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少越把他抱上床,从他的额头吻到嘴唇,用很轻淡的语调说:“我说过我不想分开。”
姬少越厌恶自己流露出任何乞讨的姿势。他第一次表达自己真正想要的,接近那辆缆车,主动称呼那个多年未见的女人“妈妈”,是比险些冻死在雪山中经历更刻骨铭心。
爱上自己的弟弟,似乎也是在提醒他注定不会被爱的悲哀。
此时他也不想做懦弱和无用的人,他拥有很多,不管是需要任何东西,也不管手段是强硬的,还是虚伪的,都可以帮他完成他想做的。
现在他要姬南齐视线里只有他,完整的,独一无二的属于他。
洞房花烛夜,姬少越大度地原谅了之前姬南齐因为喻灵,因为姬家,对他的那些言不由衷和身不由己,比任何一次都要温柔和耐心。
姬南齐晕了又醒,被操得失禁后,浑身青青紫紫地捧着被顶得发疼,又被灌满的肚子在床上团成小团。
姬少越亲他的肩膀,让他记住今晚。
今天对姬南齐来说是很漫长的一天,在多出来的八个小时,把他想也不敢想的事都经历完了,他浑身疲累,又无法入睡,听到姬少越这句话,心脏就重跳,闭着眼角滑下眼泪。
他做错了事,才让姬少越生病。
姬少越精力无穷,而且热衷于自己认定的事,把姬南齐折腾到虚弱也难以冷却滚烫的心脏和大脑。
第一天,回来时不仅带了一束鲜花,还带回登有他们结婚的报纸,以及姬南齐会喜欢的金戒指。晚上捏着姬南齐被细链拴住的脚踝,浑身钢板似又沉又硬压得姬南齐双腿承受不住,不受控制的哭叫让他从后面来。
姬少越还是喜欢面对面看着姬南齐难耐哭泣的脸,虽然能让人轻易心软,也能让人格外兴奋。
第二天,姬南齐就趋利避害地适应了这种生活,在姬少越想带他一起去办公室的时候,拼命地劝他哄他,主动亲他,“老公老公”地叫。
姬少越知道他的担心,自己也没有糊涂到那种地步。只是这里不是中国,而且他们刚刚新婚。
新婚,这个词让姬少越掌心发热,四肢百骸都是暖的。
第三晚看着姬南齐昏睡的脸,往他衣服里塞了一个软枕,早起看瘦条条的姬南齐挺着肚子眼泪在眼睛打转,又把人亲得咳嗽,抚摸他都是软肉的肚子。
因为姬南齐,他甚至忽略了他们一开始就错误罪恶的血脉,以超乎想象的热情在期待一个连胚胎都没有的生物。热衷于让姬南齐受孕,刚回伦敦就找了姬南齐常见的医生来调理他的身体,按照食谱让人照顾他的三餐,也强行把姬南齐挑食的坏毛病纠正。
第四天,乐此不疲的姬少越竟然买了一双婴儿的小鞋子回来,棉质的,不足他半个巴掌大,放在姬南齐平坦白绵的肚子上,手指隔着柔软的鞋底踩他。
姬南齐没有之前抗拒,低烧使人更加软绵绵的,皱着脸蛋接受姬少越幼稚的举动,忧心忡忡:“会很奇怪。”
晚上在姬少越什么都不做,抱着他单纯睡觉时,姬南齐目不转睛看着他,伸手摸他的额头。
姬少越闭着眼睛轻笑,姬南齐大着胆子问:“你好一点了吗?”
姬南齐还是觉得他在发疯,姬少越也知道自己在做危险又悖德的事,但蓄谋已久的心未必是冲动的。
他睁开薄薄的眼梢,视线看向枕头另一边的姬南齐。
姬南齐咽了一下喉咙,小声询问:“是因为许夏尔结婚了吗?”
姬少越眉心微皱,被子下的手被姬南齐温热的手心牵住,他像是要按住一只可能发狂的凶兽,用自以为不会伤人的口吻,说:“我看到她结婚的消息了,就在半个月前。你可以和我谈一谈她,我不介意。”
“关她什么事?”
姬南齐察言观色,也不强求,说:“好吧。”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眼睫如微卷的小刷子,被姬少越晃醒的时候,湿润的眼底乖巧温顺,伸手去解自己的睡衣纽扣。
姬少越按住他的手,目光阴晴不定,最后什么都没做没说,下床离开了房间。
姬南齐感觉自己刚才像是婊子里的自助餐,很随便也很廉价。
挫败感和无法克服的慌张让他夜不能寐,压在身上的被子像是沉重的命运,他喘不过气,躲到了床边的小立柜旁。
姬少越联系了夏侯,依然不知道姬南齐从哪里得出的结论,回到房间的时候,不在床上的人坐在地上,抱着小立柜睡着,转为高烧。
姬少越准备好了兴师问罪,但姬南齐在梦里泪流不止,求救一样叫着“妈妈”,让他丢盔弃甲,抱着人安慰。
姬南齐断断续续发烧了一天一夜,第五天的夜里突然醒过来,眼泪从睁开的眼角落下,很久后小声抽泣:“妈妈我好难受。”
“为什么?”
姬南齐看着一团浓黑的天花板,干裂的嘴唇张合:“我想回家。”
“你的家在哪里?”
姬南齐说:“我想你。”
姬少越问他:“去找哥哥不好吗?他帮你查你想知道的,也保护你。你不喜欢他吗?”
姬南齐空洞的大眼睛流下很伤心的泪,赌气一样:“我不想,不喜欢他了。”
“为什么?因为他对你不好,强迫你做了你不喜欢的事,还是他什么都不说,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姬少越做过的错事说不完,也等不到答案,对着姬南齐已经重新陷入昏睡的脸凝神失语,过了一会,久到已经没有人再听他说话:“你可以和他说清楚,他喜欢听你说话。”
当晚,姬少越拆开了那封喻灵没来得及看的信,里面不是他预想的比任何报复都要立竿见影的背叛和利用。
但也依然让姬少越措手不及,彻夜无眠。
第六天早上,姬南齐的体温终于没有再反复,喝了点稀粥后精神好了很多,去洗过澡围着浴巾走出来。
生病前,为了随时随地方便挨操,姬少越在家不让他穿衣服,他也没去找衣服,姬少越走进来就看到他踩着浴巾光溜溜往被子里钻。
姬南齐像尾白鱼,脚上有缠住他的鱼线,依然睡在温柔的海里,露出眼睛看他。
姬少越在家里办公,衬衣纽扣一丝不苟地系到顶,坐在床边,一块一块地喂姬南齐梨子和草莓。
姬南齐乖乖张嘴,偷看他几眼,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说你这样不对。国内有人知道,会出事。”
“我们就不回国。”
“不可能的,你要回国结婚,还会有小孩。”姬南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也轻易地接受了现实,说话时语调温软地说一个他不在意的内容,“而且,我的小孩会让人看不起。”
“没有人敢说三到四。”
姬南齐看他一眼就移开眼睛,轻声说:“那是因为没有人敢这样对你,我从小就听了很多。”
姬少越扭过他的脸,说:“那是姬楚聿,我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
姬南齐忍着想要放弃交流的念头,说:“姬楚聿被人取笑,恨死了我们,你不怕吗?”
“姬楚聿怎么样都是因为他自己。”
第一次有人这样说,姬南齐嘴巴一瘪:“你以前不是这样想的。”
“我以前也没有像别人那么想,我不在意姬楚聿的感情生活。”姬少越顿了一下,“我不喜欢喻灵不是因为她的身份。”
喻灵本人就有很多矛盾的地方,连姬南齐都不能承认自己是爱这个母亲。
姬少越问他:“她对你很好吗?”
姬少越不清楚他们母子什么时候在演戏,又有哪些经历不是做给自己看,让自己同情可怜。
至少在这个问题之前,他都认定喻灵对姬南齐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所以姬南齐能对她念念不忘,还以她取暖。
见姬南齐摇头,姬少越眼底微沉,自我欺骗的怀疑那封信是他们母子入戏太深的掩饰。
姬南齐说:“她对我一般,也不是很喜欢我。没有我的话,她应该可以不过那种生活。所以她发病的时候是真的很讨厌我,也很烦我笨,什么都不会。但她会在家陪我,关着我也是不想我被人欺负,等我改掉错误后,也会抱我。”
姬南齐身边都是深怀苦楚,冷心冷肺的人,他像一只绵羊,偶尔露出的犄角也在纯白柔软的绒毛下,却又总是因为铜墙铁壁的四周走投无路,此时聊起喻灵,他轻声说:“妈妈只有一个,我不想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