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溪挣扎着安抚:“你等等,我回来再跟你说……”
“不行!”他站起来狠声道,冷洌的眉眼骤然收紧,阴戾逐渐蔓延上他深邃的眼眸,猩红的血丝缠绕眼球,那张白到病态的脸冷静得如同高山积雪。
逃跑了就不会回来的,没有人会愿意喜欢一条疯狗,他目光移向林溪溪的手脚,那里缺少一副镣铐。
林溪溪心头一紧,仿佛明白他这眼神里的意思,手腕被攥得生疼,几乎快有淤青。
“够了,程殊。”她声音很轻,眼角无可避免地出现了泪水,滴落在程殊的手腕上,烫得他心发疼,好似在灼烧他的皮肤。
程殊手微微打着颤,近乎嘶哑地呢喃:“别哭,我明明给过你机会的。”
给过你机会逃走,是你自己要回来招惹我的。你不能现在反悔了,就要跑,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林溪溪叹了口气,回抱住了他的腰,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隔着薄薄的夏衣,她一点也没留情。
没有人比程殊更享受痛感,柔软温暖的肌肤相贴,像是在包围他的戾气阴骇,让他的理智慢慢回笼。
林溪溪松开嘴,没有丝毫退避地看着他,眼底一片澄澈:“程殊,我不逃。没事的,你只是第一次喜欢人,和别人方式不太一样而已。你没病,我爱你。”
我爱你,看见这样的他,还会爱吗?
程殊眼角沁出泪来,视线放在女孩柔软艳红的嘴唇上,眸色渐深:“别骗我。”
还没等林溪溪回答,他又寡淡地笑笑,几乎没有温度:“骗我也别让我发现,好不好?”
林溪溪轻轻吻上他的唇角,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她尝到一股血腥的锈味:“没骗你。程殊,我现在找你爷爷有点事,你就乖乖在这等我行吗?”
“好。”他像被哄骗的孩子,即使分不清真心也对自己的决定甘之如饴。
林溪溪深深看了他一眼,急匆匆跑下楼去。
*
窗外下着毛毛细雨,林溪溪追上程锦华的时候,他正好一只脚迈上车门。
“等等、等等,我有话要说!”林溪溪粗喘着气,半扶着腰。
保镖给程锦华打上了伞,程锦华怜悯地看着这个女孩,等待她的下文。
林溪溪咽了咽口水,镇定开口:“程殊妈妈的死,不是意外。”
程锦华暴怒:“你胡说什么?!”
程珐当年不顾他的反对下嫁给陆青康,即使婚姻出了问题,她也断然没有和他说过一句。何况陆青康这个虚伪的小人,做戏中的行家。
即使说出陆青康是个人渣这件事,程锦华恐怕也不会关心。程珐才是他唯一在意的人,思及此,林溪溪轻抿了抿唇角:“王艳,当年王艳怎么进的程家,您往这查,不会错的。”
程锦华气得发抖,指着她威胁:“丫头,说错话是要负责任的,你这如果是为了那个孽种来骗我——”
“有没有胡说,您先自己查吧。”她打断他,仇视的眸光望过去,“还有,他明明是您的孙子……”
程锦华轻哂,满眼嘲讽:“这种薄情寡义的狗,他妈死的时候,他连眼泪都没掉一颗!”
倔强的时候像极了程珐的另一面,忤逆他,过得再惨也没想过求他,真是让人厌恶到极点。
林溪溪不争气掉眼泪,往后退了几步,哽咽着说:“他不是不难过,他钱包里一直放着他妈妈的照片,可是您作为他唯一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您把他丢给了那个恶毒的女人。”
为什么要说他是疯狗,孽种,为什么不爱他,他是你唯一的血脉啊。
程锦华微怔,他终究是个一脚快入黄土的老人,怎么会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他说:“你知道他有病吗?他的枕头下常年放着刀,每个月要吃几瓶安眠药,护着这种半死不活的人有什么值得的?”
“值得,我心疼他。”
林溪溪鞠了个躬,雨珠滴入她的眼睛,微微作痛,“我的话说完了,您如果还有点心,请放弃程殊吧。”
她转身从小区门口跑了回去,快到楼下的时候,她停住脚步,突然扬着笑抬起头。
她对上了程殊那双悲伤的眼睛,程殊来不及躲,狼狈地偷窥再次被发现,就这么正大光明地和他的女孩对上了眼。
一年前的回忆涌入他的脑海,他日思夜想的女孩,此刻在霏霏细雨,淋漓夏风中,对他笑。
明目张胆,坚定不移,像是很爱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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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程珐当年受陆青康出轨的打击,一气之下开车出去,死于高速公路的一场车祸,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场意外。
尤其是王艳把这种意外死亡的罪名安在程殊头上的时候,日日夜夜给他洗脑“是你让你妈知道的,不然她不会开车出去,就不会出车祸了!”
她几乎瞒过了所有人,但除了自己的儿子程泽。
程泽去澳洲之前一直提醒林溪溪让程殊远离程家,次次说到王艳便欲言又止。不得不让她怀疑王艳到底有多少手段没使出来,居然让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这么害怕。
好在她一有这个想法,系统就帮她查出来了。
当年程珐开出去的那辆车,其实是被王艳动过手脚的。她原是想让程殊和程珐一起死,但没想到会突生变故,居然把程殊留下来了。
“茉莉,你总算让我体会了一把拥有金手指的感觉!”林溪溪心情舒畅地开口。
程老爷子对亲孙子没有感情,却独独嗜女如命。人做了坏事怎么可能留不下把柄呢,何况只要程锦华起了疑心,就不怕查不到。
茉莉声音没有起伏:“主人,事情顺利的话,我在三天后就会消失。程殊死的那天,我会来带你进入下一个世界。”
三天后正好是原主的世界里,程殊自杀的那一天。林溪溪愣住:“那我的任务快完成了吗?”
茉莉:“基本是吧,如果他没有在那天自杀的话,他是能平平安安活到老死的。”
林溪溪咬着唇问:“那我是要一直留在这个世界吗?”
茉莉反问,声音陡然提高:“当然啦!你觉得你不在了他还能活下去吗?他要是死了那我们不是白费这么久时间了!”
凶……凶什么啊!林溪溪撇了撇嘴。
不过也确实如此,程殊还是没变,只是把求生的欲望放在了她身上而已,何况她当然也是愿意留下的。
她站在程殊的房门口前停下来,认真道:“茉莉。”
“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林溪溪吼回去:“你一个机器人戏不要这么多行嘛!好好给我说话,信不信我向客服投诉你!”
茉莉:“……好的主人。”
林溪溪满意地推开房门,心想人果然应该硬气点,要不然连机器人都能在她头上动土了!
客厅地上的纸张已经收拾干净,程殊正在厨房煮饭,见她进来了,有些局促地蜷起了手。
林溪溪没说话,径直走向房间把他枕头下的水果刀和床头柜子里的安眠药全拿了出来放在茶几上。
程殊走过来,不安地握住了她的手,想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睡不着……”
睡不着,又想着什么时候能死,所以这些东西都放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他无措又温顺的样子真让人心疼,林溪溪克制住自己的圣母玛利亚光环。
她严肃地开口:“你知道吗?服用安眠药自杀会让你的内脏器官受药物刺激,清晰感觉到天崩欲裂的绞痛感,呕吐液体会进入你的鼻腔,灼烧你的肺部,然后你的样子会跟太平间里冻了几天几夜的尸体一样硬!”
像她第一次在梦里梦到的他一样,口舌发绀,脸色苍白,铺天盖地地让人绝望。
程殊垂下眼,白皙的面容在暗沉的灯光下晦暗不明,漂亮的眼睛像是蒙上一层灰。他找不到话来反驳,因为他确实动过这种想法。感觉人生无趣又苦大仇深,活得没有一点意思,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林溪溪盯着他良久,俯身靠过去抱着他。
他还穿着那件拔了扣子的白衬衫校服,白的一尘不染,精致冷冽的锁骨裸.露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