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墨看着痛哭的李萱萱,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脑子里想到的却是:李萱萱冲上去打了那个女生,蹲在自己身旁说:“我已经替你报仇了,她脸都被我抓花了。”……李萱萱喝了酒在宿舍楼下对他说:“陈墨,我喜欢你!”她问自己想说什么,自己却说:“你该回去睡觉了。”自己明显看见了她眼中的星光陨灭,眼神由期待变成失望。
她说:“陈墨,我输了。”
“什么输了?”
“真心话大冒险”
“那你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
原来她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而是真的“真心话”。她多次试探性地问自己有没有喜欢的人,自己每次都说没有,却从来都没有想过是不是也包含面前的这个人。现在也终于明白了她偶尔盯着自己看的眼神的含义;她为何在自己帮着林沐洋撮合他俩时会那么生气;她为何在自己冒充是她男朋友时看起来明明很生气嘴角却藏着笑……
陈墨原本是很活泼的,改变发生在他上小学后。陈墨的妈妈是位中学教师。陈墨读小学后受到妈妈的严格管理,陈妈妈凡事总以高标准要求陈墨,很少表扬以及夸奖他,尽管陈墨的成绩总是名列前茅。对此,他的同学总说“谁叫他有个当老师的妈妈呢。”而妈妈也总是认为作为她的儿子成绩好是必须的,而且各方面都要优秀。他们不知道这都是陈墨靠自己努力学习的结果,跟妈妈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墨在学校跟同学发生矛盾回到家里,妈妈不问缘由就让陈墨道歉。陈墨憋屈的慌,说自己没错,是同学先找自己麻烦的。妈妈就会说,“同学怎么不去找其他人麻烦偏偏找你?你妈是教师,你能不能别给我丢脸啊?”从此以后陈墨就开始变得沉默寡言了,跟同学总是尽量保持距离,发生了矛盾也不敢跟家里说。
陈墨这暗无天日的校园生活终于在李萱萱入读小学的第一天被彻底终结。李萱萱小一入学的第一天就在吃饭的时候看到陈墨被其他同学排挤。他们不是一个年级所以座位自然不在一起,可是李萱萱不管,她硬是要跟陈墨坐在一起,老师让她坐回去她就开始哭闹,于是老师也拿她没办法只好由着她去。以后只要是吃饭时间李萱萱总是会跟陈墨坐在一起。她看到陈墨受委屈的时候会握着拳头冲出来,也不管对方是不是比她高大。好在一直有李萱萱在,她总是爱在陈墨面前耍搞怪逗他开心。因为有李萱萱这个开心果在陈墨才没有变成孤僻的自闭儿童。
“我真是太蠢了,沐洋说错了,我是瞎,竟然什么都没看明白。”陈墨在心里懊恼。可是,如今,自己刚答应了吴小舞会认真对她……
陈墨站起来走到李萱萱身旁,摸了摸她的头,“知道丢人就别再哭了。”
“对不起。”
“你没错,”陈墨说,“是我错了。”
李萱萱双手把眼泪抹去,端起酒对大家说:“不好意思让大家看笑话了,我每次喝多都要闹笑话,大家别介意啊。”
“以后还是少喝点吧。”林沐洋说,“至于笑话倒算不上,我们见的多了,你这个还远远不算呢。”
“谢谢师兄!”李萱萱把酒喝掉放下杯子,对周蒙说:“陪我去洗把脸。”
李萱萱在洗脸,周蒙倚在洗手台旁看着她,“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多了。”
“没事了,有我呢。”
“嗯。”李萱萱看着周蒙点头道。
好的朋友关系就是你不想说的我懂,你想说的我听。你笑着笑着就哭了,你哭着哭着就笑了,我全部都懂。
这件事过后没有人再提起过,李萱萱还曾想过如果吴小舞问起自己该怎么回答呢?可是她却当做没有发生过一般。李萱萱想她不可能看不出来啊,就连李霏也看出来了端倪曾想试探问自己,都被周蒙的眼神给压回去了。她记得周蒙说过,“这正是小舞的聪明之处。”
李萱萱慢慢地心情也平复了。周蒙问她现在对陈墨和吴小舞在一起有什么感觉。
“有点难过,也很失落。感觉从此以后都不会再属于我一个人了。以后在他们面前,我才是那个外人。”
“那我跟你说,我以前也有过这种感觉。”周蒙说。
李萱萱疑惑。
“在我最喜欢的洋娃娃被刘妍抢走的时候。那个洋娃娃是从小一直陪伴着我的。”
看李萱萱似乎在思考,周蒙帮她下了结论,“你对陈墨不是爱,是依赖。”
“可是我从小就喜欢他。”
“我从小也喜欢我的洋娃娃。”周蒙说,“可是并不影响我还会喜欢其它洋娃娃。不久之后,我爸又给我买了个新的,我也就难过了一段时间就又喜欢上新的娃娃了。”
李萱萱陷入了沉思中。
周蒙继续道,“你想想霏霏失恋时的模样,你有像她失魂落魄、痛彻心扉吗?”
李萱萱慢慢想明白了,她没有失魂落魄,没有痛彻心扉,没有撕心裂肺,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悲伤与绝望,更多的只是失落和孤独感。这孤独感来源于以后陈墨都只能会属于另外一个人。或许周蒙说的对,就是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的感觉。她突然有些懊恼自己之前的行为太鲁莽了。不过,如果不是自己这么一闹,她还不知何时才能看清自己。能从困惑中走出来多少还是有些让她欣慰的。
不久后,上海下了许久以来的第一场雪。因为上次下雪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所以,校园、街上到处都是激动的声音。“这是雪吗?”“这真的是雪吗?”“哇,真的下雪了!”
周傲来找她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戴着耳机闭着眼睛听音乐,声音大到整个宿舍的人都能听见。她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连周傲叫她好几声都不知道。周傲伸手拿掉她的耳机,她睁开眼睛看到是周傲,张了张嘴喊道:“小傲。”
周傲说:“下雪了,外面的人都疯了,你不想出去看看吗?”
“下雪有什么好看的,我家年年都下雪。”李萱萱把耳机从周傲手中拿过去从新戴上。
周傲把耳机从她耳朵上扯了下去,怒道:“别要死不活的!”
李萱萱气了,跳下床,站在他面前喊道:“周傲你要干嘛!”
周傲懒得跟她说话,从床头拿过她的外套,拉着她就往外走。到了外面周傲把外套给她披上,拉着她继续走,边走边骂她:“你看你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失恋了?你这么做让小舞会怎么想你?”
李萱萱被周傲从宿舍一直拉到学校外面。一路上她一句话都没说。“哑巴了?怎么不说话。”周傲看着她问。
“我在想你说的对,我这样的确会让小舞心里不舒服。可是我能怎么办?我心情就是很低落啊。我怕跟她讲话会让她发觉,所以我只有睡觉,听音乐。说话也会让她不舒服,我睡觉听歌也会让她不舒服,你说我该怎么办?”
周傲说:“我想抱抱你。”
“哎,哎……”没等李萱萱说完,周傲已经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说:“李萱萱,我有点可怜你。但是,我心里还有点幸灾乐祸。”
李萱萱说:“你想嘲笑我就赶紧吧,过几天我满血复活了你就没机会了。”
周傲笑着说:“我等着那一天。”
周傲和李萱萱在雪中静静地走着。地上的雪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有人在雪中嬉戏追逐,有人伸开双手在感受雪落在手心的触觉,有人在雪中旋转跳跃……
街上到处都在放着薛之谦的《认真的雪》。
“萱萱。”
“嗯?”李萱萱侧头看向周傲。
周傲站住,看着李萱萱,满眼的柔情似水。他说:“我们这样走着,好像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他们就这样对视着,周傲突然就红了眼眶。他深吸口气说道:“我还要等多久你才能爱上我?我到底还要怎么做你才能爱上我?李萱萱,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在面对你为其他男人伤心的时候不心痛?”
周傲走了。
李萱萱收到了周傲的一条信息:“如若你回头,我一直都在你身后。”
李萱萱望着他的背影,瞬间眼泪夺眶而出,身体里有个声音在叫嚣:“我明明一点都不在乎他,为什么心却这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