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些医护人员平时都在体检中心活动，失去了他们作为游荡者的记忆，有些人的胆量甚至还不如普通人。
于真真听完后，没说话。乐天注意到莫清河正在往那堆烧焦的东西那走，忙跟了上去。
那堆东西里，烧焦的衣服混着一堆纸张，纸张倒是完整，但大概是年代久远，纸张泛着黄意，看起来脆弱不堪。
乐天凑到她身边，轻声道，“我来的时候看了一眼，这些好像是什么档案。”
莫清河点了点头，强忍着不舒服，从纸堆里抽出了一张纸。
纸张虽然老旧，但上面的字迹还能分辨清楚。
这是一个学生的档案。
姓名：马丽丽性别：女
……
入学日期：1999.09.01
莫清河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如果没记错的话，莫云落带她去的小屋里显示的日期是2019年3月。
想到这，莫清河再次翻了翻“垃圾堆”，看了无数个档案，然而他们的入学日期最晚就是在1999年。
一个答案在她心中呼之欲出，所有一切的不正常在她心中都有了答案。
破败的教学楼，老旧的桌椅板凳，不合身的衣服，这群不正常的学生。想必她们的生命永远都停滞在了二十年前。
可她们还在遵循着生前的一切，上课、下课、放学、回宿舍、怕老师，这是为什么？
莫清河不懂，但就算知道了这些也没什么用，这一切还是无解，他们要怎么才能离开这个游戏？
莫清河浑身寒意越来越重，头一次，她身体强大的自愈能力没有丝毫用处。但她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只那双眼睛，冷的吓人。
乐天似乎发现了她的变化，不由问道，“你怎么了？”
莫清河睨了他一眼，没回答，她的大脑正在飞速运转，身上的热量也在慢慢消失。
她回想着来到这的点点滴滴，钟声响起时闻到的烟气，采买时所用的货币，白天所拿到的食物，似乎都是来自于老怪物的供奉。
这些学生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来自于老怪物，那老怪物呢？他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供奉着他们？
莫清河回想起老怪物的眼泪，回想起他家中单独的牌位。感觉自己像是知道了些什么，知道了是什么一直在维系着他们之间微妙的平衡。
莫清河眼神一亮，刚要站起来。突然一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瞬间袭来，她浑身的热量都快消失了，寒意侵袭了她的脑部。
“咚”的一声，她摔了下去。其他人见此，瞬间惊慌失措的围了过来。
*
莫清河再次醒来时，已经坐在了教室里。乐天发现她醒来，悄悄靠了过来，眼里含着些歉意，“你醒啦？”
莫清河轻轻点了点头，身体里的凉意似乎消散了一部分，但还有一部分残留在身体里了，她能感受到脑中时不时窜出的寒意。
这导致她的脸色难看，看起来像是个病人，乐天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当时我们来不及把你送回宿舍，学校就开始上课了，所以只能委屈你趴在桌子上，不好意思啊！”
莫清河摇了摇头，语气温和了些，“我没事。”说着，她不经意间瞟到了桌子旁的书包，诧异的看了一眼，问道，“这书包是怎么回事？”
乐天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色，发现的确比之前好多了，这才指着丁华道，“是丁华帮你们带过来的，她说早上起来没看见你们，以为你们走的时候忘了，就顺便带过来了。”
莫清河一顿，瞥了一眼丁华，“她是怎么知道我们没带书包的？”
“这……”乐天一噎，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莫清河别过头去，摸了摸书包，确定书包里的东西还在后，彻底沉默下来。
身上的寒意一阵一阵的折磨着她，这让她莫名有些烦躁。等放学回宿舍楼的路上，终于忍不住了。
她的声音一直淡淡，这时更是多了一股寒意，“丁华。”
丁华在前面走，此时突然听到莫清河叫她，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莫清河看了一眼丁华的手机，道，“你的手机是从哪来的？”
这里所有的人都没手机，唯独丁华，有一部看起来很新的手机。
闻言，丁华一僵，不自在的说道，“我爸给我买的？怎么了？”
莫清河突然轻笑一声，“那你爸对你挺好的。”
丁华紧张的点点头，一只手捏紧了书包带，只听得莫清河又说，“但00年可没这款式的手机，我看这不是你爸给你买的，而是你爸给你烧的吧？”
莫清河抬起眼，表情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却让丁华心中一紧，她干笑一声，“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莫清河不耐跟她兜圈子，直接道，“行了，别装了，我们都知道了，你早就死了！”
丁华脸色一变，温柔的表情一变，眼神变得凌厉起来，“你们什么都知道了？”
说话间，她白嫩的小脸变得焦黑无比，身体慢慢开始拉长，有向昨天那种怪物转变的趋势。
但这变化很快就戛然而止，莫清河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牌位，举在了她面前，“这是你爸给你立的牌位。”
变成了半个怪物模样的丁华喉间咕噜一声，抬手想要触碰牌位，却被莫清河一把收了回去，“想要牌位可以，先告诉我们，要怎么出去？”
莫清河说的含糊，但她想丁华应该是懂的。这个平衡由她维系，那么也理当由她打破。
丁华的嗓子像个破风箱一样，嗬嗬的笑着，“不…不可能。”
莫清河睨她一眼，“我想，你爸应该没死吧？但他现在为了供奉你们已经变成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了。”
“你告诉我方法，我帮你救他。”
作者有话要说：我现在脑子有点不清楚（T＿T），感觉哪里有问题，但是看不出来…
第13章 午夜校园（完）
丁华顶着那张变形的脸竟真的思考了一会，黑暗中她的表情没那么明显，但显然有些动心了。
她动了动僵硬的头部，看着莫清河手中拿着的牌位，想到往日种种，死寂已久的属于人类的情绪突然被调动起来。沉默半晌，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也知道你们根本救不了他。但没关系，你们只要帮我带句话给他就行了。”
丁华说着，停顿了一会，那年的大火烧死了她，也烧坏了她的嗓子。浓烟浸入她的嗓子、大火烧坏了她的声带，即便现在做了鬼，她依旧牢牢的记住了那种感觉，让她不敢连着说一长串的话。
一边停顿，她一边回想着她这些年的心里变化，是什么时候呢？她开始厌恶了这种生活。孩童时候她想要通过学习离开这个小村落，但随着死亡，她已经厌恶了学校的生活。做了鬼之后，她想要离开这里，但始终离不开，所有的老师和同学都离不开这里。
她以为是因为这么多人死在了这里，怨气太大，让他们成了地缚灵，后来才知道，并不是这样。
想到这里，她的面目变得狰狞，用着她嘶哑的嗓子恶狠狠地吼道，“告诉他，我恨他！我恨他日复一日将我束缚在此地啊！！”
那嘶吼的声音中带着浓烈的怨恨、悲愤，以及几不可见的怀念。漫天黑暗，在这无边的荒草地中满是她恨毒了的吼声，像是与谁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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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阳光不够热烈，却已足够温暖。
莫清河几人朝着长生碑的方向走着，期间大家都很沉默，连一向话多胆小的于真真都没说话，只急冲冲的往长生碑的方向赶。
倒不是于真真不想说话，而是因为她偷偷将乐天三人也叫出来了，此时莫清河的脸色虽然什么变化也没有，但她还是不敢多言，怕多说多错，于是硬生生的憋了一会。
直到远远的看到了长生碑的样子，她才小心翼翼的凑到莫清河身边，觑着她的脸色，问道：“我们是不是只要在这把长生碑毁了就行？”
莫清河抿唇，点了点头，一马当先的走到了长生碑旁，在碰到长生碑的那刻瞬间消失了。
于真真一愣，刚要说出的话瞬间噎了回去。根据丁华的说法，只要在荒草地这边把长生碑毁了就行，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
她想不明白，便不多想，跟着莫清河的步伐消失在荒草地里，其他人见此，也很快跟上了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