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夜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许了一个“希望郭怀重的人皮面具早日被扒下来”的愿望,几秒钟后,睁开眼,“好了,然后呢?”
“嗯。”汪翘郑重地点头,然后把手收回来,握在一起的手指慢慢打开,对着空无一物的掌心“呼——”地吹了口气。
又是这一招啊?顾良夜顿觉无奈,笑着看了看汪翘,这草莓大福真是没别的招了,怎么像个小吹风机一样,动不动就想吹吹这里,又吹吹那里?
“好了。”汪翘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正要说什么,眼尾的余光忽然扫到了一个急匆匆的人影。似乎是没想到会在医院看到那人,汪翘愣了一下。
“怎么了?”顾良夜也站起来,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没有发现什么。
“唔,我好像看到严疏桐了。”
顾良夜一顿,“谁?”开学都两周了,他每天光顾着玩草莓大福,连班里的一半的人都没记住。
汪翘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毕竟她刚才只看到了一个穿着市一中校服的背影而已,索性不再说这个话题,转而看了一下手机,已经是晚上的七点半了,“我们先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顾良夜没有什么特别想或者不想的,他双手插在口袋,无所谓地跟在汪翘身边,反问道,“你想吃什么?”
“哦,”汪翘也不客气,老老实实地道,“我想吃饺子。不要酸汤的。”
顾良夜笑了笑,“好。那就去吃饺子。”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从住院部走出来,穿过候诊大厅的时候遇到了两个神色匆匆的人。他们中的一个扛着一台摄影机,垂头丧气地落在后面,另一个看上去年长一点,脸上满是无奈,边走边道,“不是我说你,你是怎么听的电话,这可是长途大巴在高速上突然侧翻啊,几个频道都盯着这个消息,等着司机手术出来第一时间采访,你倒好,把市中医医院听成了市中心医院……咱们现在过去黄花菜都凉了。”
落在后面的年轻人一脸愧疚,正要说什么,忽然感觉迎面走过来的人莫名其妙脚下一滑,竟是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吓得他连忙把机器举了起来——可千万别把人撞疼了。
顾良夜有一段时间没倒霉了,忘记了他自己原本是平地走路也能摔跤的体质,所以当他差一点摔到人家机器上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他还一脸的懵逼。
“哎,小同学,你没事吧?”年轻人的同事也吓了一跳,连忙从旁边扶了一把。
顾良夜:“……”
然而仅仅只是几秒钟以后,他的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年轻人手里拎着的那台机器,发现上面竟然贴着X市电视台的图标,顾良夜先是转回头莫测高深地看了汪翘一眼,而后便对面前的两个人道,“你们错过了新闻?那有没有兴趣报道一个新的,——斯文校长的家暴人生,这个题材怎么样?”
第27章
那天事情的结果是记者和警察在魏方雅的病房里会师, 几个大男人看到魏方雅的状况,又听到她说的那些话, 都气得不轻。出警的两个警察还能顾及到自己的立场, 忍着没对郭怀重发表评价, 而那两个记者就不同了, 当场发挥自己的专业才能, 一个脏字都没有地把郭怀重从头到脚骂了一遍。
警察开始正式调查,记者回去策划了一期反对家庭暴力,呼吁女性保护自己的专题报道,这件事情还在继续, 至于后续会如何发展, 就已经和汪翘、顾良夜没有太多的关系了,于是两人便暂时收拢心思,乖乖地回归日常校园生活。
转眼就到了周五。
汪翘今天一天都陷在一种紧张和激动的情绪里, 尤其是随着最后一节课的临近,她甚至都有点坐立不安了, 一个课间去两次厕所,第三次刚刚站起来的时候,被顾良夜眼疾手快地按住肩膀, 按回到座位上。
“我想上厕所。”汪翘可怜巴巴地道。
“不,你不想。”顾良夜十分冷酷,屈指在她的桌面上叩了叩,“你就是太紧张了,——你这么想当班委吗?”
他不说还好, 这么一说,汪翘就更紧张了,还有点不好意思,赶紧左右看了看,生怕他声音太大吸引了周围同学的注意,让别人知道她这个凭运气混进火箭班的学渣竟然还做着想当班委的梦。
“你小声点儿呀!”汪翘急道,往他旁边凑了凑,眼睛里都闪烁着细碎的光,“——我当然想啊,我从小就没当过班委,小学的时候我就想当大队长,觉得袖子上戴三道杠特别厉害。但是我那时才跟奶奶住,以前在福利院时光顾着玩了,没好好学习,打得底子差,转学以后成绩不好,所以别说大队长了,就连小队长都没有我。初中的时候也是,高一,唉。”
汪翘真情实感地叹了口气,如果喜欢钱的人可以被叫做“财迷”,喜欢当官的人被叫做“官迷”,那汪翘就是货真价实的“班委迷”了,还偏偏这么多年都没有“班委运”,所以她很是羡慕坐在自己前面的费映帆,忍不住感叹,“我太羡慕帆哥了。”
她一不留神,对费映帆的老称呼就又顺嘴说出来了。
顾良夜“哼”了一声,又没有办法让汪翘把说出来的话收回去,只好自己假装没听见。
费映帆倒是不小心偷听到了,不过他不知道顾良夜的心思,只是觉得这番对话又可爱又好笑,在前面笑了个仰倒,“哈哈哈哈哈小乔你也太可爱了吧,你当时要是早说你想当班长,我肯定就传位给你了!这个皇位没人才争呢。”
“可是是高老师指定你登基的呀。”汪翘鼓着腮帮子,幽怨道。
顾良夜便明白过来,她刚才说起高一时那一声长长的“唉”是怎么回事了,想来是当时这颗草莓大福看班里没有人愿意担任班委,正开心得不得了想要毛遂自荐,结果没想到班主任为了方便,就快刀斩乱麻地指定好了。
他虽然没见过那个场面,但完全能想到那时候这颗草莓大福有多失落,怕是连眉毛都耷拉下来了,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兔子。
费映帆挠挠头发,却被顾良夜瞪了一眼——因为每天都坚持涂药的关系,顾良夜脑袋上的痱子已经好了,可是头发还没有长出来,所以顾良夜现在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做这个动作就觉得有点不爽。
“高老师当时也是随便选的,你要是说你想当,他肯定会选你,而且还会很高兴呢。”费映帆识趣地放下手,安慰汪翘道。
然而汪翘非常却清醒,“才不是随便选的,高老师是按照花名册念的姓名,排在前面的都是成绩好的同学。”她说着就又叹了一口气,这也是她今天感到紧张的原因,她的名字在花名册的倒数第二个,只比顾良夜高了一位,如果今天李文馨还是按照成绩指定班委,除非按倒叙排列,不然怎么也轮不到她。
费映帆都觉得她为了当班委实在是理智又卑微,太令人心碎了,想了想,道,“其实当班委也没有多好,老师觉得你不负责跟同学们串通一气,同学们觉得你天天打小报告是人民群众中的叛徒……”
他说了一半,不说了。因为汪翘正一脸幽怨地看着他,生动形象地表达了“你怎么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意思。
“你,转过去,扣三朵花。”顾良夜又瞪他一眼,暗自替汪翘生气,这个人真是不会说话,竟然还在草莓大福的伤口上撒盐,万一草莓大福变成甜咸口的他负责吗?
又扣三朵花……费映帆一脸懵逼地转过头,看着邹嘉正拍桌嘲笑自己,无辜地摊了摊手。
“你是不是傻啊老费,”邹嘉笑够了,捂着嘴对他小声道,“你还没看出来啊?小乔是咱们这一圈的生物链顶端,她说以前没当过班委特别想当,你就说‘好的没问题你肯定行’,谁让你发表自己当班委时的心路历程了?你真是,啧啧。”
她说完,转过头对顾良夜比了个“OK”的手势,“顾少爷,我调*教好了,我能加一朵花吗?”
顾良夜看了她一眼,勉勉强强道,“那给你加一朵吧。”
打发完了这两个人,上课铃声也刚好响起,顾良夜低声对汪翘说,“费映帆说得其实有一点道理,反正班里应该没什么想当班委,你如果想当可以直接跟李老师说。”
听他这么说,汪翘就振作了一点,眼睛都亮了。“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