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病娇的心尖宠+番外(90)

此时的尉迟寻,早已不复往日的温润,身上的外衫艰难的挂在他肩上,衣衫凌乱,青丝披散,眼角猩红,俨然一副狂狷之态。

方才摔碎瓷杯的那面墙上,挂着一把剑,是前皇后在他从武艺老师那处出师时所赠。

他赤足走上前,神色恢复认真,双手取下那把剑,在剑柄上细细摩挲。

“母后,今日,你便看着,儿臣如何将尉迟堰从帝位上拖下来。”

嘉陵殿。

皇帝坐在案前,眉眼含着柔情,案上摆放着一卷画像,呈摊开状,画像上的女子摇曳生姿。

嘉陵殿的宫人进进出出,皆是来回报一个更比一个惨烈的消息。

今日夜里,盛京邻城城破,南川军势如破竹,尹氏父子兵不敌,节节败退,失守邻城,退守盛京。

今晨,南川军抵达盛京城外。

说来也奇,这南川军来势汹汹,攻破一城接一城,从盛京至闻清,一路都被南川军占领。但南川军却几乎没有主动伤害过东临境内任何一个百姓。

南川军队从家门而过,目的只为破城,与东临将士拼死厮杀,却对百姓们蔼然可亲。这一路上,百姓们叹为观止,南川军破城不害人的传闻传遍千里。

故盛京人临危不乱,居家中而坐,静待今日战事之分晓。

其一,盛京城破,东临灭国。

其二,南川兵败,退守邻城,东临触底反弹,绝处逢生。

玉公公提着长袍,脚上新做的布鞋极其打脚,但他顾不得疼痛,匆匆迈入嘉陵殿主殿。

他用那把好似被人掐住喉咙的细嗓大喊:“陛下!南……南川军已经攻到城门口了!”

皇帝的目光仍在画像上流连,闻此言方才如梦初醒。

他猛地站起,“快,派一队人马,去一趟唐王府,将小钰接到朕身边。”

玉公公大惊失色,不知该如何是好,敌军兵临城下,陛下却还惦念着别人家的王妃。

纵使他知晓皇帝心思,此时断然不能遂他的意,带着哭腔的声音更加刺耳。

“陛下,唐王妃自有唐王护着,是退是守,还请陛下早作决策罢!”

“退?退到何处去?”

无人通传,尉迟寻负手踏入主殿,神色自若。

皇帝瞧清来人,眼睛微微一眯,声线仍是沉稳的:“寻儿?你想退到哪去?”

尉迟寻佯作惊诧:“您才是这帝位上坐的人,如何能问我?”

玉公公仍不明所以,哭丧着脸求尉迟寻劝劝皇帝,却被尉迟寻一个冷冽的眼神吓退,目光触及尉迟寻腰上佩剑时,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朕以为寻儿会有高见。”

语毕,尉迟寻微垂着头,唇角轻勾轻哂一声,再抬头时,眸中情绪已被嘲讽与不屑所替代。

“儿臣提议,不如父皇,从帝位上退下来吧。”

第七十六章

皇帝似是没有听懂,兀自讥笑一声。

“朕退下来,让你坐上去?”

尉迟寻挑眉,左手自然的挪到腰间佩剑的剑柄上摩挲着,嘴里不咸不淡道:“父皇能有此觉悟,儿臣深感欣慰,若能如此,自然是最好。”

这动作与他的话语结合在一起,便是向皇帝表明,若是不能如他所愿,他便会用这把剑达成他的目的。

皇帝这才正视起尉迟寻,他深深地看他一眼,在他的意识中,不能理解从小便温润如玉,才兼文雅的太子,怎会变成这样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这江山,过些年便是你的,何必如此着急?不惜要背负谋朝篡位的罪名,也要在此时逼朕退位?”

太子尉迟寻是先皇后慕雪所出,哪怕他对慕雪从来无意,哪怕慕雪以何种令朝廷蒙羞的死法自尽,他都不曾迁怒尉迟寻一分。

他是真的看重这个儿子。

闻言,尉迟寻冷笑一声,右手覆上剑柄,将剑拔出鞘,垂着眼打量泛着银光的剑身。

“你不配做一个皇帝。”

“你对母后的所作所为,配得上如今你为君的美名么?”

皇帝微眯着眼,毫不退怯的与尉迟寻对视,脚步却正在不动声色的挪动着。

尉迟寻仍沉浸在汹涌的恨意中,“你为君,偌大的后宫,自是不能只对一人动心,甚至是不能动心。可你却对臣子之妻觊觎多年,妄为一国之君!”

话音刚落,皇帝下意识去抄案上的那幅画像,却被尉迟寻眼疾手快飞来一剑将画像与书案钉了个穿,险些将皇帝的手一同钉住。

玉公公大惊失色,差点扑上去,见皇帝未被误伤,心定下来,却也凉了半截。

皇帝大喝一声,“孽子!”

“呵,我逼您退位,您都不曾骂我一句,现在只是为了这个女人的画像,您就怒火中烧了?”

尉迟寻几步上前,皇帝下意识后退几步,腰撞上了身后的博古架,疼的他闷哼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尉迟寻拔下剑,抄起那幅画像,瞬间撕个稀碎。

他早早便知道了,皇帝多年来一直钟意唐王妃岑烟止一事,是前皇后屈辱的死去,彻底激怒了他。

哪怕是见识过为了夺嫡手足相残的场面,他仍秉持着自我,不主动害人。母后的屈辱,将他逼成了一个不择手段,步步为营之人。

废后、打入冷宫、不着寸缕屈辱自尽。

前皇后为皇帝生儿育女,养成一个世人称赞的太子,一个温婉可人的公主,最后却得到如此凄惨的下场。

皆是拜尉迟堰所赐。

“你逼死我母后,我如何能让你在这帝位上心安理得的坐着?你若是自主退位,我便让南川军撤兵,还能留你一命。”

“你本事倒是不小?朕倒是没白栽培你。”

尉迟寻忽地发怒,将剑一把插在皇帝身后的博古架上,一改往日清润脾性,眸中燃着怒火。

“你栽培我?我受你的冷眼可还少?”

尉迟寻幼时的记忆中,最清晰的便是他与父皇相处的时光。

四岁那年,他背会了父皇的一首长诗,兴冲冲的在嘉陵殿门口蹲着,等着父皇下朝回来背给他听,却只等来了他的呵斥。

嘉陵殿从不许外人入,皇后也一样,太子也一样。

六岁那年,他贪玩,溜进了御书房,好奇心使他翻到了那副画像,却被皇帝好一顿斥责,罚跪御书房,从此禁入。

直到三年之前,母后自尽以前,他都以为,皇帝是持着严父的态度,对他仍是抱有期望的。

原不过是因为自己不是岑烟止的儿子。

玉公公惨白着脸色,悄悄的往后爬,想要离开嘉陵殿,到外头去搬救兵来营救陛下,却没料到被尉迟寻发现了。

尉迟寻余光发现玉公公起了别的心思,拔出博古架上的剑,猛地朝玉公公那处飞去。

剑身没入玉公公的脊背,玉公公一口温热的血喷在了嘉陵殿的柱子上。

嘉陵殿的长柱为纯金打造,此时撒了热血,金红相映,讽刺极了。

尉迟寻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帝:“宫里的御林军我都安排好了,这下正在城门口对付南川军呢,你就不必操心了。”

这话便是,皇帝就算被剑架在了脖子上,也不会有人来救驾之意。

“是么?”

殿门外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和一道漫不经心的声音。

尉迟寻回头一望,瞳孔骤缩,生生怔在原地。

“你……你怎的回来了?”

顾觐腰上系挂着佩剑,剑柄上缠了一个黑红色的剑穗,身后背着一把弓,右侧腰上挂着箭筒,显然是准备充足。

他信步而来,从容的将背上那把弓取下,握在手中。

“我来谈条件。”

尉迟寻不知道顾觐是如何躲过城防回到盛京的,但他十分清楚一点,顾觐什么都知晓,此行便是来与他作对的。

他眼疾手快的钳住皇帝的肩,将剑横在了他脖颈处,眼神凌厉的与顾觐对峙着。

顾觐不能理解尉迟寻此等行为,用自己亲爹的性命威胁外人?

“你们商量好,谁来坐这帝位了么?”

尉迟寻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你来做什么?”

“我来与东临皇帝谈条件。”

皇帝尽力克制住自己的声线不再颤抖,“谈什么条件?”

顾觐兴许是他求生的最后一根稻草。

“看来这皇位暂且还属于你。”

尉迟寻十足不耐,“有话直说!”

“恢复我自由身、异姓王位,还有,将唐虞指婚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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