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根本就不是真心买画,他们……”
“你管他们真不真心,只要他们给钱不就完了吗?那群二世祖什么身份啊,说不定一乐呵,给你一宣传,你就火了呢。现在全搞砸啦。你还动手!?你以为你是什么,被强迫就范的女明星?哥啊,不是你叫一鸣就能一鸣惊人的,我劝你一句……”
“……”
巫欢歪着头看着讲话的两人,觉得有些无趣,就低下头来看看手心的慕斯。可爱圆润的樱桃泛着水光,可可粉的香味顺着缝隙钻进她的鼻子。
真想吃啊。
就一口,就吃一口。
巫欢提着盒子,悄悄走进旁边的小巷内。粑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忍不到回家啦,就偷偷尝一口。
巫欢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提起樱桃梗,往嘴里丢。
哇呜——
她皱了皱脸,是酸的!
嗒嗒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巫欢匆忙合起慕斯,转身乖巧道:“粑粑,我没吃,你康。”
“咦——”
眼前的人并不是她以为的巫一鸣,而是一个小少年,年龄不大,但在小巫欢面前是个小巨人了。他的衣服灰扑扑的,透着一股怪味。
“小葛葛。”巫欢礼貌叫了一声。
少年面无表情:“滚开。”
听见少年凶神恶煞的口气,巫欢眨巴眨巴眼,张张小嘴,晶莹的泪珠就那样顺着睫毛一颗一颗掉落下来。
少年一愣,不知想到什么,眼神微暗,靠在墙上一动不动。
巫欢见少年不像爸爸一样来哄她,也就停了下来,脸上的泪痕带着几分可怜,却好奇地凑过去。
“葛葛,你臭臭,该洗澡澡了。”
这话似乎触到了少年的某根神经,他抬眸,眼神发狠:“滚!”
谁都不知道巫欢看起来那么娇小可爱,内里却是个任性倔强的主儿。她见此,反而眼巴巴的凑过去,扬起小胳膊紧紧拽住少年垂下的衣摆:“真的臭臭!”
少年粗暴地甩开她。
巫欢砰地坐在地上,一脸懵逼,左手上还紧紧环抱着慕斯,生怕被磕坏。她看了看被石子硌红的右手心,和手指上的鲜血,要哭不哭地瘪着嘴。
“哇呜呜呜呜,流血了!”
“闭嘴,吵死了!”
巫欢的声音戛然而止。不是被吓到,而是她忽然发现,手指一点都不痛。巫欢奇怪地捏捏手指:“不痛也。”
少年嘲讽道:“又不是你的,当然不痛。”
巫欢睁大眼睛。
她歪着头想了半天,才道:“小葛葛,流血,好痛啊。”
少年脸色苍白,蹲坐在墙边,闭着眼,一言不发。
巫欢想了想,再次走上前。
“请你吃糖糖,痛痛就飞走了。”
少年没睁眼,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拿走。”
“真哒。”巫欢拽着他的衣服爬到他身上,凑近他的脸颊,带着几分樱桃味的甜腻呼吸飘到少年的脸上,“小葛葛,你试试,真嗒。”
少年皱了皱眉,张开眼,猝不及防地看见一双水晶葡萄般乌溜溜的眼睛。
他扭头,避开那双眼睛,语气冰冷:“我很脏,不是吗?”
“可是,窝也脏了啊。”巫欢扯扯身上的布裙,刚才摔倒时早已沾上灰尘,她奶声奶气道,“回家换新新,就好啦。”
听见这话,少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看着天真无忧的孩童,伸手捻了捻她嘟嘟的脸颊,小孩的脸上映出几道血痕,可怜而诡异。
“葛葛?”
“没错,你也脏了。”
巫欢气愤地撅起嘴巴,往少年衣服上拱了拱,脸上的血痕变淡:“哼。”
少年揉揉小孩的脑袋,温热的气息从指尖蔓延。这么柔软,这么脆弱,如果他稍一用力……
少年垂眸。
“如果没有家,怎么办?”
“咦?”巫欢睁大眼睛,皱脸想了半天,然后伸手摸摸少年的头顶,“不蓝过,请尼吃糖糖。”
静寂片刻。
“呵。”少年低笑一声,懒懒回应,“这不是糖。”
“是糖。”巫欢急了。把她推倒没关系,把她的裙子弄脏也没关系,但是不能说她的糖糖的坏话。
“这是慕斯。”
巫欢歪头:“帽子?”
少年一改方才的厌烦,有耐心地一字一字道:“慕、斯。”
“猫死。”巫欢肯定的点点头。
“……”笨蛋。
少年伸出一根手指点上她的眉心:“慕斯,是一种甜点,懂吗?”
“甜甜?”
“……”
“算了,你叫什么名字?”
“甜甜?”巫欢还沉浸在小哥哥的教学中,她忽然发现,甜甜听起来比糖糖更好吃。决定了,以后要跟粑粑说吃甜甜!
“连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吗?”
名字?巫欢这才反应过来,小哥哥在问她的名字。
“巫——”
“嗯?”
“哇呜呜呜呜呜。”
巫欢伤心欲绝地看着被挤得变形的慕斯蛋糕。被她小心护在胸前的慕斯,因为刚才少年的靠近而毁了形状,凄惨地黏在透明盒内壁。
“笨蛋。”
少年看着小孩喃喃自语:“这么爱哭,不会叫呜呜吧。”
第64章 才不可怕呢
少年侧头想了想,刚才第一次问小孩时,她的回答是“甜甜”?难不成就叫甜甜?
他嗅着小孩身上的奶香味,嗯,是挺甜的。
慌乱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巫一鸣从街角处拐进来,一眼看见与巫欢窝在一起的流浪儿少年,心里一紧,忙奔来,一把抱起巫欢,警惕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少年。
“哇呜呜呜——”
“窝的甜甜,坏掉惹。”巫欢抱着被挤坏的慕斯哽咽。
巫一鸣松了口气:“没事,爸爸再给你买。”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少年一眼,抱着巫欢离开。
……
“花花?画画?”
闻宴的唇角勾起冷漠的弧度,抬起的眼眸漆黑如墨,没有一星半点的光,他轻道:“还是甜甜好听。”
半晌。
闻宴抬起右手,鲜血顺着手指滴落而下,如同幽谷的深潭,一滴滴敲落在寒岩之上。
“闻家。姚家。”闻宴抬脸,眸色冷戾,“你们不给我立足之地,我偏偏要回去。”
他捏了捏手指,忽然一顿。
“奇怪。”闻宴看着暗红的指尖,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站起身。
“今天是几号?”
路过的将校服穿得不伦不类的男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暗骂了一句小乞丐,绕行而过。
“今天是几号?”
闻宴走向他,明明比男生还低了一头,却气势不减。平静的面颊透着一股瘆人的狠,让男生一个哆嗦。
“6月12日。”
“哪一年?”
刚想骂神经病的男生望进闻宴那双令人发怵的眼眸,飞快地道“万梦3104年”,然后拎着书包跑远了。
3104年。
奇怪,怎么才这个时候?这么说,他还没有回到闻家。
闻宴低头看了看双手,这沾满污垢的十指隐约还可以看出小时候养尊处优的痕迹,但只有他知道,那都是错觉。
对,没错,他的确是七岁回的闻家,但不是六月,而是十月。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这个时候回去的呢?
闻宴从记忆中找到答案。因为这是他的计划,他要回到闻家,从小浸透闻家的家业,慢慢掌控家族命脉。
可他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
闻宴扶额,脑中传来针扎般的疼痛。
……
两人偷偷把慕斯蛋糕带回画室,巫一鸣给她打掩护,只说是出门买颜料。林绘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叫住巫一鸣,看是有事商量。
巫欢就乐得一个人坐在画室内,大口大口地舀着慕斯蛋糕,一边哇呜填进嘴里,一边仰头看着搁在画架上的画板。
画上恰巧是在草丛中嬉闹的小猫,巫欢想起猫一家理论,弯着眼睛笑起来。
妈妈总说爸爸像猫,因为秉性相似;巫欢不知道什么是秉性,但爸爸也总说她像猫,馋嘴可爱,所以爸爸也馋嘴可爱吗?
巫欢托着小脸。一定是这样的啦。
吃完慕斯的巫欢抹抹嘴巴,踮着脚去开门。
开门的瞬间,苍白的光线刺进她的眼眸。
巫欢下意识伸手遮挡。
然后她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她疑惑地抬眸,看见窗台的绿植蔫着叶,无精打采。妈妈不是将它们照顾得很好吗?奇怪的念头在她脑中飘闪而过,然后她忽然意识到,妈妈已经病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