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传令+番外(343)

为什么要替自己说好话?

姬洛想不通,但既然有人出头,他也乐得静观其变,当即是半真半假的故事,信口拈来:“在下确实不是盗跖传人,只是早年路遇高人,授得我几手功夫,后来使过两次惹来麻烦,才晓得厉害,不敢妄用。”

贺管事看他吞吐,倒是笃信了这番难言之隐,别的人不清楚,他可晓得,当初江湖上最看不起下三流,揽月手的名声确实不大好听,就算是清白人,也能给编排作臭狗屎,这刻意隐瞒,也说得通。

“那夜里是怎么回事?”

姬洛叹了口气,似有些无奈:“我看大家都束手无策,便想着兴许这点功夫还能派上用场,只是白日不好使,便趁夜而来,没想到这山里还有旁人,那人先我一步拨动珠坠盘,我听见响动跟去,当时吓了一跳,躲在门外,还以为是你们中的谁。”

“等我发现不对劲,冲进去和那人过了两招,但我不是他的对手,匆忙中只探来他的佩剑,等白烟过后人已不知所踪,我正查看石门,你们就进来了……”

一听到山中还有人在,几人忙不迭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公输致轻咳一声,慢吞吞道,“既然我们都无所察觉,说明对方功夫胜之绰绰有余,发愁无用,他既未伤人,说明不愿暴露,现下打草惊蛇,恐怕早已走脱。”

话说在理,几人也便长出一口气,放下心来。

公输沁将手从囊袋中拿出,再看姬洛,脸上不由生出赧色,实有些不好意思。在她看来,这小哥三番两次帮衬,确实看不出别有用心,反观之,倒是他们处处小心,多有猜忌,毫无信任可言。

姬洛一装到底,苦笑摇头:“罢了,待此间事了,我还是早早离开为妙。”

“骆济!”此话一出,正中公输沁下怀,她心有歉疚,忙不迭堆笑示好,“哪里的话。”她说着,握着那观世音像迈进一步,姬洛缩手退一步,那仿佛是被猎户盯上的兔子,戒备不消。

公输沁再进,他则再退,一时间两人僵持,场面滑稽十足。

“你退什么!”公输沁这么个软懦的人也磨得没了耐心,顿时又气又笑,小跑上前,一把将木雕强塞进他手里,拿出了大姐姐的威武做派,“现在想走可走不得!我不是个迂腐的人,不会因为武功而认定一个人的好坏,你既然帮我开锁,是我该感激你,先前疑你是疑你隐瞒功夫,毕竟《天枢谱》事关江左,你若有碍,我便再次向你道声歉意。眼下追问,则是因为……”

公输沁顿了顿,抛出个问题:“你知道颍川相庄吗?”

姬洛一脸茫然,似是没想到她变脸如此之快,更是没懂怎又和颍川扯上联系。他绞尽脑汁思前想后,只依稀记得相故衣曾说他是颍川人士,莫非这两者之间有故?

“其实我也在留意会揽月手的人。”

公输沁犹豫片刻,将内情尽皆吐露。

原是她远嫁贺家后,偶然间与相庄那位当家女家主相识,二人皆是女儿身,又都挑梁家中事,性情相投,便结成了闺中密友。

偶然间,公输沁发现,好友多年来一直在费心寻找会揽月手的人,起初,思想受家中保守长辈影响,她只以为相庄也曾被那些人祸害过,可后来渐渐发觉不对,那女相庄主哪里是捉贼,分明在给揽月手正名!

二人为此大吵一架,女庄主这才将陈年往事诉来。

“相雪并非相家血脉,曾为相庄旧主搭救,改名易姓,一直打点庄中上下,三次北征,她曾与一些庄主联合,一直暗中捐钱财,行义举,救助江淮流民。来此前我曾与她通信,此次若能寻回《天枢谱》,为这攻防器具,少说得捐大半家底!”

“她说她做这些都是为了相庄,为了曾经救她母亲的那个人,听说这个人以前使的便是揽月手。”公输沁叹息一声,“知交一场,看她立下规矩,多方打听,我嘴上不乐意,但心里一直替她留意。”

姬洛不动声色,道:“或许传我功夫那人,与这位女庄主所寻之人乃同一人,也未可知。”

“所以想烦请你,此间事了,可否去一趟颍川相庄。”公输沁拱手抱拳,为这个朋友肯放下成见,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江湖儿女!

姬洛看在眼里,不由心想:这相叔前半生飘萍,一生未有建树,后半辈子倒是无忧,反挣了个儿女双全!不但有个义子是天都教的教主,捡来的便宜女儿,竟然混成了土财主。下一次去滇南,得好好敲诈他一番!

待人应承后,公输沁这才想起那口铁箱,慌忙回身,这才发现公输致已经不声不响把纸卷取出,捆扎成册。

“这是……这是《天枢谱》?”由于嘴巴跟不上被喜悦冲昏的头脑,公输沁尖叫一声,差点咬着舌头。

费尽心思寻找的传家宝,居然就在这破山洞中,若不是他们避祸北海,恐怕回了广固也会一无所获,就算能有消息,没有揽月手,没有那个开珠坠盘的人,也依旧无济于事,但眼下,接连的阴差阳错,反倒因祸得福,任她再是端庄矜持,也无法抑制心绪。

便是一贯不屑的贺远,看过去脸上也多了分和颜悦色。

“沁丫头,你可是继承公输府的人,以后可不能再这样冒冒失失。”公输致说教两句,笑着把东西塞进她的布包,不多不少,正好两卷,裹起来一摞足有一捆竹简的大小。

公输沁低头受教,将东西亲自收捡,随后招呼迟二牛和贺管事,将箱子送回洞中,封闭石门,待一切复原,仔细确认一遍后,才敦促众人离开。

弦月在天,夜还深。

姬洛冠剑在前,迟二牛随后,困意上头,打了个呵欠,恍惚中瞧那月色滚过剑身,如同秘银流波,遂一边走一边瞎嘟囔:“这短剑瞧着怪好看,不知道那使剑的是谁?”

“谁知道呢?”贺管事附和,“听说近年武林中是有个善使短剑的好手,叫姬洛……就是挑战帝师阁的那个。”

姬洛别过脸去,默不作声。

公输沁道:“听说他是氐贼的走卒。”

“武林败类,提他作甚?”贺管事不置可否,倒是那个只顾浓情蜜意的卫洗,突然发声,颇有些正气。几人见他情绪激亢,都愣了一瞬,卫洗似也觉尴尬,讪笑两声,解释道:“诸位见笑。刀谷大祸,死伤遍野,与胡虏素来是有大仇的!”

迟二牛一惊,瞌睡都被他吵没影了,立时瞪着酸涩的双眼,干巴巴地说:“别激动嘿,也不一定是他,不然骆小哥怎能全身而退。”

卫洗点点头:“也是,连师昂阁主都败下阵来,揽月手未必能胜他。”

姬洛心不在焉地摸了摸鼻子,心想:这真的不是变相夸他?师昂这家伙可从未败绩,要是任他们再这样侃下去,只怕他一个人都能单挑中原武林喽!

迟二牛看姬洛不开腔,故意小跑了两步,伸手勾肩搭背:“喂,你怎的不说话,困得头发昏吗?你不也是江湖中人,你怎么看?”

“看什么?”

“你一点儿都不好奇吗?”迟二牛的目光突然炽热起来,“那个叫姬洛的,真想见上一见。”

姬洛撩开他的手臂,避如洪水猛兽:“不好奇,你见他干嘛?”

“不干嘛,正因为见不到,所以才想见呗,轻而易举能见到的人,又有什么好见的?”迟二牛兀自傻笑两声。

话虽简,但理却似那个理。

不知何时,公输沁走到他俩身后,幽幽一叹:“故而是因为想见而不能见,还是因为不得见才觉想见?”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姬洛又蒙混过关~

旅行中~

第234章

既已寻得《天枢谱》,几人开始分别筹谋。

贺管事和卫洗带着梅花钥出山探路, 发现附近仍有高句丽人出没, 只是他们不善林中作战, 又对北海山地毫不熟悉,因而只在外围山麓搜了两圈,未及深入山腹,便撤了出去。

两人回头商量,觉着小雪已至, 天气转寒,路上行走多有不便,反正山坳里头气候温润,不似山外银装素裹, 便说再歇上一阵, 等风波彻底过去再说。

适日, 卫洗来找公输沁,说这一住, 高念的心痛病养好了不少, 便托个不情之请,希望能给他们主婚,按中原的礼节结一次亲。

公输沁两件心头大事皆了, 广固归与不归都已无所谓,自是乐得自在,一听,便热心地应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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