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她如此顺从,赢机有些不适应,“你不怨我逼迫于你?”
这话显然逗笑了芈雪,她侧过头来,唇角轻翘道:“这两年你逼我的事,还做的少了?”
想到自己干的那些蠢事,赢机也忍不住轻笑出声,而后,他倾身向前,握住芈雪玉白丰腴的手指,低低地说道:“阿雪,自小我就心悦你,你信我。”
芈雪垂眸低答:“我知。”
赢机抚上她脸上的泪痕,低声又道:“往后,我不会亏待你。”
芈雪埋首低肩,“我知。”
赢机顺势将芈雪捞入怀抱,望着她莹润的双目,动容地说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阿雪。”
芈雪将头抵在他的胸膛,浅浅回应道:“以往,是我对不住你。”
芈雪在牢狱待了只一晚,便被接回了将军府。三日后,从宫中传来赐婚诏书,将芈大将军长女芈雪赐予大公子赢机为妻,而婚礼的日子也定了下来,同姜月他们定在了同一天,这是往后几月中唯一的一个良辰吉日。
这一下,姜月傻眼了,芈雪非但没有获罪,反倒被赐了婚。姜月琢磨了好久,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世安,这是是大公子的手笔?”
赢世安正拿着一个拨浪鼓逗孩子玩,闻言头也未抬,只随意道:“嗯,没错。”
“他们有私情?”
赢世安歪歪头,“唔,好似也没错。”
姜月不解,“那他们男未婚女未嫁,为何要等到现在?”
这时候,赢世安将手中的拨浪鼓递给柔柔,自己则直起身来,走到窗棂处,与姜月并肩站,叹息道:“因为我。”
“你是说因为芈雪心悦你的事?”
赢世摇了摇头,“因为我的存在,芈家不可能同赢机联姻,至于如今父王为何赐婚,那说明舅父他已经做了抉择。”
“你是说舅父他弃了你,而选了赢机?”姜月有些失落地又道:“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都是我不好。”
赢世安失笑地说道:“与你无关,该来的总是会来。”说道此处,他瞟了一眼正抢着拨浪鼓,玩的不亦乐乎的一双儿女,又道:“月儿,上京可能要变天了,你会不会后悔跟我回来?”
姜月握上赢世安薄凉的手掌,盈盈一笑望着他,“不悔,你在哪,我就在哪。”
赢世安转了转眼珠,想了想又道:“月儿,我打算让朱总管带着孩儿们,去襄城躲上一阵,待局势定了在接回来,你意下如何?”
一听要送他们走,两个小东西当即便停了下来,急急地朝着赢世安跑来,肉肉走的快,力气又大,竟是将桌上的一个木匣子给带了下来,摔成了几块碎木。
姜月循声望去,竟在碎木堆里瞧见一条绢布,白色的娟布杂驳着点点黄斑,隐隐绰绰地还有些褐色的印记。
姜月有些诧异,这木匣子当中怎会有这个东西?
这木匣是离开婆娑族时,麻衣大婶连同那白玉山茶簪一并塞给姜月的,说来也怪,这几年辗转了许多地儿,竟是都一直带在身旁,却从未发现内里还有玄机。
似是想到什么,姜月忙急步过去,弯腰拾起了这条疑点重重的娟布,撑开一看,登时骇然不已,失声道:“世安,珍夫人,珍夫人!!”
赢世安墨眸微眯,大步跨了过来,展开娟布看了又看,而后眉头紧锁,喃喃道:“崇微,我要你血债血偿——慕容珍。”
“这是婆娑族麻衣大婶所赠之物,连同这白玉簪一起的。”姜月在一旁解释道。
赢世安转首望向姜月,问道:“那大婶儿可还说了什么?”
姜月唤了乳母进来,将连个小人领了出去,这才自头上取下白玉山茶簪,直直地望着它,徐徐道:“倒是没特别说什么,不过我曾瞧见一副山茶花岗仕女图,那画上的女子虽只是一个背影,头上戴着的却正是这只白玉簪。”
白玉山茶簪?山茶?慕容珍?报仇?
“月儿,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觐见父王时,父王问起这支簪子说过的话吗?”
姜月转动眼珠思索了片刻,道:“记得,王上好似认识那大婶。”
赢世安盯视着那几个血红的大字,缓缓道:“没错,父王之所以认出她,是因为你这簪子。”
姜月大眼一眯,想到什么又不确定,于是道:“你怀疑这簪子同珍夫人有关?”
“没错,珍夫人喜山茶花,这簪子恐怕就是珍夫人所有,而那大婶儿之所以将它赠予你,也是因为她认出了你。至于这份血书,我就猜不准了。珍夫人为何要向父王寻仇?那大婶为何要将它给你?难不成仅仅只是一个巧合?”
姜月沉吟了片刻,徐徐道:“不是巧合,是提醒。她问我你是不是北魏来的,又确认你待我不薄后,才犹豫着拿出了这匣子。我猜她也一早认出了你,这匣子与其说是给我,不如说是给你的。”
说到此处,她顿了顿,语重心长道:“世安,那大婶是想提醒你,我姨母要报仇!”
这个时候,赢世安也理清了思路,他托着下巴,沉声道:“若你猜测无误,可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能如何报复父王?”
姜月叹息一声,回道:“世安,珍夫人是不在了,可赢机还在啊。”
赢世安摇了摇头,“赢机所为不过针对母后与我,赢机对着父王,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
顿了顿,他又道:“看来有必要回一趟婆娑族,再找那大婶问问清楚。”
裴大将军府。
“世安,你没事儿吧,明知我恨透了婆娑人,还让我去?”那个满是痛苦的地方,如果可以,他宁愿从未去过,更不愿再度踏入。
赢世安墨眸微弯,笑道:“裴云,我知此事让你为难,可这事事关重大,还非你不可,你务必要将那大婶替我请回。”
听赢世安讲完前因后果,裴云才不得不妥协,“赢世安,如今局势不明,风云变幻,你确定要我去跑这一趟?留在上京,我多上能帮上你一些。”
赢世安一笑,摇了摇头,“你已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最终,裴云推脱不得,还是答应了下来,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办事牢靠的朱总管也被一并派了去。而两个孩子因为朱总管的离去,也不能去襄城避祸了。
☆、大结局(一)
自打发现了珍夫人留下的血书,姜月便时常梦魇,满山满岗的山茶花,凄美孤艳的背影,频频地进入她的梦里。
这一日,姜月又大汗淋漓地自梦中惊醒,本打算翻个身接着睡,却一不小心惊醒了枕边人。
“怎么?又梦魇?”赢世安伸手去探,小心地问道。
姜月握着他伸出的手,有些颤抖地说道:“世安,这次不一样,我看到她了,她在山茶花中,冲我回头了,她望着我,凄凉地望着我,眼里流得不是泪,是血,是血啊……还有那张脸,那张同我一模一样的脸,应当就是我姨母了……我总觉得,她想对我说什么,可是我刚向前走了几步,我还未听清,便醒过来了。”姜月是被吓醒的,任谁梦见一个故去的人流着血泪望着你,也会吓着吧。
赢世安一面轻拍她的背脊,助她平静下来,一面细语道:“你是白日里操心过甚,这才忧思入梦。赶明儿找点旁的事儿做,分分心,再用些安神汤,估摸着也就好了。”
姜月往他怀里钻了钻,低声道:“世安,不知怎地,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总觉得我姨母那血书没这这般简单。”
否则那大婶也不会神神秘秘塞给她那匣子,还特意嘱托她务必保管好。姜月现在回想起来,那大婶定然知晓她姨母的意图,并在猜测赢世安身份之后,在他救下她一家子之后,在发现姜月身份之后,痛苦地做出的抉择——将这匣子抛出来!
姜月现在之所以不安,则是因为,她从血书中嗅到了危险,却解不开其中的关键,因为其中最重要的一环,珍夫人为何要报复,他们不得而知。
姜月这几日想了很多,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她素未蒙面的姨母布了一局,这局是为报复北魏王,甚至整个赢家,而这匣子,这匣子当中的血书,也是破开布局的症结所在。
赢世安抬试了试她额间的汗珠,轻声道:“不要多想了,睡吧。”
姜月蹭了蹭,找个了舒服的姿势窝在赢世安怀里,“世安,要不赶明儿,我们将血书给父王瞧瞧,说不准他那里会有线索。”既然,她姨母既然要向王上报仇,那这个仇家总会知晓些因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