论的话没能及时回复请小可爱们多海涵~

么么哒~

第52章

十七娘闻言没出声,先就场中的情形大致摸了一遍。俞鹤追的尸体就横呈在台上, 六月气候闷热, 血早干了, 屈不换和姬洛掌灯时就站在尸体旁边,所以沾了一脚的血,但这确实也不能说明什么。

至于近旁的桌椅多是武斗打砸的痕迹,关倍冲动,屈不换也不是个沉不住气的, 两个人斗起来这堂中的痕迹已被坏了。

“既然大家争执不下,不若让赵某来做个圆场。”十七娘能想到这些,作为同不在场的赵恒义也能想到,见缝插针成了他的习惯, 当下扮起了深明大义的角色, 往俞鹤追的尸体走去, “俞公子武功不高,身上的经脉都碎了, 可见杀他的人内力不弱。”

说完, 他往屈不换的方向看了一眼,捡起地上的一截木头用手轻轻一点,那木头立刻碎成好齐整的几块:“这位兄弟不但手头刀法好, 没想到这内功也实在霸道。”

屈不换回头冲姬洛看了一眼,心叫一声糟糕,刚才和他对招的关倍是个硬点子,他一急就忘了藏手, 没留神将九阳罡气打了出来。

“这赵恒义笑得老子发麻,他不会因为刚才答题,给我们找茬吧。”屈不换嘟囔。

好在只有这一截木头,且都已经碎了,赵恒义也似乎并没有往下点拨的意思,而是话锋一转,指着尸首继续道:“不过,真正致命的是脖子上的刀痕,啧啧啧,这割喉也太残忍了,若不是丧尽天良,得是什么仇怨才能做到这种程度,碎人经脉已足够让一个没武功的人痛苦一生……”

赵恒义的声音戛然而止,立即伸手去探俞鹤追紧闭的嘴巴,于此同时,还有另一只手伸过来。

手的主人正是姬洛。

若不是刚才关倍突然出手杠上,姬洛早就打算查看尸体了,不过如今也不迟,听赵恒义说经脉尽碎时他就觉得不对劲——

俞鹤追当堂被杀,如果经脉尽碎不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不是他不想开口,而是开不了口。

果然,赵恒义撬开他的嘴,在里头发现了一把木剑,上面刻着奇怪的图纹,不由有些纳罕,道:“这是……”

崆峒派的孙峥见多识广,立刻喊了出来:“是厌胜之术!当年大汉武帝时的陈皇后就是因为此术被废。”

巫术杀人吗?可眼下分明是死于外伤,那么这木剑又是用来做什么的?只是混淆视听?姬洛仔细推敲,心头不由生出好些疑惑。

正待他出神之时,巧雨突然尖叫一声:“桑姐姐,你怎么在这里?”姬洛回头一看,桑姿已经退到了十七姑身后,用手挡着眼睛不看血色,嘴巴闭得严实一言不发,而这时的十七姑脸色明显白得难看。

“哼,说了半天有什么用?待我将贼人拿来拷问便知!”关倍仗着坞中身份便是连老舵主都要礼让三分,登时看赵恒义这个后生不顺眼,当他故意出风头抹自个儿面子,于是口出不逊。

十七娘这才出言镇场子,冷冷道:“子夜已过,今夜有血凶,在找出凶手之前,还请各位留在堂中。”

关倍碰了颗软钉子,脸更是臭得不行,皮笑肉不笑道:“嘿哟,十七娘干甚要急着维护这两个后生?莫非你这鹿台……老夫不管这档子破事,但是明儿个日出前没个结果,老夫还有要事,这双腿可由不得你管!”

撂下话,关倍回了雅座,硬拉了一个侍女给他倒酒,侍女不肯,还拿银钱砸人脸羞辱。巧雨气得要打人,可今夜多事,不能再生事端,十七娘按住她,眼中露了一抹杀气,随后悄无声息盖了下去。

巧雨不解,嘟着嘴,用唇语骂:“老无赖!”

鹿台的侍从一时纷纷闭窗关门,赵恒义召唤吴闲和展婈,打发他俩和楼中侍卫一块点人把守,场中诸客都有些惴惴不安,特别是那些向来爱求神问道的,对这厌胜之术都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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