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雷珊有点惋惜,又有点愿赌服输,想起郭莉莉又很难过:“二号别墅最牛,从一个机关找到各国国旗,左一面右一面挂在别墅周围,风一吹,跟联合国似的,还把我们国旗挂在正门,喏,第一了。”
前方是死胡同,原本应该停满车辆的封闭空间空荡荡的,又没有照明,很有点阴森可怖。
从不显眼的电箱后面摸出一个牛皮本,扉页写着“西楼,B区域”。翻过几页,雷珊先检查一个小时之前的巡逻人员签名和时间,划个对勾,才另起一行,看看手表记载时间,签名之后递给方棠。
按照规矩,巡逻必须两人以上,方棠属于后勤,偶尔陪走一趟还是可以的。
打卡之后,雷珊并没急着离开,顺着一道楼梯往上行走。尽头是两扇楼门,把手缠紧手指粗的铁链,她把脸凑到门上玻璃:视野中的地面空荡荡的,仅在数百米外有两只丧尸,完全没发现她。
虽然没完全竣工,该装的玻璃门窗都安装好了,要不然就太费劲了,另选基地也有可能。
在地下行走久了,有种霍比特人的感觉,两人挽着手往回走,脚步传出很远。
“今年怎么庆祝?”她随意问,半天没听到回答,用胳膊拱拱方棠。
方棠显然在出神,过几秒才反应过来,“哎?什么”
雷珊伸着懒腰,“喂,过年好好庆祝庆祝,怎么样?你有什么主意?”
“我无所谓啊。”嘴上这么说,方棠眼里带着憧憬:“该种的种下去了,鸡蛋也有了,粮食足够吃~我记得库房有面粉,和点面,包饺子好不好?”
包饺子是北方过年必备,湖北一般“三全”“三糕”“三丸”,杀猪祭祖吃汤圆,雷珊妈妈就做的一手好菜。
雷珊直接偷懒:“我什么都不会,你包吧,我帮你吃。”
“好啊。”方棠爽快地答,开始喃喃自语:“鸡肉剁馅不好吃,韭菜长得快,就鸡蛋韭菜馅吧,仓库有虾皮--去年厂里就包了鸡蛋韭菜的饺子,还有鸡蛋香菇白菜馅呢!骁哥在北方待过好多年,离不开饺子。”
雷珊停住脚步,不由自主叹口气。不等她开口,方棠已经抢着说:“阿珊,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我~我没事,我很好,真的,你别担心我,你已经很忙了,不能出去狩猎,又开始巡逻放哨,要不就陪我在病房,你自己保重,别着凉别感冒....”
望着她骤然消瘦下去的脸颊和熊猫似的黑眼圈,特意拉她出来散心的雷珊担忧地说:“你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
“我知道,我知道。”她揉揉鼻子,眼眶不由自主发湿,发热:“我~我能照顾他,天天见到他,已经很知足了。以前~大小嫂子都在,对我也不错,我躲他远远的,不敢和他说话。现在~阿珊,到石榴园这几天,是我这两年最开心最高兴的时候,比在锅炉厂还高兴,还幸福,我知足的很。”
一股酸涩涌到雷珊胸口,令她有点难过,又有点羡慕。
“我就是担心他,担心他伤口长不好,营养跟不上,身体垮了--他流了那么多血。”方棠抑制不住地呜咽起来,“阿珊,我怕他这口气缓不过来,心里那关过不去,就这么颓废下去。阿珊,为什么会这样?丧尸为什么偏偏咬他?刘志平为什么背叛他?骁哥对他还不够好吗?锅炉厂是骁哥一手建起来的....”
为什么?雷珊也说不明白。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很没用,明明比别人多活一次,却像个小船似的在命运海洋上载沉载浮,阻止不了很多惨事的发生。
过了好久,她才低声安慰:“有你在,骁哥已经很幸福了。”
方棠擦着鼻涕,勉强笑笑。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直到踏上通往中央小楼的道路,雷珊才忽然说:“爱上一个人,很幸福吧?”
她记得方棠从围墙上跳下来那一幕,像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嗯。”方棠微微笑着,眼睛闪着泪光:“阿珊,我能猜到你未来男朋友~咳,未来老公的样子。”
雷珊大笑,“说来听听。”
“个子很高,比晨哥还高。”方棠清清嗓子,眯着眼睛:“身手很好,比骁哥还好,枪法嘛,比大苏和吴宇超更准,脑子像罗文睿一样好使。”
这个标准不低,雷珊茫然,“钢铁侠?”
“也许吧。”方棠欢快地笑着,有点像以前模样:“你是我见过最特殊最酷的家伙,必须有更特殊更酷的男人来配。这个人呢,也许不太帅,却一定很有魅力,能狩猎能无间道,拉出去打架也能罩得住你,也许是一个基地的老大之类。”
听起来还过得去,雷珊想了想,“我也可以罩着他嘛。”
“不不不。”方棠像个大姐姐似的摸摸她黑发,明明两人差不多大:“你自己就像个男的,必须找个罩得住你的才行,要不然你太辛苦了。珊啊,你已经很辛苦了,我希望你不要这么辛苦,你是女孩子啊!”
阵阵湿气涌到雷珊眼眶,她也有点想哭。男朋友~似乎也不错,可是~
她的男朋友在什么地方呢?可不要等得太久啊~
作者有话要说:嘿嘿,想起末世列车里面的切尔诺贝利游乐园感谢在2019-12-16 00:04:20~2019-12-17 22:02: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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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1 章
2021年11月1日, 襄城郊区, 某科技开发区
身为父亲文秘,章延广印象里的董亮戴着无框眼镜,满身书卷气,压根不该混迹军营,倒像个文化人;时过境迁,他有点认不出面前这个憔悴消瘦、面色黝黑的长发跛子了:没错, 右腿跛了, 单臂吃力地夹着拐杖,看起来没什么痊愈的希望。
“来了。”他伸出双手,大踏步迎上去:“辛苦了。”
泪水骤然涌出董亮眼眶。一秒钟之后,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划破开发区上空:“章队, 章队!首长他,他,是我没把首长看好, 是我没尽到职责....”
载他过来的何禹城吕瀚明朝向同样伤感的冯嘉师打个招呼, 低声说几句,就匆匆离开了--他们的任务是盯紧“秦鼎”基地, 半秒钟也不能放松。
毕竟是经过风浪的,几分钟之后,董亮坐在椅中灌两口热茶, 就开始叙述七月份的事情:
“今年7月30日,下午14:30,首长例行外出巡视。”他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望着目光悲凉的章延广:“我给首长说,每天有专人清场巡逻,岗哨也布下了,天气太热,基地那么多事,章队又特意提醒过,别出去了。首长早年打仗就喜欢身先士卒,现在年纪大,脾气倔,不肯窝在基地吃现成的,光让小年轻冒险--这是首长自己的话,说老胳膊老腿儿的,不动动就生锈了。”
章延广喉头哽咽,什么话也说不出:灾难爆发两年,秦鼎基地日常管理交给苏睿苏慕云父子,作战、防守方面是父亲一把抓。如果他不是四处奔波寻找物资,例行巡视基地的就应该是章延广自己了。
“临出门的时候,门卫说旧基地前几天清过场,又有几只红眼病冒出来,正调人过去,提醒首长小心。”他自己也觉得好笑,章辟疆是小心的人么?第一时间解决才是他一贯作风。“首长二话不说就要过去看看,除了平时的八辆车,又多带两辆,总共五十人,按说即使几百只红眼病,我们也能全身而退了。”
和打探到的“西北城墙危急,外出清场遇难”不同,看来事情从头到尾都被修改、遮掩住了。章延广和冯嘉师交换一个眼神,身体前倾,却没打断他的叙述。
“到了旧基地外面,刚说派一辆车过去打探,红眼病就都涌出来了。我们边打边走,把战线拉长,本来好好的,谁知开到松树林外,首长的车突然动不了了。”他声音干巴巴的,透着惊魂未定,“四只轮胎被打爆三个,狙击手干的,就埋伏在树林里,周围四辆车也被打定了。我的车当时跟在后面,首长用对讲机说,被埋伏了,让我别过去,回秦鼎求援,他们周旋着。”
章延广不言不动,目光也定定的,身体仿佛雕像。
“我不放心首长,可事情到了那个地步,都留下才更冒险,就指挥司机陈东灵用最快速度撤离。可惜运气太差,开出几百米居然看见苏慕云几辆车--他本人和他两个手下秦文斌宋建文都在车里,还有扛着枪的狙击手。”他用袖管擦擦鼻涕,握紧拳头:“正好打个照面,我们开车就跑,他派出两辆车追。他们带的家伙狠,没跑多远就把我们车打瘫了,两面包抄过来。车上除了我和陈东灵,还有李宗元、王华英和刘雄,我跟他们说,最重要的是回到秦鼎求援,分头走,能走一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