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次遇见过时候,她还是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镇定。
她是逃走的,在他的面前逃走的,因为她怕,怕自己心软,怕意志动摇。
她不觉的走到母上的住所处,望着黑漆漆的屋内,才记起,如今,炽灵住在这里。
她不想被人发觉,遂赶紧离开了。
于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黛墨来服侍她梳妆,才发觉她正坐在榻上出神。
“公主,你一夜没睡吗?”黛墨显得有些心疼:“可是触景生情吗?”
“没有,”思问尽量不让黛墨担心:“只是在思考如何复仇,所以费了些神,就睡不安稳了。”
黛墨赶紧替她松了松骨:“婢子觉得,魔宫那边应该不会立即有行动的,一早听人来报,说是魔宫那边风平浪静。”
思问没有多想,道了声:“嗯。”
“那公主不妨多睡一会儿,军队那边,炽灵已经吩咐了,大家都安分守己,没有敢出去作怪的,何况这鬼谷有公主强大的结界笼罩着,您大可放心睡一会儿。”
“好,”思问躺了下去。
第94章 魔宫诡计
待她睡醒一觉起来,已然是正午时分了。
刚刚要起身出门,炽灵便匆匆送来一封信,道:“魔宫派人送来的,应该是魔尊亲笔”。
思问看了看。
炽灵问:“写的什么?”
思问笑笑递了信过去:“还是那一套,把所有责任推给父王罢了,只是我觉得想笑,他已经在我面前承认了真相,又这样多此一举做什么?”
炽灵道:“许是要继续保持他魔界至尊的高尚情操……”
思问摇摇头:“魔尊的情操,向来是不用出言解释的。”
炽灵略略皱眉:“那……”
思问觉得有些烦心,也不愿多想什么,遂道:“管他为何,总之狼子野心就对了。”
“那问姐姐,听守在谷口的兵将说,你昨夜~”
思问被问的更加烦扰,遂摆摆手,示意自己需要休息,炽灵也不再发问,乖乖退了出去。
思问不觉又打开了那封信,细品信中每一个字眼,心内渐渐燃起一股无名之火。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如今魔宫这般低声下气又是为何,脑中略过昨夜蒲黎那双晶莹而诚挚的眸,她忽然就乱了心神,只得一下子打开房门,任强劲的风助她再次清醒。
映入眼前的这座谷,哪里还是昔日的样子,繁华落尽,断壁残垣,哪怕尽力修复,也处处写满了疮痍和潦败。
于是,她终于明白,魔宫来的这封信,不过是这场巨大阴谋的一次试探而已。
苦肉计罢了。
做样子,向来是至尊者的拿手技艺,无非是一次次彰显魔宫的宽容大度,凸显她的不懂感恩罢了。
他们无非,是让她师出无名,让她被千古唾骂,天诛地伐。
所以,蒲黎的到来,一定也是阴谋。
是,一定是的,可她昨夜也好,刚刚也罢,居然有了动摇自己的念头。
“究竟是我的劫,还是我可笑的执念……”
风带走了她身体里仅存的一丝温度,心也渐渐变的寒凉起来,这一刻起,她只是这坐拥百万雄师的鬼帝,不是谁的少妃,更不是谁的妻室。
让真相大白于天地,是她如今唯一牵挂的事了。
她兀的关上门,默默将眼睛合上,她对自己道:“思问,如今,你再没有旁的退路了。”
一日无常,静默其身。
差不多过了两三日,许是魔宫迟迟没有收到她的回复,便派了些人送来了大量的金银珠宝。
炽灵来向思问汇报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便意识到魔尊想做什么了。
炽灵问她:“问姐姐,送礼之人尚在谷口,我们要如何应对?”
思问叹了口气,然后深深的望了望谷口的方向,告诉炽灵:“恐怕,由不得我们选择应对之法了。”
炽灵不解:“姐姐这是何意?”
思问看了看她,答:“谷口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起了争执了。”
炽灵一惊:“争执?我们的人和魔宫的人在争执吗?”
思问还未答她,黛墨便匆匆赶了进来。
她擦了擦额上稀稀落落的汗珠,显然有些惊慌失措,炽灵皱了皱眉,问道:“黛墨姐姐这是怎么了,何事如此惊慌。”
思问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没有说出口,只听着黛墨的叙述。
“魔宫送礼之人和谷口守着的兵士闹了起来,双方出了手,魔宫来使无人,如今,死了三个……”
炽灵捂了捂嘴,看了一眼思问,眨了眨眼:“果然起了争执么,”她转头又看向黛墨,问:“为何会起争执呢?”
黛墨答她:“听说魔宫来使送了厚礼前来,说是答谢鬼帝赠药给魔界民众,也是对鬼帝入住魔界的一点心意,只要鬼谷不伤害民众,魔尊定然是欢迎我们的……”
炽灵撅了撅嘴:“哼,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他这是看穿我们要收复人心的做法,特地来扳回一城呢!”
思问平静的看了一眼黛墨:“你继续说。”
黛墨道:“可是,魔界来使却称,我们的兵士对魔尊出言不逊,处处挑衅,因此,双方便有了冲突,后来不知怎的,就死了三个使者。”
炽灵破口大骂起来:“这肯定是阴谋。”
思问冷笑一声:“呵呵,自然是阴谋……”
炽灵打断思问的话:“魔尊这样做,无非就是栽赃陷害我们,好让魔界民众对我们寒了心,然后对我们出手呢。”
她回头看了看思问,思问自然知道炽灵说的话全对,魔尊此举,无非是因为按捺不住了。
所以,她必须及时想出办法……
未等炽灵再说出一句话来,她已使了法术,消失在了思云殿中。
她的法术已是今非昔比,所以,要想赶上一个灵力中等的使者,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她化身做了蒲黎的样子……
她对蒲黎太过熟悉,他的动作,表情,神态,面容,乃至周身的味道,她都可以学的丝毫不差,所以,那使者自然是辨不出来的。
使者匆匆忙忙的跪下:“少尊殿下,您怎么屈尊来此了。”
她沉了沉丹田,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幻的一般无二:“我怕你们几个不成事,所以特地前来协助,看情况,本少尊竟来的迟了,看你脚步匆匆,可知事情办的不错。”
那使者忙回:“殿下放心,魔尊亲自部署了这步棋,好栽赃鬼谷中人,小的们自然不敢掉以轻心……”,他忽又想起什么似的:“您是如何知道我们来鬼谷的差事的……”
思问一顿,原来蒲黎事先是不知情的,她只以为魔尊只是来不及告知他的外孙,所以惶装成胸有成竹的样子:“外祖已通知了我,我自然是知晓的。”
因怕露了陷,思问忙补充道:“你回去之后,不必提起遇到我的事情,就当我从未来过此地。”
那使者道:“这是为何?”
思问扯了扯嗓子,正色道:“若是魔尊知道,这点小事都要让我亲自监督,怕是会抢了你的功劳,我自是无碍,只不过……”
那使者慌不迭的磕了个头,感激涕零的说道:“多谢殿下惦念,多谢殿下牵挂。”
她摆了摆手:“你不必谢我,我只是怕你们把事情办砸,会有损魔宫的威名罢了。”
那使者又点头歪脑的说道:“可殿下这般为小的考虑,小的也定当为殿下肝脑涂地。”
这意思,便是肯定不会说出去了。
既然达到了目的,便不必多言,思问又嘱咐了两句,遂打发了那使者离去。
她摸了摸怀中的收音石,沉了一口长长的气。
只是刚一转头,竟发现成期迎面走来了。
成期并没有发觉她的身份,只当她是蒲黎,笑盈盈道:“少尊殿下,没成想您也在此。”
思问笑笑回道:“无妨,只是随处转转。”
成期的双眼若无其事的朝鬼谷一瞥,略略福下身子,恭迎了一句,道:“殿下有情有义。”
思问看见了成期的小举动,自然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不过既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解,倒也省的她多费口舌了。
思问抬眼看他,问道:“你在此是为何?”
成期又瞥了一眼鬼谷的方向,思索再三才谨慎答道:“下臣……下臣只是路过。”
思问心里明白,成期这等狡猾之人,嘴里的话从来都是三分真,七分假的。
他此行的目的,分明是打探鬼谷的虚实,只是他不敢跟蒲黎说实话,他怕蒲黎还惦着她,怕惹了她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