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是放(21)

表象是如此和谐,不像他们这里,一方为难一方。

陶然点点头,手指划着书包表面,说:“嗯,小叔忙的话,我可以叫秦姨过来。”

沈临淡淡地瞥她一眼:“秦姨下午请假回家。”

这倒也解释了为何秦姨没有及时接到这通电话,陶然滤过这个选择,说:“可以叫王叔。”

她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说:“可以让王叔过来,小叔去忙自己的事。”

沈临似笑非笑:“你好像很排斥我?”

越说扯得越远,陶然心里已经下了好几场雨,拔凉拔凉的。她摇头否认:“没有。”

“是吗?”沈临看着她,缓缓说道:“我既然送你来医院,这个时候你叫其他人来做什么。不是排斥我?”

不给陶然反驳的机会,他又抛出另一个问题:“我看着很不好相处?”

不排斥你是真的,但你不好相处也是真的。

陶然摇摇头,违心地说:“并不是,并没有。”

她匆急想要辩解的神情,加上右手也很动作。沈临不好再逗趣她,低声道:“别动,小心血液倒流。”

许是他话里的内容震慑到了心神不定、四下慌忙的陶然,又或者是他突然低沉下来的音调。

陶然正襟危坐,背脊挺直,这个时候仍是不忘强调:“我并没有排斥小叔。”

沈临看她一眼。

陶然又说:“谢谢小叔带我来医院,还花时间陪我输液。”但愿他今晚没有工作要忙。

沈临沉默了好些许,而后才说:“我接下来还能收到多少句谢谢?”

这话是在说自己道谢太多次了吗?陶然犯难,决定接下来保持沉默为好,什么话都不要说,沈临问的话,那就点头,不然摇头也行。

从医院出来,时间有点晚了,快过九点。

夜色深重,晚风寒冷。陶然校服外套里面是件毛衣,不过看着也不是很暖和的类型。

医院的停车场在另一边,走过去还有点远。

沈临只是几秒之间的思考,当下做了一个决定。

“拿下药。”沈临将手里的一袋药递给陶然。

后者快速接过,没有言语。

沈临脱下风衣,递给陶然,淡淡地说道:“穿上,风大别再着凉。”

陶然只是看着,并无进一步动作。

眼前的这个情势有些熟悉。上一次他也是这般如常地递了一张手巾给她,过后却说不用还她。

不知道是嫌弃这手巾被她用过了不想要。陶然看着停在半空的藏青色风衣,摇摇头,说:“不用了,我不冷。”

同一个错误不要犯两次。第一次是无心之举,第二次纯属犯蠢。

沈临却接过她手里的药袋和书包,转手就把风衣送到她手里。

他快步走去,“我可不想明天再带你来医院。”停下脚步转头又说:“到路口等我,我去停车场开车过来。”

他长得高,腿长,相应地步伐迈得也大,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陶然抱着手里的风衣,一时骑虎难下。假如她穿上了,虽然能驱散一时寒冷,但是这之后,沈临不要这件衣服了怎么办?

可是待会又让他看到自己没穿这件衣服,傻傻地在冷风中备受催打,再次来医院,那岂不是白来一趟?

思来想去,她一边慢慢走,一边摊开衣服穿上。

她还是要犯蠢一次,没得选择。

上车的时候,陶然系好安全带,正要转头和沈临说谢谢,可是话到了嘴边又想起沈临适才说过的话。

于是道谢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她憋回去。

“衣服我回去洗完再还给小叔,”说完陶然就盯着沈临,她心里祈祷,沈临要说好,不能再像上次一样,说什么不要。

他可以不要,他无所谓,她却要为此多几分愧疚。

沈临听到是衣服的事,甚是不在意,说:“回头让秦姨带去洗衣房一起洗,她知道要注意什么。”

还好还好,陶然心有余悸。还好不是像上次一样的状况,说他这衣服不要了。

沈临见她脸色变来变去,一会儿拧眉,一会又舒展开跟没什么事一样。以为她人不舒服。倾过身,右手放在陶然的额头,左手放在自己的额头。

不烫,都差不多一样的温度。沈临放下心。

一只手突然二话不说地贴在自己的额头上,手背传来不熟悉的温度,也能清晰地嗅到一股淡淡的清润气味。

陶然一下子呆楞住,然后屏住呼吸。

沈临收回手,对此番行为倒没觉得哪里不对,说:“没什么大碍,我送你回家。”

陶然这边还没消化刚才发生的事,忽然又被沈临说的话震了下。

“不要,”她脱口而出。

沈临启动车子的动作一顿,转然侧过脸庞看她,他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里似乎在询问一个答案。

“不要回家,”陶然顿了一下,在他的目光里,将话说下去,“我回学校吧,明天还要上课。就不回家里了。”

沈临看向后车座的药,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回家,明早让秦姨熬粥给你吃药。”

语气过于强硬,沈临自己也意识到,但他没有跟小孩相处过,也不知道如何同对方说话,稍微软了下语气说:“回家方便些。”

陶然抿唇,盯着自己的手指看,她小声问:“家里还有人吗?”

沈承航夫妇外出出差,沈之仁这两天也到外地办事,王叔自然是送他去。秦姨家里有事,请了半天假。现在这会回去,整个家都是空荡荡的。

沈临一时没猜到陶然为何要问这话,说:“家里没人。”

陶然喃喃自语:“那就好。”

她声音太小,就像微弱的一阵风,沈临没听明白,顺口问:“你刚才说什么?”

陶然抬眼,虽然生着病,脸色苍白,但此时她神情轻松,也不是勉强装出来的。

“麻烦小叔送我回去,谢谢小叔。”

不可避免地再次道谢,陶然也不等沈临的反应如何,径直低下头不再言语。

直到回到家里,陶然上楼,沈临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准备点些清粥,下单的时候,脑海里突然窜过适才的画面。

一道清晰的回答猛然跳出水面。

第14章 越要躲避:越向你生命移动

周五放学后,陶然早早收拾好东西回了家。

沈之仁回到沈宅的时候,陶然正好从二楼下来,手里端着一杯牛奶。

陶然定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处,最后还是轻轻喊了声:“爷爷。”

沈之仁看也没看她一眼,只稍作点头,正要上楼要往楼上书房方向走去,只是刚踏上一步阶梯,觉得某些地方有些怪异。

陶然一路低头下了楼梯,想尽快消失在沈之仁的视野。

“等等。”身后传来沈之仁的声音。

陶然握着玻璃杯,抿唇镇定片刻,才转身,微微低着头,“爷爷有什么事吗?”

沈之仁手背在身后,沉吟片刻,才说:“人年纪大了,有些事记得不是很清楚。”

从小到大,每回沈之仁有事询问自己,总要铺垫一番。这么些年下来陶然一时半会还是摸不清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她继续保持一贯的沉默。

沈之仁笑笑,好像对此已经习惯,也不再绕弯,问:“今天不用上晚自习?”

高二高三的学习时间不同于高一松散些,一般周五还要上晚自习,然后周六要上一天的自习课,周六下午临近四点才回来。

周六的自习课也不是让学生自主学习,而是进行摸底测试。上午是语数英的测试,下午是理综。

沈承航对陶然的学习看似不管不问,一旦成绩出现较大的波动或者没有达到他的预期,总要找陶然谈话。是以陶然一般都是周六下午才回来,这回不同,她周五晚上就在家。

“要上晚自习,”陶然有问就答,绝不多说一句。以前回答多了,总要被沈之仁挑错。

沈之仁就好奇了,“那这个时候你怎么在家?逃课?”越说到最后眉头皱得越紧。

其实不是,这两天因为感冒,沈临叫她不用住在宿舍,早晚回家吃,他会派人去接她上下课。

陶然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只是一场小感冒,根本就没必要这么小题大做。

沈临像是看出来她的所思所想,只说:“学习只是很小的一方面。”

陶然来不及消化他话里的深层含义,还想辩解一番,沈临却再加一条:“周五晚上不用去晚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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