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游乐园,人总是特别多。有不少爸爸妈妈带着孩子来玩的,还有一些正在热恋中的情侣。像我们三个这样的组合,似乎十分引人注目,一路上都能感受到路人打量的眼光。
“欸,你们快看,这两个男的什么关系啊?”
“那个小朋友还挺可爱的,这样的家庭能把小孩儿教育好吗?”
……
听见路人对于我们的议论,我将杭晓的手松开,默默地走到了他们的身后。知道我的顾虑,杭晓转过身来,将我拉到他的身边,轻拍我的背对我说:“这个社会对于我们本来就不友好,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去面对,既然认清了你自己,但你还是得慢慢去适应这个社会。”
我确实是没有准备好,虽然我自己接受了我是个同性恋的事实,可我的父母呢?她们能接受吗?
身边有个小朋友,真的能让人忘记很多烦恼。一到游乐项目的地方,恬恬就开始拉着我们两个,将所有她能够玩儿的游乐项目全玩了个遍。什么碰碰车,旋转木马,蹦床。后来,想要坐过山车的恬恬,因为年龄太小,身高不够,而被拒之门外。
玩了一天,等到想回家时,已是华灯初上。白天热闹的游乐园,现在也变得冷清。
我和杭晓一边一个,牵着恬恬的手,走在去停车场的路上。走着走着,恬恬将杭晓的手拉过来放在我的手中,自己跑到他舅舅的边上对着我笑。
“妈妈说,所有的喜欢都是……都是纯醉的,怕的不是爱本身,而是,嗯,而是爱错了人。恬恬不是很懂,但是我知道舅舅想要牵萧哥哥的手,恬恬帮你。”
听完恬恬像是背书似的话语,杭晓将我朝他身边拉了拉,在我的额头轻轻一吻,对着我轻浅一笑,我不经有些赧然。是啊,爱的本身有什么错呢?我和杭晓都不是罪人,反而我们比任何人都要尊重爱的本身。我们不是变态,只是我们爱的人,恰好是同性而已。三个人的身影,在灯光下拉的颀长……
玩了一天,已经累的不行。恬恬早已支持不住,在车后座就打起了瞌睡。
“今天是你的生日,都没有问你想玩儿什么。”
我侧过身看着他略带歉意的侧脸,嘴角不由得上扬起来。其实,只要这个生日是和他一起过的,我就很开心了。
“那作为补偿,明年生日的时候,你陪我去坐摩天轮吧,我怕高,不敢一个人去。”
“好啊,我答应你……对了,你帮我在你脚下的纸袋里拿个东西。”
闻言,我低头一看,在我的脚能踢到的地方有一个中等大小的纸袋,早上来的时候都没有,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拿过来的。我将纸袋拿了起来,翻了翻,里面只有一些用来填充礼物包装盒的彩色纸条。
“你叫我拿什么呀?里面什么都没有啊!”
我转过头去看他,他并没有回答我。只是脸上带着微笑,将左手靠在车窗边,一手握着方向盘。
见他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我又继续埋头翻起了纸袋。在袋子的最深处,我翻出了一个方形的绒布盒子,里面装着两枚指环。
“你不是叫我把自己送给你吗?带上这枚指环,我就当是你嫁给我了。”
那一瞬间,我的心情很复杂。我知道那个指环是他给我的承诺,可我顾虑的太多,我怕我无法兑现这个承诺。
我摩挲着这枚指环,最终将它带上了我的左手无名指……
岁月静好
学校有规定,学生不能佩戴首饰。所以,我将那枚指环用项链穿起来带到了脖子上,杭晓将它带在了手上。每当我看见他的左手无名指上,带着的象征着我们的承诺的戒指,我总是心里暖暖的。
杭晓这人就是这样,一旦认准一个人,就会想要和他厮守一生,不会轻易放手。这样的性格,其实很容易受伤,就像是曾经的简秋阳那样……
不久之后,整个班级的学习气氛变得十分浓郁。也许是即将来临的高考,给了我们无尽的压力。就叫平常不怎么学习的程响,最近都拿着一本单词在刻苦钻研。
“看不出来你现在这么热爱学习了,怎么?嫌自己和夏辰差距太大了吗?”
我打趣道,却没料到平时话这么多的程响,竟没有反驳我。反而用一种幽怨的眼神望着我,对我抱以无奈的微笑。
“中午,我在楼顶等你,我,我有事要跟你说。”
我不知道他要对我说什么,但我从他的反应中,读出了悲伤。这也许是,我们这几年来培养出的一种默契吧。
中午,我如约来到了天台。远远的看见他靠在楼顶的栏杆上,手里夹着一只烧了一半的烟,脚边是一地熄灭了的烟头,那个背影写满了落寞。
“你来啦。”
他知道我不抽烟,见我上来了,将手中的烟在墙上摁灭了,丢在地上。
“你,你是发生了什么吗?”
“我要走了……出国,后天就走。”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得知这一消息,我的心情很复杂,虽然以现在的通讯技术和交通,我们也并不遥远,可是就是感觉空落落的。
“事情来的太突然了,也是临时决定的。”
“那,夏辰知道吗?”
“呵,他估计巴不得我早点走吧。”
程响自嘲的笑了笑,是在笑他自己的付出,也是再笑他自己的傻吧。他和夏辰的事,我也只是零星的知道一点。
“我走的时候,记得来送我。”
“好”
程响走的那天,我和杭晓都请了假,他开车将我送到机场。程响给我说他要走的那天晚上,我还是给夏辰打了个电话。他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是很清楚,但我认为他有知道这件事的权利,不管他去不去机场,他都应该知道,毕竟,程响喜欢着他。
到了机场,看见程响一个人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那里,盯着眼前的电子屏,一动不动。
“程响”
我叫他的名字,他转过身,对我一笑。
“谢谢你们来送我”
说完,他向我的身后望了望。我知道他在期盼着夏辰的到来……我抱了抱他,告诉他,一个人在国外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他却还打趣我道
“你就别一副即将和我死别的表情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行了,你和杭哥回去吧,我也该进去了。”
“再见!”
“好啦,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的。”
我心里五味杂陈,还好的是杭晓一直在我旁边牵着我的手,给个我一些安心。
和程响分别后,杭晓去取车,我现在机场门口等他。远远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跑来。
“他,他走了吗?”
夏辰拉着我的手臂,气喘吁吁的问着我。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
“路上塞车了,我跑过来的。我,我……”
他有些激动,眼里噙着泪水,一瞬间,我对他的不满,似乎也没有了。
“快进去吧,或许还来得及……”
听我这样说,他忙放开我的手臂,向里面跑去。
……
那天之后,夏辰似乎更加努力的在学习,也没有再去杭晓的酒吧打工。很快我们就开始了高考前的最后冲刺,在杭晓的特别关照下,我的数学成绩也是进步飞快。
高考,如约而至,伴随着夏天的燥热和阵阵蝉鸣,我走进了考场。
自从和杭晓确定关系之后,他就越发的肆无忌惮了,临进考场之前,他将车停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给了我一个深吻,还美其名约是将他的智商接我用两天……
也许是考前的那个吻,杭晓真的将智商借给我了,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个晚上,我辗转难眠。
我考的很好,这个分数,报考我一直梦想着要去的H大也搓搓有余。我曾经想着,如果我真能考上,那么我会毫不犹豫的打包上我的行李,朝着H省进发。可是,我现在犹豫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杭晓,面对这段感情,难道所谓毕业即分手,真的是一个打不破的魔咒吗?
杭晓也看出了我最近的异常,抱着我说到:“你其实不用太过在意我们之间的关系,你现在还年轻,看到过的,所经历的事情太少了。人生就像一本日记本,现在的你不过才写了个开头而已。没必要为了任何一个人,放弃你的梦想,知道吗?”
说罢,他在我的额头上印下浅浅一吻。我知道他的内心其实并不想我离开,这些话只是为了让我安心的去过好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