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传令+番外(17)

“阿弥陀佛,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施佛槿赶忙应下。

洛阳风波不绝,姬洛不免疑惑:“大师?”

施佛槿按住他的手,笑眯眯地低声道:“边境陈兵,石雀儿带着这么多人入燕地,就算分拨走,也势必惹眼,江寄望身上搜出的东西,必然是燕国某个人的印信,若真如此,南北勾结,此事只大不小。何况吕秋生死未卜,八风令横空出世,江湖正当精彩,小施主与我不如既来之则安之。”

施佛槿和姬洛随慕容琇去了洛阳别府,在府中一连住了三日。

因为是郡主的贵客,府内仆从对几人行踪不加干涉,姬洛时时在城中寻找吕秋踪迹,次数一多便有几分惹眼,直到发现段艾暗中有眼线跟着,姬洛拿不准此人用心,白日也不再出门。

慕容琇回府消停了两日忙着处理联姻的事,然而皇帝降旨,她也不得抗命,只能撒泼发横,一心缠着施佛槿,想叫段艾知难而退。

哪知段艾明面上一副大度的模样,慕容琇要胡闹,他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横竖不问全压了下来,倒叫这慕容小姐气又气不过,想也想不通。

晚间饭食吃过,施佛槿正打坐诵经,慕容琇荒唐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这会子揭瓦从房梁上跃下,将攥拳的两手往他眼前一伸,忙道:“大和尚,我今日得了个有趣的玩意儿,你猜在哪边儿。”

“慕容郡主当真不走寻常路。”施佛槿眼睛未睁,不同她猜谜玩。

“这是我太原王府别院,我想怎么走怎么走,要你管!”慕容琇同他争辩,可这大和尚如同一团棉花,没有半点该有的反应,想想又觉得委屈,不由嘟囔,“亏我有好玩的第一个同你分享,你真是个呆子!”

燕国人本就没有晋人讲究繁文缛节,慕容琇席地坐下,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玩着腰间环佩,痴痴地看他。过了一会,等他诵完一段,方才问道:“你刚才念的是什么?”

“家师六家七宗中创即色义,《妙观章》写道:‘夫色之性也,不自有色。色不自有,虽色而空。故曰:色即为空,色复异空’。”施佛槿顿了顿,叹道:“夜深了,郡主请回吧。”

慕容琇不愿走,心中早留了后手,当即张开左手露出一条绢帛,道:“你瞧瞧这是什么?我缠着兄长把幼时带着的饰品借我把玩,你瞧,这是我从玉玦环佩等物上拓下的图纹!”

说完,她又将那支宝钗从怀中抽出,两相比对。

“现在不只是你,就连我也不得不好奇,为什么太原王府的东西,会出现在‘洛河飞针’的居所中。”

“你想如何?”施佛槿蓦然睁眼。

慕容琇在灯下反复把玩那支朱钗,眼波流转:“我有一个法子,名为以假乱真!”

当夜,施佛槿与慕容琇达成一致之时,府内姬洛忧虑而至辗转无眠,而洛阳城中一处不起眼儿的民宅中,重伤的吕秋刚悠悠转醒。他将余光从顶上扫过四周,瞧见两丈远处有位儒生装扮的中年人正落子弈棋,自个儿同自个儿互博。

“这儿……你……”

“哇!大哥哥你醒了!”吕秋刚开口,榻边儿趴着的小童突然醒转,激动得跳了起来,冲那中年人嚷嚷:“先生先生,大哥哥醒了!”

“知道,你去端药来。”中年人打发小童,自个儿起身往榻边看,见吕秋一脸困惑,咳嗽了两声,笑道:“咳咳,公子可是贵人多忘事。”

“我哪算得上贵人,不过贱命一条。”吕秋不忘自嘲,看自己胳膊上的伤已上药,不由冲那人颔首:“多谢秋风先生救命之恩。”

作者有话要说:_(:з」∠)_这不是悬疑推理,整体来说不是那么复杂的,只是根据剧情埋了线。

欢迎讨论。

我想想本章有没有什么要科普的,好吧,科普不出……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貌似就是演化自《观妙章》,支道林‘亦佛亦道’的称号听起来就很霸气呢,心生敬畏,第一次知道这个人物还是因为看《世说新语》呢。

我对佛学并不算精通,如果有疏漏,请小可爱们多多包涵。

看文愉快~

第13章

吕秋在粮店小院养了几日伤,每日听阮秋风在廊下同那垂髫小童就《左传》对答,并无异常。他身上背着白门血债,又听说段氏长子、太原王世子及郡主近日都移驾洛阳城,心中更是忐忑难安,便欲寻个借口向阮秋风辞行。

这日晨间早食,那小童从门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路嚷嚷开:“先生,先生!我刚才听贩菜的杂役说,那位世子和郡主过几日要去邙山秋猎,那什么武威将军也要随同前往,哇塞,邙山在城北,他们肯定从谷门轻骑出,一路招摇过市好不热闹!”

秋风先生随手拈起一册竹简在小童头上敲打了两下,皱眉肃目道:“顽皮!昨日的功课做了吗,净想着出去玩!”

小童捂着头噘着嘴,把身子往阮秋风脚边蹭了蹭,一把抱住小腿:“我还从未见过鲜卑的郡主和世子,不知那郡主长得可有菀娘好看?那世子是不是两首四臂,高大得像《山海经》里怪物?”

菀娘是位孀妇,丈夫死后成了这间粮铺正儿八经的主人,阮先生一行走南闯北,凭着生意关系借住此地而已。

“不过都是人,有什么好看的?我让你读史书韬略,不是让你看些怪诞不经的闲书!”阮秋风被他气得七窍生烟,板着脸斥道。

那小童心有不甘,还想说点什么,跳起来两手死死吊着阮秋风的胳膊。阮秋风被小童一拽,顿觉胸闷气喘,旧伤复发连连咳嗽,可手上却温柔有度地把那顽童拂开。这人虽酷爱说重话,但对小孩子实则嘴硬心软。

看阮秋风咳得脸红耳赤,小童不敢再惹他,乖乖退到一边,两眼余光瞧见屋前的吕秋,欢欢喜喜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吕哥哥!”

“小洗乖。”

小童名叫卫洗,是阮秋风收养的孤儿,身子骨也随了那病痨鬼一般的先生,并不大好,但性子却活泼得整个院中无人能比。

吕秋当日进城是因为江寄望,所以并不知段艾追捕贼人一事,只道那些贵族在邺城闲不住,跑来洛阳胡玩。

吕秋摩挲着幼童的头顶,扶着他怕他跌跤,暗自却将两人方才的对话捋了一遍,心道:若邙山秋猎为真,那洛阳城的护卫必然集中在北边的谷门,那么南面的防守或许可以蒙混突围,当务之急,需得速速离开此地再做打算……但小洛儿又怎生是好?

正当他纠结不下之时,抬头正对上阮秋风同他微笑:“吕兄弟觉得如何?”

“已无大碍。”

阮秋风颔首,拱手道:“今日还烦请吕兄弟替我看着这顽童,午后我需出门一趟,去听一听支公高徒讲经说法。”

“当年在东安寺我与支公曾匆匆一晤,念及其‘禅茶一味’的风骨,如今仍仰慕之。奈何世事无常,两年前听闻高僧因病逝于坞中,叹之憾之。”一番感慨后,阮秋风顿了顿,用衣袖拂了拂眼角。

吕秋心中不由一跳,忙问道:“和尚?”

“怎么?吕兄弟也对东传佛学感兴趣?”阮秋风眼里有几分诧异。

“不,并不,只是家母在世时曾时常翻阅佛经。”阮秋风这三言两语正好解了吕秋的燃眉之急,他定下心来,晓得既然施佛槿能光明正大讲经论道,肯定有些依仗,那么姬洛跟着这和尚必然安然无恙。

其实早在酒肆时他便有托付之意,毕竟,吕秋打心里不愿姬洛跟着他亡命天涯。

吕秋也是个急性子,既然心头石落地,也不再忸怩,当即抱拳同阮秋风辞行:“先生大恩,在下无以为报,他日若先生有需,吕某愿为牛马。不过当下吕某还有几事未了,一直叨扰实在过意不去,现在伤无大碍,正欲想先生辞行。”

阮秋风看了他一眼,没多言,只点头道了一声“保重”。

“难道先生不好奇我为何受伤?”吕秋心直口快,阮秋风表现得越是不在意,他心中越是丁零当啷放不下。

“江湖风里来雨里去,多的是刀口舔伤的人。何况乌脚镇之事在下有目共睹,柯拔毅的叔父听说正是段氏的家奴,吕兄弟千万小心!”阮秋风淡淡道。

吕秋心中对阮秋风不由又敬畏了几分。

这时,有几位刚进门的小厮找阮秋风闲谈,说及近日的南北商旅,江湖茶话。当中一位笑道:“昨日有一支商队从东边儿来,谈起东门守卫盘查不如前几日严峻,估计段艾将他的兵抽调了几成去保护城中的贵人。”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