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他宠冠东宫(6)

谢殷就这么睁着眼睛吹了遍自己,他过目不忘是没错,可把精力都放到了吟风弄月上,正统学习漏洞百出,陈大学士恨不能烧了他那些不入流的艳词小曲,顺便再用藤条好好敲他的脑袋……

谢殷吹,偏偏容衍听的认真,眼中的倾慕之情越来越盛,到最后谢殷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怎么他说什么容衍都信呢,也太好欺负了。

谢殷叫了一桌子菜,实际上吃的还没有一半多。他走后,容衍再次坐到八角桌旁,开始一口一口吃谢殷剩下的菜。

周围宫人大气不敢出,低着头装聋子装哑巴。

容衍硬生生把菜都吃的差不多,才让宫人们收拾下去。容衍到书房里,把谢殷挑的三本书端正的摆在桌案前,有些出神。

想到方才和谢殷吃饭的场景,他嘴角暗自勾起,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盛着光彩,如一弯冷泉中的碎月。

这一坐,就坐了一下午,容衍缓慢地琢磨完了半本书。直到过了安寝的时辰,高丘来唤他,容衍简单洗漱,躺到了榻上。

高丘佝偻着腰,往鎏金的熏香炉里填好了安神香,看了眼静静躺在床上的容衍。

王爷越来越不爱说话了,有时候自己跟自己待一天,一句话都没有,这样小的年纪,未免过于阴郁。高丘满脸愁容,在心里叹了口气。

更别提有次半夜,高丘进来,竟然发现容衍还醒着,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王爷,还是请太医院的御医看看吧,您整夜睡不着,太熬身子了。”

床上的人呼吸平缓,没搭腔。

高丘凑近看了看,容衍闭着眼睛睡颜温和,高丘以为他总算睡着了,放心地轻步走出了寝殿。

不知过了多久,一室寂静里,容衍睁开黑白分明的眸子,眼里毫无睡意。他下了榻取了白日里的锦袍,抱着重新躺了下去。

殿下盖了会儿,好像染上了味道……

迷蒙间,容衍终于阖上了眼睛。他时常惊惧,这次却少见的睡的安沉些。

谢殷入了他的梦。

容衍穿着单薄的侍卫服,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他一言不发,耳边聒噪的声音却不止。

“呵,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瞧上你是抬举你了,下贱的玩意儿!”

“三弟,你何必同个侍卫置气,你宫里那么多人,哪个不行……”

不堪的话像洪流一般冲刷着容衍,容衍目光冰冷,面上一丝波动也无,仿佛一个聋子般。

“这是什么热闹,我来凑凑,”慵懒的声音响起,是谢殷。

平静幽深的古潭里荡起一毂涟漪。

“哪有热闹,不过是个低贱不识趣的侍卫,别污了太子殿下的眼。”

“是么?”

或许是在梦里,容衍竟能窥见谢殷的神情,挑着嘴角,不甚在意的轻笑。

高贵的太子殿下,一举一动俱是风流。

那些人还在说着污言秽语,明明是皇子,说出来的话怎么就低俗不堪。容衍开始有些急促的喘气,别说了,别说了……

谢殷还在挑着嘴角听。

“这人生得就一副被人玩弄的模样……”

容衍红了眼睛,他想杀了他们。

想一寸一寸剜下他们的舌头,割开喉管,掰下他们的四肢,装进浸满鲜血的坛子里。

容衍咬着舌头,直到咬出血来,他终于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梦境。容衍睁眼看见了头顶的层层帐幔,还是身上披着的袍子,带着谢殷的气息。

容衍一身冷汗,嘴里的血腥味渐渐弥漫来,他被梦魇住,惊惧攻心,竟真的咬破了舌尖。

容衍一寸寸缩进袍子里。

他的污浊,晦暗,隐藏在深处的不堪,不怕暴露在阳光之下,却一丝一毫都不愿让谢殷看见。

他是团淤泥,却妄想着把自己伪装的好一点,再好一点,让谢殷不会那么快的厌恶他。

第9章 009

谢殷有了私院,连厨子都有了,不用跟魏乐他们饭桌上抢这个抢那个,日子过得舒舒坦坦。凡事脑子灵光点的,都知道他背后有人撑腰,也不敢随便操使他,谢殷就像个侍卫里的闲人,整日嗪着笑随处游荡。

谢殷这一闲下来,就想找点旁门左道的事做,奈何侍卫的局限太多,谢殷不知从哪儿弄来几块木板,忙活了几个时辰做了副木雕棋,乐呵呵的捧着去找魏乐了。

魏乐是个糙汉子,人老实好骗,粗砺的手指来回摸着木刻上的浮雕,满是新奇:“容兄弟,你手可真巧,这玩意儿还真挺像回事的。搁外面集市,能当手艺品卖出去呢!”

谢殷嗤笑:“我亲手雕的,以后让我儿子孙子供起来上香都不为过,卖?”

谢殷捻着颗木棋:“反正也无事,跟我来两局?赢了我有好东西。”

魏乐跃跃欲试,犹豫道:“我要输了怎么办?”

“输了就输了,”谢殷笑,打量他,“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让我惦记的?那个洗了几十遍的绣花帕?”

魏乐一拉脸,脸更长了:“那是我未来媳妇给的!你别惦记!”

谢殷扶了扶额,他真是有病,堂堂太子,闲出鸟来沦落到跟这么个傻子下棋。

于是两人就这么开始玩,谢殷给魏乐讲了遍规则,规矩是谢殷定的,他爱怎么讲怎么讲,说了一通,说一句魏乐忘一句,谢殷脑袋疼,先玩着再说。

谢殷把木棋反面边上摆好,先手翻开一个,魏乐指着浮雕图案问:“这是啥来着?”

“麒麟,上古神兽。”谢殷道,“该你翻了。”

随着更多的棋被翻开,背后的牲兽类逐渐出现,有神兽,有普通的兽,强的可以吃掉弱的,谢殷用两种刨花方式分开了两大阵营,代表他和魏乐。

先试玩了两局,魏乐慢慢被勾起兴趣来。期间还有其他的侍卫过来凑热闹,看了一会儿看不懂的就离开了,最后还有那么两三个在旁边指点江山。

“这局算正式的,”谢殷捧着下巴,笑道,“若我输了,便拿出个宝贝给你。”

“啊,这怎么好意思,”魏乐抓抓脑袋,嘿嘿乐两声。

到最后,两人都只剩了两棋,谢殷是腾蛇和朱雀,魏乐也有个腾蛇,另一个看都不够看,是个只会嗷嗷叫的蛐蛐儿。

偏偏魏乐大手一挥,没管紧邻的朱雀,美滋滋的用自己的腾蛇碰了谢殷的腾蛇,两方一起同归于尽,只留下小蛐蛐儿孑然发抖。

旁观一个侍卫一把拍上了魏乐的后脑勺:“蠢蛋!你干什么呢!先用腾蛇吃了容衍的朱雀啊!”

谢殷有意放水了,没想到魏乐还是一锹一锹给自己挖出个坑,又把自己埋好了。

魏乐挨了打,还不明所以,只听谢殷道:“厉害厉害,认输了。”

谢殷笑道:“你看这个蛐蛐儿,六七月的时候叫唤不停,逮也逮不住,朱雀就不一样了,跟家雀儿一样吓一声就飞,这样说来,还是你的厉害。”

魏乐茫然:“是吗,我记得刚才好像不是这样玩的……”

“难道我连规则都不知道?”谢殷坚持道,“我输了,愿赌服输。”

旁观的侍卫是个读过书的,眼见谢殷斩钉截铁,在朱雀是仙兽还是鸟上面欲言又止,谢殷已经兴致勃勃的铺开了东西。

一方笔墨,一页纸。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谢殷嫌弃的看了看笔毫,“等着。”

侍卫大多是老三粗,大字不识,偏偏有颗附庸风雅的心,眼见谢殷要当堂作画,一个传一个,都挤过来看。

谢殷处在当中,气定神闲,端得一副好架子,仿佛是在朝堂之上挥斥方遒。

初初下笔,侍卫们看的云里雾里,随着轮廓逐渐凸显,侍卫们的眼睛逐渐瞪大了,目不转睛盯着纸面。

谢殷画的是位美人。

美人黛眉樱唇,素手纤纤,肩若削成,腰若约束,轻纱缠身,香肩半露,眉眼间流淌出七分风情,三分魅惑,像位秦楼楚馆里的风华佳丽。

若不是亲眼见证美人的诞生,侍卫们几乎怀疑美人要从画里走出来了。

魏乐呆呆的看着谢殷捏着笔修长的手指:“我的妈啊……”

这得是双神手吧。

这得住在馆子里,才能把里面的姑娘画的这么像吧。

人层叠着人层,愣是没有一点声音,末了,谢殷放下笔,掸了掸未干的墨纸,“成了。”

侍卫们瞬间炸了。

谢殷勾着唇,气定神闲看他们争抢,终于觉得这无聊的日子里有了点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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