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尧的问话,和刘玲当时的话,表达的意义都一样。
只不过,后者只会让他产生生理心理双层面的抗拒,而前者,却让他感到了一点无措的窘迫。
吕尧安静等了他一会儿,突然伸手,从口袋中摸出手机,他快速在搜索框中打入几个数字,接着像是找到了什么,伸指点开,又将视频里的进度条拖了一些,一切准备妥当,才把手机放到谢安眼前。
“睁眼。”
谢安下意识睁开,看见屏幕里的画面,惊得慌忙又闭上眼。
“尧叔,你……”
吕尧被他的反应逗到,他轻笑一声,道:“吓到了?他有的你也有,你怕什么?”
“现在睁开眼看他怎么做,你身体难受,就是因为没有把东西弄出来,这种事我也不可能亲手指导你怎么做,索性让你看着视频自学。动作就那几个,你脑子再笨也能懂。”
谢安抗拒:“我不想学。”
“你想憋坏吗?你们院长弄来的药,可不是你躺这床上熬一晚就能挺过去的,你要是不希望我明天醒来做的第一件事是给你收尸,现在就乖乖把眼睛给我睁开。”
吕尧自己也是医生,虽然不是负责这方面,但也知道这类药一般情况下吃不死人,只不过大多数人会熬不过那一阵,才会选择向下药的那个人屈服。
不同药的药效如何,他不知道,谢安憋这一晚会不会对身体有伤害,他也不知道,选择现在这么做,一是为了以防万一,二则是从长远考虑。
基本的性/教育科普,应该成为每个人成长的必经之路。
谢安一看就是没落实好相关的教育,当然,他家吕淮也一样。
身为长辈,给晚辈普及相关知识,也是应该的。
换言之,谢安就是个试验品,这样等将来吕淮到了这一天,他也有经验去处理这种情况。
吕尧的小心思被他掩藏地很好,谢安如果知道自己只是个试验品,不知道会有什么表情。
而现在,他在吕尧半带威胁半是诱哄的声音中,视死如归般地睁开眼,有些不安地问他:“尧叔,我如果不做,真的会死吗?”
他不怕死,但也该是英勇地死,因为这种理由失了性命,怎么想怎么不值。
吕尧一脸严肃:“嗯,不严重的话,最多是个半身不遂,严重一点的话,就直接一命呜呼了。”
谢安不敢再逃避,他支吾着:“那,那我学。”
吕尧动作也快,谢安话音一落,他便将暂停的视频继续播放。
屋里安静得一点声音也听不到,手机是静音的,谢安看着眼前令人面红耳赤的哑剧,原本如瓷玉一般白净的脸,不知是因为还未发泄的药效,还是因为看见视频而感到羞赧,红得胜火。
他小声出口:“尧叔,我懂了。”
吕尧关了屏幕,站起身:“要去浴室还是在床上?”
语气自然的,像是问他明天早餐要喝牛奶还是豆浆。
谢安回想起画面中喷射到手中的白灼,和陌生男人那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似是极致快感般的低吼,几乎没有犹豫:“浴室。”
——浴室隔音效果应该会好一些。
“尧叔,你先出去,过一会儿再回来行不行?”
吕尧点头:“成,我肚子也饿了,顺便去买点夜宵,你不挑食吧?”
谢安摇摇头。
吕尧刚抬脚走出两步,身后响起谢安闷闷的偏似求助的声音:“尧叔,我没有力气。”
他脚步一顿,停在原地没有再动:“药效多久?”
“我不知道……”
刘玲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屋子里一时陷入让人很是尴尬的沉寂。
谢安本已冒出头的欲/望,因刚才的那段视频,早已到达顶峰,此刻要它放弃,无异于断人性命的残忍之举。
恰如从出生那刻起就在黑夜中独行的人,宁可一生都不曾见过光明,也好过得到后再失去。
自己的体内像是被强硬塞入了一颗炸/弹,环扣已被扯掉,不出片刻,整具身体肯定都会因此而毁伤。
“尧叔……”
谢安咬牙,说出最难以启齿的那三个字。
“我难受。”
第23章
他从未将自己身为弱者的那一面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过, 章遇面前,他是安哥, 吕淮面前,他是自封的另一个爸, 唯独在吕尧面前, 他成了被要求不需要逞强的小孩。
今天以前, 他并未将这句话放在心上过, 在刘玲对他做出那事, 在他整个人都处于即将陷入毁灭的绝望中时,吕尧就像一道突然闯入的光,将他眼前的灰暗划破, 令他轻而易举地就能忘记心里的恐惧。
以逞强为元素化成的躯壳被他亲手敲碎,他说出那句, 颤抖着嘴唇又加上一句:“尧叔,我难受, 你能不能帮帮我。”
他终于褪下所有伪装,将里面易碎的躯壳完全展露在吕尧面前。
谢安说完就闭上了眼,不敢去看吕尧此刻脸上的神情。
自己的要求, 实在有些过分。
就算亲如父子,应该也不会要求对方做这种事。
他开始懊恼自己因一时冲动而脱口而出的话, 紧接着后悔,屋子里的气氛,似乎因他这句话,陷入了更让人感到尴尬的境地。
恍若已经过去一个世纪, 他听见对方开始朝着床边走来,心头有小人乒乒乓乓地打着鼓,他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啪。”
头顶唯一亮着的一盏灯被按灭。
谢安心底无端滑上一丝失落,连带着身体最难受的部位,似乎也因吕尧的动作而冷静了几分。
但他没有听见吕尧摔门而出的声音,柔软的床因重物的压迫而塌陷了些,有人帮他把被子重新盖上,紧接着,一只手从被子外探了进来。
“我最多帮你自己动,再过分的没有了。”
月光下,男人的耳根,红得比火还艳丽。
……
房间的门被人推开,打完电话的男人缓步进屋,室内漆黑一片,他没有开灯,安静走到床边,刚掀开被子躺下,另一侧的少年发出轻轻的一声问。
“尧叔,你刚才怎么会过来?”
“我们不止弄了烧烤,还买了点别的东西,刺激不到肠胃,吕淮就想叫你们过来。”
吕尧一解释,谢安就懂了。
他感觉无比庆幸,如果不是吕淮,那么今晚——
那样的后果,他不敢再想。
沉默一会儿,吕尧道。
“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你都不用放在心上。”
药效已经褪去,谢安的身体也已冷静下来,却因吕尧这淡淡的一声,整个人瞬间又僵住了。
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发现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于是最后,只能羞红着脸蚊子一般地应了一声。
“嗯。”
“明天开始,就跟以前一样,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至于那个女人做的,我会适当给点警告的,其他的我也不多说,你自己可以处理好的,对吧?”
吕尧好听的声音,像是晨间倾泻在竹林间的露,淌过心间,引起一阵细细的涟漪。
“不用。”
谢安意识到自己拒绝得太过坚决,忙降低声调:“我可以自己处理。”
“怎么?打算打她一顿?我是不是告诉过你,有时候蛮力不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方法?打了她,倒还脏了你自己的手。好了,不早了,小孩子别熬夜,你睡吧,我会解决的。”
“尧叔……”
“谢安。”
谢安身子一僵,每次吕尧用这种声音叫他的名字,总会让他有种背后猛地发凉的感觉。
“你想一想,这是我第几次告诉你,在我面前,你不需要逞强?”
他感觉到对方往自己这边靠了一些过来,接着一只温热的手轻柔地搭在自己的额头上,他听见他的叹息,和声音里的那一点无奈。
“你这小孩,怎么就不能像吕淮一样,乖乖地认识到,你也只是个小孩呢?”
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闯进了他的心里。
如时节好雨,润物无声。
……
“还有件事忘了提醒你。”
谢安刚把车门打开,吕尧突然蹦出一句。
他停住要下车的动作,转头疑惑地看向他。
吕尧轻咳一声,偏过脑袋,只对他露出自己的后脑勺。
声音也较平日的,多出一丝不易捕捉的尴尬:“如果吕淮哪天也碰到这种事,当然,我不是说下药,咳,我如果不在他边上,还得让你帮我教教他。给他描述描述就行,不需要像昨天那样,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