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是放(67)

他和林清伦走在校园的街道上,秋冬交替之际,落叶纷飞。两人聊着这些年的过往,以及接下来的规划。

转去咖啡厅的路上,有个女学生自行车骑得过快,沈临当时正和林清伦将最近的股市情况,车子撞上自己膝盖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没有注意路况。

这是一种不好的现象。

林清伦过来询问自己情况,然而冷漠地看了肇事者一眼。

“没事,”沈临起身,检查下自身情况,整理好服装,看向肇事者的那一瞬他愣了愣。

女生低着头道歉,一头黑发只是简单地扎着。连连说对不起,道歉的声音轻微细小。

沈临怔在原地,好友林清伦喊了几声,他才缓过神来,“没事,我们走吧。”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林清伦还在说着什么,沈临却什么都没听进去。过马路的时候,他漫不经意地朝刚才的那个女生的方向看去。

也许是因为刚撞到人,女生再没有骑车,而是推着自行车在走,步伐缓慢。她走的那条路来往行人并不多,她形单影只,尤显天地辽阔。

沈临之所以多看了几眼,是因为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那位女生还低着头。

“一个人一直低着头,有什么可能性?”他收回目光问好友。

“颈椎有问题?”

这叫什么回答,沈临笑了笑,没再就着这个话题往下问。

那天回去之后,他用了点方式,避开沈之仁,拿到了陶然的一张近照。

没什么人的图书馆里,她低头写着字,神情平和认真。

他想,这个人一直很安静,安静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这样挺好的。

一个月之后,他有张银行卡被冻结了。他当作没看见,随手就将银行卡扔进储藏室。那是沈之仁一种无声的警告。

再后来,事情的转变是在陶然大学四年级那年,也是他出国第三个年头。

大哥沈承航让他在陶然大学毕业的时候去瑞士取一份资料,而资料是否交给陶然,让他看完资料内容再做打算。

他说他已经没什么时间,说这件事就交给他这个弟弟来替他做决定。

沈临看完这份资料的时候,以前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以及大哥当时的停顿也有一个解释。

尽管沈承航对这个孩子并不怎么样,归根结底,他到底不让陶然知道自己的身世,同时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沈临收好这份资料,回到家里收进保险柜的时候,他突然想,父亲应该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件事。

之后他又忙碌了一年,日子不慌不忙地前进着,一切都还是井然有序的模样。

第四年.他和父亲约定的第四个年头,国内传来了两个消息。

陶然在大三上学期将户籍迁出了沈家,明确地说,她和沈家脱离了关系。

另外一件事是,她在临大读书。

就在沈临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两个消息的时候,林瑜主动找上门,这位父亲曾经安排给自己的见面对象。

后面的事情发展得很顺利。

离开四年的时间,沈临再次见到了陶然。地点在临大,他的大学母校。

第43章 无数白昼:无人像你(4)

无数许是因为刚洗过澡,头发也刚用吹风机吹过,陶然觉得全身热乎乎的。尤其在听完沈临讲完这些年的事情后,她坐在书房的沙发里,全身的血气汇聚齐齐朝一个地方迸发。

随之而来的是,她脑袋涨得发疼,双手按住太阳穴的位置,揉了揉。

沈临看她这样,走到沙发后面,伸手就要替她揉按。他指尖刚碰上她手臂的皮肤,陶然整个人弹跳起来,从沙发挪位跳到了书桌旁。

“别碰我,”陶然眼睛有些红,头又疼得厉害,她咬着牙说:“我说过好几次了,别碰我。”

沈临顿在空中的手听到她这话霎时停下,说:“好,听你的。”

“听我的是吗?”陶然眼睛更红了。

她想不明白,明明疼的是脑袋,为什么眼睛也跟着难受。

沈临声音平平的,“嗯。”

“待会再说,”陶然扶额抿唇,说,“我去趟盥洗间。”

“好,”甚至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真诚度,沈临走到书房门口,替她开了门,转脸朝她说:“我给你泡柠檬水。”

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陶然已经顾不得太多。

她把自己关进盥洗室,将水龙头开到最大,扯过一旁架子上的毛巾。绿色与白色相间的毛巾,看着很是安静。

如果说有什么颜色是能抚人欣慰,陶然认为是绿色,柔软的绿,熨帖到人的心里去。不止毛巾是绿色的,甚至面前这面磨砂墙面也是墨绿色的。

但此时她一秒都安静不下来。

再次从盥洗间出来的时候,沈临静静地看她几眼,而后递上一杯柠檬水。冰冰凉凉的,掌心瞬间注入一股凉意。

“陶然,”沈临唤她,声音里似有很多无奈。

陶然双手捧着玻璃杯,赶在他要说接下来的话之前,抢先道:“你没有权力帮我做任何决定。”

“一个人在陌生的国度生活,其中的艰难你不会知道。”沈临说,“我不后悔做这个决定。”

玻璃杯被重重掷在旁边的桌子,溢出来些许水渍,溅到她的手背,她也不在乎。陶然失声道:“那你问过我的意见吗?你怎么知道我会同意你这个决定。你和爷爷偷偷摸摸背着我决定我的人生,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你们从来没有。”

沈临听完这番话,脸色也沉了许多。

“陶然,”他一字一句道:“你那年刚上大一,先不说你有没有充分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你能承受你爷爷将那份视频在你面前播放吗?”

这才是事情的根本,如果她没有突发性地做出出格的举动,也许就没有后来的一切。

陶然红着眼问:“所以你在怪我?”

“没有。”良久,沈临才说道。

“那就好,”陶然有一瞬的庆幸,不过这一点点的庆幸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我能承受,我自己犯的错我自己承担,”陶然用力且认真地说,“我不需要你背着我替我做任何决定。”

说完,她撑着桌子的边缘,借助桌子的力道原本挺直的身体慢慢变得低伏。就像一根笔直的竹子,半道被劲风吹折了。

沈临并不想看到这种情景,他走到她的身边,左手握住她的左手。陶然挣扎,他冷静地用力止住她的挣脱,将她拥在怀里。

他替她顺着背,话语和缓,说:“陶然,你可以,我却不能。那时你还小,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六月份的天气,临城的天已经逐渐炎热,沈临上身只穿了一件短袖,布料柔软。陶然抵着布料,泪水沿着它们蔓延。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陶然说。

沈临笑:“你不知道,你爷爷说得没错,是我没把握好分寸。”

“一个正值17、18岁的女孩,总是容易对比自己年长许多的男人产生别样的情愫。这种情愫不能单纯地用情爱来概括,你根本分不清你到底是不是感动于一时的温暖。更何况,陶然,从另一层关系上来说,我是你叔叔。你小不懂事,我却不能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所以你不由分说地出国,不接电话不回信息。和爷爷一起把我蒙在鼓里,这就是对我好吗?”

“这是最好的做法,”沈临说,“我出国工作,回到以前的生活;你继续读书,从某个角度来说,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同。”

“是这样吗?”陶然问。

“是。”沈临声音有力。

“那你为什么回来?你为什么不继续回归以前的生活?”陶然诘问。

说到这里,沈临无声叹了口气,“我没想到你会将户口迁出沈家,甚至离开江城。”

陶然听完这话,顺势踩了他一脚,趁着沈临怔愣的间隙,她就势挣脱他。

“不对,”陶然后退两步,盯着他说,“因为我不是沈家的孩子,所以你回来了。你看,到了现在,你仍旧什么都要我去问,什么都要我自己去理。什么狗屁的为我好,你和爷爷一样,从始至终只考虑到你们自己。”

起初沈临听着只是眉头微皱,听到最后整张脸黑压压,就像诗里说的“黑云压城城欲摧”。

陶然现在可不吃他这套,她不仅要说,她甚至要往他心窝里使劲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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