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海外的番国进贡的贡树。整个凤祥国只此一株,可见,圣上确实看重郡主。”夏鸣在旁解释。
萧夜衡适时走过来,见到颜水心盯着红珊瑚看,心里不爽,“有什么好看的,收起来。”
夏鸣犹豫,见颜水心点头,才命人将珊瑚树搬走,“小心些,御赐之物,不可磕碰。”
颜水心瞧向萧夜衡,“朝廷有很多空缺官位,等着你与皇帝安排人候补,你不是在忙么?”
“那些都是皇兄的事。本王这阵子只是忙着布设我们的婚礼。”他将她拥入怀,“心儿,你在哪里,本王自然要跟着。”
“好多人看呢。”颜水心见不远处的下人都往这瞟,羞红了脸颊。
萧夜衡眸色微沉地瞪过去,一干下人霎时低头不敢再偷瞧,“这下没人看了。”
“……”颜水心默了一许,“我看这郡主府,奴仆护卫加起来有一百来个人,我记得,皇帝没赏我人手吧?”
“都是本王安排的。”他牵着她的小手进到其中一个房间里,打开梳妆台上的一个木盒,里面是厚厚的一叠契纸,“包括总管夏鸣在内,这是一百人的卖身契。你可以任意处置他们。若冒犯你者,可杀之。”
颜水心做为现代人,不会随意要人命,有这些契约,她做为主子,提升震慑力,还是好的,“多谢王爷。”
买这么多人,要的差不多得个天价了。
“心儿,你好久没叫本王夫君了。”
“夫君……”她乖巧地唤了声。
他凝注着她的眸光中,富满了浓情。
她点算过皇帝当时封她为郡主的赏赐,发现萧夜衡又往她这儿搬了很多珍宝,加起来,比皇帝的赏超过了很多。
不得不说,安王不但有权,还相当有钱。
当天晚上,萧夜衡陪着颜水心住在了郡主府,一刻不愿与她分开,打破了当下新郎新娘婚前不能见面的传统。
只他凌晨起床,率先一步回安王府,换新郎喜服、骑高头大马,率领一众亲兵来升平郡主府迎亲。
被一干侍卫保护得周全的颜水心,在喜娘的安排下,化了淡妆,戴上凤冠霞帔,坐上花轿,随着萧夜衡在长龙队伍下浩浩荡荡地行向安王府。
无数百姓沿街围观,大伙儿看过升平郡主写的那本纪实的,都盼着安王与郡主结成伉丛俪,这会儿,倒是真的成亲了。
郡主的嫁妆,比几百抬还多。
说起来,郡主不光富裕,身份比起安王,那是门当户对。
萧夜衡坐在白色的骏马上,一身红色喜服,斜系的红绸于胸前还镶着朵同色的大红花。
他佩着假肢,看不出腿上的残缺。
逼真的义眼,让很多百姓都觉得他似乎左眸还安在。
左颊的疤痕深刻,半俊半残的相貌,原本百姓都怕他。
看过郡主写的与安王纪实丛书的很多男女,都唏嘘安王遭遇,竟然还崇拜起安王来。
毕竟,没有哪个王爷连曾经失禁的事,都不遮掩。
唯有安王,不惧世人目光。
唯有他,才配得起才貌双全,聪明绝顶的升平郡主。
围观的一名女子说道,“听说,很多姑娘向安王府递了贴子,说是愿为安王妾,都被安王挡了。安王明言,此生只要颜水心。看来,别的女子没机会了。”
“我看你也递了贴子吧?”
“是又如何?”那女子承认,“一个王爷,只忠情于一个女人的,去哪找?就算安王府多我一个,我也只是与郡主两个人分享安王。可惜,安王不给我机会。”
“他不给,我给。”一名小生往前凑,遭嫌。
叶永安长身站在人群里,看着升平郡主的花轿从面前过,一张俊秀的脸上充满失落。
他看过郡主写的那本书。
如果没猜错,当初在拢季城,给他盘缠,让他带信的女子就是颜水心。
当时他的字画摊子被砸,受了轻伤回到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给他二十两银子,只要送一封信去京城。
他欣喜答应。怎么凑都没钱上京赶考,就轻易解决了。
小伙子的发簪没系稳掉了,‘他’一头乌发如瀑般垂落,随着那微风轻荡,晃进了他的心。
才知道,原来‘他’是个女子。
叶永安想着,一定要高中状元,到时回拢季城寻她,取她为妻。
结果……
昨儿放榜,他虽没中状元,却也中了第三名探花。
有资格娶她了。
升平郡主的事迹虽然听说,没深究,原以为她只是解了朝廷困扰的毒,昨夜与人深聊,才惊觉,原来她与安王一路艰辛回京,中途还让两人送过信,其中一个就是他。
叶永安为高中而兴奋,却也因失去唯一让他心动的她而失落、难受。
那远去的花轿,似乎将他的心都带走了。
“这不是叶探花吗?”人群里,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陈兄。”叶永安打招呼。
“今儿我请客,吃酒去。”
“该我请。”叶永安与那人勾肩搭背进了一旁的酒楼。
也许,醉了,就能忘了吧。
安王府,萧夜衡与颜水心中间各牵一头绑着红花的红绸,并排走过铺着红地毯的院落,进庄严的大厅。
两旁站候的全是朝廷勋贵。
先皇已逝,太后与皇后之位也空悬。
皇帝萧景做为安王长兄,坐在主位。他瞧着最亲爱的弟弟意气风发,走路都似乎兴奋得打飘。
说句实话,他内心是羡慕的、苦涩的。
红盖头下的新娘颜水心,也是他心仪之人。
这个秘密,他不会诉诸于口,永远埋葬。
礼倌扬声高喊,“一拜天地!”
萧夜衡与罩着红盖头的颜水心牵着红线,对着外头的地天共曲膝。
“二拜高堂!”
萧景做为萧夜衡唯一在世的长兄,又贵为皇帝,受一对新人行礼。
天知道亲眼看着心上人另嫁,心有多痛。可是,仍是微笑着领受。
“夫妻对拜!”
萧夜衡与颜水心执红绫面对面,弯腰相俯。
萧景藏于袖袋中的手握成了拳头,指甲掐得陷进肉里,强忍的阻止婚礼的冲动。雪妃是他的妃子,但没有姿格坐在主位,站于贺客中,端庄地朝他颔首。
萧景想到自己三宫六院,夜衡却只有颜水心。再看夜衡残缺的面容,甚至左裤管中少了一截的肢体,顿时愧疚难当,真心祝福。
他不是昏君,在他眼里,兄弟情谊、江山社稷远比一个女人来的重。一想通,便是豁然开朗,脸上也泛出笑意。
雪妃觉得皇上今儿,似乎很是高兴呢。
随着一对新人三拜之后,礼倌高喊一声,“礼成,送入洞房!”
“恭喜、恭喜!”不断的道贺声不绝于耳。
萧夜衡牵着颜水心的手,带她回洞房,喜娘及精心挑选出的丫鬟护送。
萧景则在大堂让各位宾客入座,“今儿安王大婚,众卿不必拘礼,尽管尽兴!”
“谢皇上。”
开席菜色华贵美味,热闹非凡,大家都津津乐道安王与郡主佳偶天成。
萧景心中落没,眸眶竟泛出酸涩。
雪妃在旁,见皇帝神色,关心地问,“皇上,您怎么了?”
“安王的婚事,向来是朕的一块心病,他终于成亲了,朕高兴!来,喝酒!”萧景率先端起碗,干了一大碗烈酒。
一桌重臣不管能不能喝的,皇帝敬酒,大家都站起来豪饮。
听雨轩厢房里,萧夜衡扶颜水心坐在铺着鸳鸯被褥的床上,用秤杆挑开她的盖头,瞧着她雪肤花貌,绝丽姿容,喃喃道,“心儿,你真美!”
喜娘在一旁惊声,“王爷,这还没到晚上,您就掀了盖头……”
“谁说白天不能掀?”萧夜衡体贴,“本王的爱妃,难道还要空坐在床上等着?”
“王爷自然舍不得娇妻。”喜娘四五十岁,倒是个会说话的,“规矩有损无妨,您高兴就成。”
总管方毅在外头叩门,“王爷,宾客都闹着要同您喝酒,您去厅里一趟?”
萧夜衡微皱了一下眉,取下颜水心头顶的凤冠置于桌上,才道,“心儿,本王去去就回。”
“嗯。”她点头。
萧夜衡起身走了几步,又折回。
她刚想问他还有什么事,他在她唇边落下一吻,才满脸笑意地离开。
房里的喜娘与丫鬟春桃露出打趣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