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觐眉眼透着笑意,一边咀嚼,一边将脸伸过去让唐虞擦。
唐虞忽然起了捉弄顾觐的心,捏住顾觐的下巴,仔细的擦,嘴里还念着:“小弟弟,饭要好好吃,不要只顾着玩哦。”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顾觐立刻变了脸色,待嘴里的食物吞下,便凑过去衔住她的唇,将她的唇瓣都舔过一遍。
然后才缩回去,慢条斯理道:“一股奶味。”
唐虞惊了,又重重踩他一脚,怒骂他行事不分场合,随即还侧头四处看了看,见周围没有过路人才安了心。
“你招惹我先,我还你在后,有何不妥?”
“是我招惹你先?小女子不知顾公子今日如此迷人,竟引得群花争相扑来呀。”
闻言,顾觐本想生气,随即又想到唐虞肯定是醋了,心下反而更高兴。
“你相公玉树临风,招人惦记,你醋了?”
“是啊。”
顾觐一愣,没想到唐虞承认的如此快,心里立马变得暖融融的,凑过去又飞快的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
“娘子真乖。”
不远处的贺瑛,木着一张脸站在树底下,双眼盯着前方,看着两人亲昵的举动,终究是自嘲的笑了笑,转身离去。
贺重两人面圣的事情已经结束,皇后设宴招待,她是来寻他们一起去用午膳的。
但这个场面显然不太适合她出现,贺瑛转身吩咐了一名宫婢来通知他们。
回到中宫,众人才一块入了座。
皇后并非势利小人,温芝的身份虽端不上台面,但贺重不是孩子,他看上的人定是有过人之处。
且温芝的长相也讨喜,不会过于出众,亦不会逊色于普通人,生的一副娇憨的面容,是福相,又不会显得笨拙。
只要心眼不要太多,安分守己,皇后亦不会为难她。
只是温芝再好,这太子妃的位置,依旧是坐不得。
贺重乃一国储君,将来继位,断然不能让一个奴隶出身的女子入主中宫。
唐虞与顾觐在外等候之时,帝后二人便已明言,可以接受温芝,但不能是太子妃。
贺重磨破了嘴皮子,还想为温芝争取一个后位,却被温芝拽住。
温芝主动放弃了太子妃之位,甘愿成为侍妾,只要能够陪在贺重身边,是什么身份都无所谓。
温芝心中腹诽,她才不想成为什么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她脑子虽然还算灵光,但要是坐在了人人都想要的位置,定是要卷入那不见深浅的争斗之中。
深宫之中,明争暗斗,尔虞我诈,她是否能保全自己都难说。
这太子妃,谁爱当,谁当去。
温芝主动提出做贺重的侍妾,倒是博得了皇后的几分赏识,无论温芝是真心还是假意,懂得退让,才够聪明。
可贺重如何能答应,两厢争执,到最后贺瑛提议各退一步,让温芝做侧妃,只她一人。太子妃的人选,以后再商议。
这样一来,日后贺重继位,温芝地位的高低还不是贺重一人说了算。
若不如此,太过贪心导致得不偿失,才是失策。
温芝自然没有异议,当什么不是当,只要不是太子妃就好了。
午膳过后,唐虞拉着温芝到一旁,将自己憋了半个时辰的疑问问了出口。
“温芝,你能接受殿下以后立了太子妃,就不顾你了么?他现在是太子,将来就是帝王,免不了会有三宫六院,万千佳丽。你就不怕……”
温芝笑着打断她,“小姐,我不过是奴隶出身,能够成为殿下的侧妃,已是三生有幸。哪怕他明天就忘了我,我也会记得,他今日为了我与陛下皇后争得面红耳赤的模样。”
末了,她顿了顿,似是有些羞赧,语气轻柔的说道:“那是他爱我的模样。”
他爱过我,便已足够。
封妃旨意一下,不足半月,温芝就被贺重娶进了门。
温芝是侧妃,但却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进的门,俨然是一副迎娶太子妃的架势。皇帝虽有不满,但在皇后的劝慰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立贺重为太子的圣旨还未下,众臣还不知,只以为是二皇子娶了个侧妃。
整个圣洲城都被这喜庆的氛围感染。
凤冠霞披,十里红妆。
一个昔日在王府当差的大丫鬟,果真是飞上了枝头,摇身一变成了凤凰。
一只有人深爱的凤凰。
温芝嫁入二皇子府后没几日,唐虞与顾觐便动身离开布山圣洲。
离开前,唐虞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留给了温芝。还千叮咛万嘱咐,若是贺重亏待她,拿着唐虞给的钱,回东临去,唐王府也是温芝的家。
一番道别,惹得温芝哽咽难言,还引得贺重不快,就差上手赶人了。
若不是顾觐的眼神太过冷冽,贺重有些忌惮,否则就冲唐虞那拐人一般的话,定是要将她赶走的。
*
腊月初一,顾觐带着唐虞离开了布山圣洲。
临走之前,唐虞拜托温芝,将顾宅后院池塘里的鱼尽数转移到了二皇子府养着,顺便照看一下顾宅,偶尔派人清扫一番足矣。
二人在长途跋涉的道路上,迎来了冬日的第一场大雪。
此时,他们正坐在驶向闻清码头的水路上。
奇的是,唐虞这回竟不晕船了。
天上飘着鹅毛大雪,落在水面上瞬间隐去踪迹。唐虞坐在窗边,只看着这漫天的雪,就不觉得昏沉了,整个人瞧着颇有些精力。
唐虞对此行依旧是一无所知。
在东临,顾觐依旧是朝廷钦犯,且官爵名号皆被削去。
他们仍旧要隐于暗处。
为彻底掩人耳目,下了船之后,他们并没有到宋府走一趟,而是直接回到了闻清远郊,当初他们避难养伤的那个山头。
跋山涉水,折腾了两日一夜,才到达那座木屋。
几近半年没有人居住,里头落了不少灰尘,就连大门都挂了些许蜘网。
顾觐擦洗干净一张矮凳,拖出来让唐虞坐在亭下,不许她动,便自己进了屋子打扫。
唐虞本想帮忙,奈何顾觐态度十分强硬,唐虞只好作罢,坐在木栏边与小鱼们叙叙旧。
小鱼们都藏在湖底里不出来,唐虞一个人闷着,便拎起一把扫帚扫去屋外的残雪。
约莫过了个把时辰,顾觐收拾好出来,发现唐虞没闲着,又是好一阵黑脸。
顾觐做了热腾腾的面。
这是唯二唐虞吃不腻的食物之一。
还有一个便是杏仁酥,不过如今已经变成了南川的杏仁酥。顾觐还拖贺重帮唐虞准备了一大盒,一起带回东临。
坐了大半日的船,唐虞也饿的荒,埋着头吃的欢快。
可才刚吃了一半,胃里忽然涌上一阵恶感,酸酸的却又吐不出来。
反复好几次也没能吐出,唐虞盯着白瓷碗,忽然陷入沉思。
上一回来癸水是什么时候了?
第七十二章
顾觐见唐虞吐不出又咳得难受,立即放下筷子凑过来揽住她,温暖的掌心在她背后一下一下的抚摸着,给她顺气。
“哪里不舒服?”
唐虞没有回应他的话,仍旧盯着白瓷碗陷入沉思。
上一回来癸水,好像已是上上月的事了!
上月癸水没来,又接连发生了许多变故,使她都将这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况且她与顾觐温存,事后从未服用过避子的药物。
唐虞倒是没有想过刻意去避免,但如今他们形势不稳,须得东躲西藏,这个时候迎来一个小生命,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好一会她才回过神,侧过头去怔怔的望着顾觐。
目光触及顾觐担忧的神色,唇瓣不知怎的就自己开合起来:“你喜欢孩子么?”
顾觐被唐虞没头没尾的问题问迷糊了,良久,他还是将自己真实的想法吐露出来:“不喜欢。”
这是唐虞意料之外的回答。
“为何?”
顾觐避开了这个问题,反问她:“你有身孕了?”
他蹙起眉,印堂皱成一个川字,好似对自己这个怀疑十分不高兴。
唐虞没想到他会说不喜欢,愣了一会,才低下头虚虚的说道:“我不知道,该是寻个大夫来瞧瞧才知晓。”
语毕,又是一阵干呕,面条也吃不下了。
顾觐沉着一张脸,将她抱起来放到铺陈整洁的床榻上,被子一捞给她盖严实了。
“睡会吧。”说完,顾觐站起身来想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