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之后,跟着她入席的方棠果然握紧拳头,喝口酒壮胆,随后才端起一杯啤酒朝苗永康众人走去,雷珊不紧不慢跟着。
两个年轻美丽的女生犹如夜晚繁星,把全场目光都吸引过去,几个喝得多的男人吹口哨。
东倒西歪的曹刚第一个看见,慌忙起身,眼睛都看直了,不等两人走近就伸着双手,有点像狗熊。
“曹大哥,听说,今天狩猎很顺利,辛苦了~敬你一杯。”方棠声音发颤。
曹刚立刻抓酒杯,放到嘴边才发现是空的,引来一片哄笑,“方棠,年初那事是我不对,喝多了,嘿嘿,你没生气吧?”
见方棠轻轻摇头,周围人大呼小叫:“快给嫂子赔罪!”苗永康也拍他肩膀,满脸堆笑:“弟妹,老曹是个粗人,不光厂里罚他,我也没少骂他,什么东西!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他一般见识。快,和弟妹喝一杯,把日子定下来,兄弟们喝你喜酒。”
周遭又笑又闹,曹刚咧着嘴巴,居然真的去拿酒瓶;方棠后退两步,大喊一声:“我不喜欢你!”
仿佛一盆冷水,令烈火浇油般的气氛骤然降温。
“我从没喜欢过你,我有喜欢的人了。”方棠大声说,周围几百道目光围观,她脸色惨白,声音发颤,却斩钉截铁:“曹大哥,谢谢你的好意,谢谢你看得起我。要是你愿意,我认你当大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哥....”
酒杯被掷到地板,摔得粉碎。
如果让曹刚来选,宁愿遭遇五只丧尸,也不愿大庭广众丢了面子。于是他恼羞成怒,指着方棠鼻子,狠狠一巴掌:“臭表子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
巴掌落了空,雷珊右手发力,牢牢抓住他手腕,大声说:“曹老兄,这就没意思了--想动手,我陪你练几招。”
曹刚吹胡子瞪眼睛,唾沫喷的老高:“你TM算老几?轮得到你这表子张嘴?”
很多时候,一百句污言秽语也不如一记拳头。
趁着他不停挣脱,雷珊突然松手,借着这股力道猛推对方胳膊。换到平时,曹刚自然不怕,此时喝多了酒失去平衡,差点跌在桌面,杯碗乒乒乓乓摔碎不少。
邻座苗永康一拍桌子,“怎么着,雷珊,平时井水不犯河水,现在砸场子?”
“你的人都在这里,你自己也看见了,我朋友站在这里,话说的好好的,他先动手。”雷珊昂然扬着下巴,双眼盯紧他:“欺负女人很有本事么?很过瘾么?”
苗永康哼了一声,倒也没法反驳,刚想说什么,躲在雷珊身后的方棠就鼓起勇气,大声说:“曹刚,话我说完了,请你尊重我,不要再来找我,我不喜欢你,你要是愿意,可以做个朋友,不愿意的话....”
“老子TM就看准你了!”曹刚满手酒水汤汁,踉踉跄跄往前猛扑,桌子都踢倒了。
真烦人。雷珊眼疾手快,侧身避开顺便在他脚底轻轻一绊,这位狗熊般的壮汉便跌了个狗吃屎。
面前乱成一锅粥,有的扶起曹刚,有的哇哇乱叫,酒席更是不用想了。
护着方棠倒退几步,雷珊背脊撞到一个高大男人,心里有了底:黎昊晨,沉着地握紧长刀。
她望向苗永康,“苗老兄,怎么意思?”
同样丢面子的苗永康脸色不好,阴恻恻盯着方棠:“方棠,一会当哥哥一会当朋友,有点准主意没有?别的不说,我兄弟对你可是一片真心,你自己打听打听,倒追他的女人多得是。”
方棠不再多说,用力摇头。
“老苗,照我说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说话的是贺志骁,大步走到场中,面朝苗永康一伙,“话说到这份上,再折腾就伤了和气,你说呢?”
苗永康哈哈大笑,指着方棠:“骁哥,你这就没意思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说的清清楚楚:方棠不是你的妞儿,和你一毛钱关系也没有,怎么,老曹看上她了,想追她,想娶她,男未婚女未嫁,你凭什么拦着?你拦得住吗?”
被搀扶的曹刚推开同伴,拔出□□胡乱比划:“我就看上方棠了!非睡了她不可!你怎么的吧?”
说时迟那时快,雷珊什么话也没说,突然抽出□□对准他胸口,动作干净利索。
对峙一幕再现,大背头、板寸等人各自拔枪,52号、53号和王心树也赶到身畔,史萧然激动地直哆嗦:窝里斗的场面实在不多见。
贺志骁昂然向前两步,看也不看顶在额头的□□,“男未婚女未嫁,可没说非得嫁你曹刚不可。一男一女想睡一张床,怎么也得心甘情愿、两情相悦,没错吧?曹刚想追方棠,也得看看人家愿意不愿意--强抢民女那是土匪的勾当,被逮住得枪毙。”
“各位,红眼病冒出来两年,警察没了,王法没了,谁拳头硬、谁枪子多,谁嗓门就大,还有句话,在哪个山头唱哪山歌,规矩不能不讲。”见苗永康冷笑,他伸手指着地面,掷地有声地说:“方棠不是我女人,好歹是我从十堰带出来的,进了锅炉厂,叫我一声骁哥--我就一句话,只要姓贺的不死,还当着老大,就不能看着我厂里的女人被欺负;谁要不乐意,现在就滚出去,没人拦着你。”
与此同时,一只由十七、八辆军用吉普和载货卡车组成的队伍正朝着清宁度假村驶去。
“前面那个路口出高速,朝南开二十公里,有座清宁山。”副驾上的队长章延广把地图放在膝盖,惬意地靠在椅背,看看天色嘟囔“也不知道地方够不够。”
按照计划,车队将在清宁度假村停留一晚,明早踏上归程;地方够大还好,否则只能另寻停车的地方了。
司机应了,快活地说:“章队,嫂子明天跟咱们回秦鼎不?”
章队章延广拍他脑瓜一巴掌,“什么嫂子,瞎说八道!”
后座副队冯嘉师接口:“小白你嘴上加个把门的,别把人家雷珊吓着,老胡找谁去?”
小白是天津人,人称军中郭德纲,嘴皮子利索的很,“姐姐!雷珊就是我姐姐!章队就是我姐夫!”
天津称呼姐姐为“结结”,冯嘉师直接喷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姐姐姐夫都冒出来了。章延广也笑,却不生气:他早年立过军功,越级提拔,老爹位高权重、镇守一方,于是诸位队员对他这位队长服是服,不敢交心,敬畏更多些;灾难爆发之后,政府、官衔成了废纸,食人血肉的红眼病虎视眈眈,他和近百位队员组成坚固围墙,把基地、群众、物资和亲人护在身后,同声共气同生共死,早成了无话不谈的亲兄弟。
那位拿走六把□□、许诺用药品交换的女孩子,在几位亲近兄弟之间,早不是什么秘密。冯嘉师信誓旦旦:“盘靓条顺,长得跟明星似的!配老胡正合适!”
章延广觉得他挺能吹:十堰公安局里的雷珊披着丧尸血肉,看得清楚才怪。冯嘉师则大惊小怪:又不是头一回,前年挪车也见过嘛!
得,章延广没脾气了。
路口到了,军用吉普转而向南,后面一大串车依次跟着。
道路平坦整洁,没有废弃车辆和石块垃圾,丧尸尸体被堆在路旁,且有焚烧掩埋的痕迹,显然距离大型基地不远;灾难爆发以来,小型聚点多半遮遮掩掩,留些丧尸在附近,避免被别人发现,大型基地才有这种自信。
拖了半年,总算找过来了,他心中欣慰。
前方数百米有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旁边还有路牌,“清宁度假村”到了。章延广忽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她愿意去秦鼎吗?度假村条件好不好?朋友多不多?不肯动身怎么办?
一个念头浮入脑海:雷珊有男人吗?或者男朋友?她....那么漂亮,身手也好,不少男人追求吧?那晚她要走六把枪,意味五位同伴也在十堰公安局,其中有没有她的爱人?
他自我解嘲的看着窗外花花草草:什么乱七八糟的,就算雷珊有老公,交个朋友也是好的。
不知怎么,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那是什么?章延广身体前倾,紧盯前方:零零散散的丧尸在道路中间闲逛,越往上看数量越多,好奇地盯着车子。
不太妙。
对于大型基地来说,交通要道如同人体大动脉,必须保持通畅,被丧尸围困、无法进出可就糟了。
“张胖子,你留下,等我的信。”他拿起对讲机,疾声招呼第三辆车:“何仙姑吕洞宾,跟着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