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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维塔丽爱读书不是坏事,所以当年她不想去修道院女校,想学更高深的知识,她也尽量满足女儿的要求,这点眼界她还是有的;伊莎贝尔同理。甚至她还很骄傲:瞧!我的两个女儿都是爱读书的好孩子。
肯读书的女孩结婚年龄可以稍微放宽,但最好也还是要在22、3岁就能结婚,再大一点,很难找到各方面都合适的丈夫。奥兰家的小少爷她是知道的,从英国寄来的信件在兰波家太醒目了,要说奥兰少爷只当维塔丽是普通“朋友”,她是不相信的;她不满意奥兰少爷,他家是贵族,这个分寸她懂,兰波家和居夫家都是普通平民,身份地位不匹配。
她将自己的钱分成四份,每个孩子一份;小店留给弗雷德里克,圣洛朗小镇的房子留给阿瑟,罗什村的地产平分给两个女孩。这个分配方案考虑了很久,小店是家产也是工作,弗雷德里克有了小店,不用犯愁上哪儿找工作、会不会被解雇的问题;阿瑟要是偶尔回家,可以住旅馆,圣洛朗的房子租金收入一年有2、300法郎;女儿们有地产收入,一年地租也有几百法郎。
将来等菲利克斯过世,想必会将居夫家的地产留给小夏尔和维塔丽,夏尔是侄子,姓居夫,大头是他的;维塔丽再能有一小笔地产遗产,将来结婚不用发愁嫁妆;伊莎贝尔是最小的孩子,现在也是唯一陪在她身边的孩子,这些年她多攒一些现金留给她,也就算是平均分配,每个孩子都差不多,她这个做母亲的也就算是安排妥当了。
兰波太太自觉已经将之后的人生和孩子们的大事安排好了,生活总算不再困苦,有了一些余钱,心情也随之变好了很多,也就不再总是唠叨。维塔丽去年圣诞节回家,惊觉母亲不再总是唠叨,心想果然还是有钱比较好,人过的舒坦,也就没那么多抱怨和不满了。
*
到了10月底,福楼拜又带维塔丽去了巴黎。
他隔几个月才去会一次情人,又不怎么给情人生活费,维塔丽寻思着要么这位秘密情人是别人的妻子,要么就是还有其他情夫,不过这不关她事,她管不着,也不想非得打听清楚对方是谁。
老师去会情人了,学生便回了自己家。
阿瑟不在巴黎,但公寓还是没有退,也没有转租,欧内斯特·德拉埃一个人住在公寓里,过的很不错。维塔丽的房间久无人住,提前写信给德拉埃,叫他找女佣打扫一下她的房间,换上干净床单和被子,弄个炭盆点上半天,祛除湿气,德拉埃按照她的要求一一照做。
她自己的东西大部分都带去了克罗斯瓦庄园,公寓里留着一箱旧衣服、两床被子、几条床单,这次回来,又新买一对枕头放在床上。
德拉埃下午下课回来,带来了福兰。
“维塔丽!”福兰眉飞色舞的,“快跟我们出去吃晚餐,吃过晚餐,我带你去见德加,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德加的画吗?”
“你跟德加现在很熟悉了吗?”
“还行吧。”
“是去咖啡馆还是沙龙?”
“去他的画室。他不是每天晚上都在外面。”
那可不错。“我还没见过画家的画室是什么样子呢。你呢?你有自己的画室了吗?”
“还没有,”福兰挠挠头,“我只能在阁楼上放一个小画架,但适合工作的时间不多。”
“因为光线?”
“对。”画家对光线的要求很高,不同的作品对光线的要求也不一样。
“你应该重新找一间公寓。”
“暂时没办法,我得先弄点钱,要足够付租金才行。”
“你的资助人呢?”
福兰笑了笑,“她没有更多的钱给我。学绘画很花钱,什么都要钱。”他愁闷的叹气,但很快就高兴起来,“快点,我们快点出去吃饭。你需要换衣服吗?”
“等我10分钟。”
实际上当然花了不止10分钟,但两个年轻男人也没觉得有什么,等她换好裙子出来,便说着笑着离开公寓,去了常去的餐厅吃饭,3个人花了20多法郎。
离开餐厅后,福兰又在附近的水果店买了一小盒新鲜无花果,三个人坐马车去德加的画室,一路吃光了无花果。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八卦。
*左拉结婚后妻子不育,后来找了个情妇生了俩娃,临死前给了私生子他的姓;左拉跟塞尚是童年小伙伴;马奈画过左拉肖像;左拉死于一氧化碳中毒,后来有人认为他是自杀,也有人认为他是被杀;
*塞尚老爸是银行家,塞尚继承了40万法郎遗产,十分富有;塞尚是糖尿病患者;
*高更早年是股票经纪人,年薪达到了3万法郎(绝对高薪金领,当时法国政府部门的司局长年薪是2万5千法郎);高更破产被妻子赶出家门后,晚年在大溪地岛和一个13岁的当地土著女孩结婚,并有了一个孩子;后世医学研究认为高更患有梅毒;
*雷诺阿有两个儿子从事电影行业;孙子克劳德是电影制片人,曾孙女索菲是演员。
第39章 德加与梵·高
跟维塔丽想象中差不多, 德加的画室很凌乱, 画布、画架、颜料, 擦手布、洗笔水桶、画笔, 到处都是。他们到画室的时候,德加没在画画, 而是在跟两个男人说话。
德加其貌不扬,脸小,留着胡须, 身材瘦削。他今年39岁,正处在一个画家最旺盛的创作年龄。福兰在路上说了一些德加的事情, 他去年春天去了美国, 今年春年回到巴黎;他家在路易斯安纳州的新奥尔良有亲戚,普法战争刚开始, 德加家就把除了长子埃德加之外的几个年幼的孩子都送去大洋彼岸的美国了。
埃德加·德加因为是长子, 需要服兵役,德加家还算有钱, 让他进了国民警卫队, 驻守巴黎,没有让他真的去最前线。他在参加军训的时候发现自己视力有问题, 之后一直在找眼科医生看诊,但他自己对此讳莫如深,不愿提起——维塔丽很理解德加,毕竟眼睛是画家不可或缺的器官,普通人失明, 在他人的照顾下还能生活,画家要是失明了,那可就全完了。
见福兰来了,德加停下来交谈,走过来。
福兰向他介绍,“这是我上次说过的,维塔丽·兰波,阿瑟的妹妹。”
“您好,兰波小姐。”
“您好,德加先生。”
“福兰说你正在学画,我看了你的习作,基础很好。怎么,有兴趣来我这儿学画画吗?”
维塔丽惊讶的看了一眼福兰: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跟德加怎么说的,看来福兰的意思是想要她跟着德加学画?
“我很希望有机会能跟您学习,但我现在住在福楼拜先生家,在鲁昂,我不经常到巴黎来。”她十分可惜。
“福兰跟我说过了,”德加倒不以为意,“你可以先拿一些画回去临摹。”
他走到墙边,从一堆木头画板里挑出一些画,“先临摹这几张,带回去,下次来巴黎把你的习作带来给我。我看过你的素描和速写,你很有天赋,别浪费你的天赋。”
维塔丽心想,原来我的天赋点是点在绘画上,而不是写作上了吗?
绘画和写作都是讲天赋的,德加这种已经成名的画家,不会浪费时间在没天赋的年轻学生身上,人家忙着呢,比如给她找好了带回去的临摹作品后,他又去跟那两个男人说话了。
两个男人西装革履,相貌平平,但一看穿着就知道不是什么穷画家之类的人。一个年长一些,大概30、40岁,因为蓄了胡须,实在也不太好分辨具体年龄,这个时代男人30多岁就都开始蓄胡须了;
另一个男人相对年轻得多,没有蓄胡须,大概跟福兰差不多大吧;鼻梁高挺,眼窝深邃,微卷的深棕褐色头发闪动着姜红色,有一个看上去很聪明的大额头。因为主要是那个年长男人在跟德加说话,看上去他就像是个老板的小秘书什么的,显然是个晚辈。
他很认真的听年长男人和德加说话,偶尔看一眼福兰他们。
福兰正在让画室的学徒将画板打包,装在一个木头箱子里。
他对维塔丽说:“德加觉得你基础非常好,而且你还年轻,只要坚持学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女画家。”
“我以为画家这个职业不欢迎女性。”
“你说哪儿去了呀?!-->>
”福兰嗔怪的瞥她一眼,笑着说:“画得很好的女画家有不少。德加喜欢收集不太早的画家的画,瞧,那是古皮尔公司的巴黎分公司经理,他来找德加订画,也帮他找别的画家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