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景辛在地上躺成一个“大”字,被汗水浸湿的衣服贴在身上,隐约构勒出他美好的身体线条。弗海特看得不禁觉得喉咙有些干。
伊芙缇西亚人都有一副天生的好面孔,二十岁的弗海特见过不少男男女女的美人,已经对美貌近乎产生了免疫,可是宁景辛那带着“异域风情”的妖邪之貌,却像病毒一样开始慢慢噬入他的思想和灵魂。
弗海特下意识把目光移到一边,轻咳两声坐到了宁景辛身边,冷漠而鄙夷地说道:“你不行啊。”
“什么?”宁景辛没听清。
弗海特将那宁景辛扔到一边的头盔捡起来套到宁景辛头上,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宁景辛眉毛一扬:“我哪儿不行?腰不行还是腿不行?要不要试试检查一下?”
弗海特看着往他身上乱瞟的宁景辛,瞬间明白了这个流氓的意思,骂了一句:“我说你体能不行,才玩一会儿就累了。”
“玩儿球是累了,玩儿别的就不一定了。”
弗海特:“……”
还好宁景辛终于在弗海特忍不住要揍他之前恢复了正经。
他说:“我不是职业运动员,也没有你们伊芙缇西亚人天生的优良运动基因,天天这么玩当然受不了。如果你还想继续玩的话,我可以让外面那个同事进来陪你一起玩呀。”
分处隔离墙内外的孟添玮和弗海特同时提出了反对意见——
孟添玮:“慢着!宁哥,我不想被这狗玩意儿打死!”
弗海特:“放屁!我跟他不熟!”
宁景辛哈哈大笑,在地上滚来滚去。
他努力憋住笑,先是安慰孟添玮:“小孟你别激动,在他接受你之前我是不会让你进来的。放心吧。”
孟添玮嘟囔一句:“谁要这狗玩意儿接受……”
然后宁景辛又对弗海特说:“好,那就先不让我的同事陪你玩,但是你也不能笑话我。你们伊芙缇西亚人这么有教养,是不会嘲笑朋友的吧?”
“那倒不一定,”弗海特不假思索地说,“一般朋友当然不会嘲笑,不过亲密友人就不一定了,毕竟普通朋友和好朋友还是有区别的……”
“嗯?所以才这么几天我们就已经是亲密友人了?”宁景辛看着弗海特笑着说,“那么再过几天,是不是就能再进一步,成为‘恋人未满’了?”
弗海特被挑逗得措手不及,蓝着脸瞪着宁景辛就骂:“你还能不能正经一点了?”
“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正经,不然哪儿能招那么多男人喜欢啊。”宁景辛无所畏惧。
可是弗海特却是听得生气了,他非常不爽地问道:“你是不是还去酒吧找男人?”
“是啊,怎么了?”
“你!”弗海特气得不知道该怎么骂下去了。
宁景辛两眼一亮,凑近弗海特,眯着眼意味深长地问道:“宝贝儿,我发现,每次我说我去找男人你都会非常生气,而你,总是忘不了我会去酒吧找男人的事。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我?你是不是,吃我的醋了?”
弗海特被戳中了心事,气场瘪了三分,但又羞于承认,只能结结巴巴地撒谎否认:“没有!你不要自作多情!”
切,宁景辛心理嘲笑了弗海特一番。
他说道:“得了,不逗你了,说吧,接下来你还想做些什么?别折腾我就行了。”
弗海特却是还没消气,他觉得宁景辛真是可恶得要死,总是不知死活地调戏撩拨自己,然后又一本正经地来个急刹车,点起了火从来不管灭,搞得他天天心烦意乱的。
“不知道,”弗海特别过脸烦躁地说道,“在这个鬼地方除了被困着我还能做什么。”
“你以前都喜欢干什么,除了四处乱跑——这我是真的没法儿让你做——还有别的什么可以在这里做的?比如说画画,看书,听音乐,看电影?苏思喜欢画画,所以我师姐给了她画册和画画的东西。”宁景辛提示道。
弗海特想了一会儿,有了主意,他说:“你给我一把格吕克琴。”
宁景辛跟孟添玮说了几句,有些遗憾地对弗海特说道;“不好意思,没有,估计在开化行动中已经都毁掉了。”
弗海特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接着说道:“那你给我找些材料,我自己做一把。”
“成。”
过了一会儿,按照弗海特要求的一批材料被送进了饲养区里。
弗海特拿起那几块木板,满脸鄙视:“你们的木头质量不行。”
“将就着用吧,我们能保存一些树种,种在生存舱里已经很不容易了。”宁景辛翻了翻白眼,“移民不易啊宝贝儿,我们可是很珍惜所有资源的。”
弗海特毫不掩饰地从哼了一声。
宁景辛就看着弗海特一边嘟嘟囔囔一边框框当当手持各种工具做格吕克琴。
弗海特的手很大,手指修长,拿着工具切木穿孔时就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虽然弗海特的嘴巴动个不停,脸上却没有一丝不耐烦和焦躁难耐的神色,他的絮絮叨叨仿佛只是对自己的一种实时训诫。
“你手艺不错啊。”宁景辛夸道。
弗海特头也不抬地说道:“还行,跟乐器师傅学的。”
“你很喜欢音乐,很喜欢格吕克琴吗?”
“嗯,‘格吕克’的意思是‘欢乐’,格吕克琴声能给人带来欢乐,”弗海特说着脸上就露出了落寞的神色,“虽然我不知道现在我拉格吕克琴还能不能收获欢乐,不过拉拉琴也比整天坐在这笼子里发呆要有意思一些。”
“那我能有那份当你听众的荣幸吗?”宁景辛彬彬有礼地问道。
弗海特瞥了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允许你在这里看我做琴?”
宁景辛琢磨着弗海特的话,心里暗笑:啧,这个美人可真是太傲娇了。
“谢谢。”宁景辛咧着一口大白牙道谢。
弗海特睫毛抖了抖,却只是很不客气地说道:“别傻笑了,过来帮忙把这几个钉子钻进去。”
宁景辛对弗海特的待友之道充回赠满心的谅解。
他接过那几个钉子,按照弗海特的指示,在木板上找准位置往下钻。可是他到底是手工技术不太行,力度掌握得不够,啪啪啪锤了几下,就非常“幸运”地戳到了自己的手。
“嘶——”宁景辛可是没有遭过这种罪,疼得龇牙咧嘴。
“怎么了?你没事吧!”弗海特工具随手一扔,砸到了自己的脚也来不及哼一声就抓起来了宁景辛的手,只见殷红的鲜血从宁景辛的手指冒了出来。
“疼吗?”弗海特问道。
“疼。”宁景辛皱着眉哼哼了几声,正想跟系统吩咐一声送个止血药过来,却见弗海特已经捧着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用饲养园系统分配的纸巾擦起血来。
弗海特就像是个博物馆的工匠,在擦拭他呵护了一生的精致易碎的玉器似的,带着满脸的虔诚,捏着纸巾的一角,一点一点地轻轻吸着宁景辛手指上那其实只有豆大的血滴,仿佛只要稍稍用点力,就会碰疼了这个玉器。
宁景辛的心被撞了一下,他觉得一种温暖的酥麻之感漫遍了四肢百骸。
自始至终,宁景辛都没有告诉弗海特,其实自己可以让饲养园系统给自己送个效果立竿见影的止血药。
不知过了多久,弗海特捏着宁景辛的手指仔细看了一会儿,终于松了口气,说道:“好了,应该不会再流血了。你怎么了?”他觉得宁景辛看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
宁景辛盯着他的眼睛,轻轻说了声:“谢谢。”
两人敲敲打打了一整天,最后也只是做出了半成品。
弗海特拿起格吕克琴半成品端详着,说道:“你可以把工具留下,我今晚也能继续做,反正晚上在这也只是看着个假伊芙缇西亚星发呆,无聊得很,还不如做做琴。”
“不行,”宁景辛果断拒绝了,“这些刀锯锤锥可不能留给你,太危险了。”
“怎么,怕我越狱?”
“你以为靠这些东西你就能越狱?”宁景辛鄙夷地说道,“你可太小看这里的设备了。我是怕你想不开半夜用这些东西了结了自己。”
“如果我了结了我自己,你会被罚么?”
“那可不,罚得可惨了呢。”宁景辛声调扬得高高的,“而且要是你没了,我还能让哪儿去找这么好看的美人来天天陪我啊,我可是会惋惜得夜夜痛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