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他眼瞎(46)

舸笛咬牙怒道,“我父亲不欠你分毫!”

“欠的多了!要不是他,我怎么会十岁不到就流落江湖,我难道不是流着舸家的血吗?!凭什么我不配姓舸,凭什么玄机阁就没有我的位置!?”舸翁亭像是戳中心事,所以有些失控。此时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他都是因为嫉妒。”

舸笛:“怎么不说是因为你贪婪?”

舸翁亭笑了笑,突然觉得这个小辈争论没意思。同样的争论发生过太多次就没意义了。

不如让胜负和生死说话。

舸翁亭左手带着玉扳指,振了振衣袍,抖落残破衣衫上的□□灰。

他收回金钩子,从扳指的另一面弹出一枚小巧的金镏子,水滴状,下端浑圆。

这小东西并没有连着细丝,舸翁亭只把这东西拿出来放在手上。

这东西极沉手,从重量上看仿佛手上拿着的不是一个蚕豆大的金镏子,而是拿着一块砖石。

“好侄儿,你虽成功伤了我,”舸翁亭道,“可你知道把□□灌进机巧匣内并设置点燃装置的,是谁?”

舸笛一怔。

下一刻便觉察到有东西飞向了自己这里。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只下意识一般的牵动碎魂引丝编织成网挡在身前。

但这东西却突然从身体里旋出五枚飞刃,小巧得很,飞速转动,居然直接就把碎魂引丝的网割出一个大洞,但碎魂引丝也并非俗物,那飞刃也是缺口不少。

舸笛在第一层网结好之时便不放心,开始了二次设防,这次碎魂引丝要更密集。

那东西飞刃受损,没能突破,而是在网的中间卡了一会儿,不断振动。

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舸笛预感它要炸开了,不想将近身的碎魂引丝全部炸毁,瞬间松开网。那东西落进洗铅池的瞬间,“砰!!”的一声,仿佛山石炸裂。

洗铅池的水炸起了好几丈高,五色沙都随着池水扑上了岸。

舸笛和舸翁亭二人皆被池水淋湿。

舸笛耳力本就灵敏,刚刚那一声巨响直接让他有些晕眩。

舸翁亭惯是会拿捏时机的,水幕还未落下,他就已经飞身点着水面直奔舸笛近身。

舸笛需得操纵机巧阵才有与舸翁亭一战的实力。若是近身战,他这身体没有半分赢的可能。

水幕落下之时,舸翁亭就已经掐住了舸笛的脖子。

舸笛:…………

舸翁亭:“把手套脱下来。”

舸翁亭边说边把手上的力道紧了几分,舸笛于是按照他的要求,脱下了手套。顿时小路和洗铅池内的碎魂引丝都失去了作用。

舸翁亭笑道:“高看你了,也不过如此。”

舸笛一身淋漓,白绢布贴着眼睛,隐约能见着闭着眼睛的轮廓。头发湿透,一缕一缕的。

他突然笑了下,“倒是让二叔失望了?”

说罢把手按在舸翁亭的胸膛上。

他们现在如此面对面的姿势,这个动作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舸翁亭:!!

他分明觉察道舸笛手下有东西!

舸笛松手,一个巴掌大小的袋子一样的东西稳稳贴在舸翁亭胸前。不知道是涂的什么胶水,似乎是渗透了衣服,黏贴在了皮肉上。即使舸笛松手,它也依旧不曾落下来。

舸翁亭大惊,可什么都来不及了。舸笛松手的瞬间,那袋子便“砰!”的一声炸开。

谈不上血肉横飞,但是血确实喷溅了舸笛一身。

舸笛伸手一推,舸翁亭便倒退了两步,一下栽进了洗铅池里。洗铅池原本干净的水瞬间弥散开一片浅红。

舸笛:“希望你从这儿下去能走的快点,记得给我爹叩头道歉。”

这里便是三年前他父亲身死的地方。

舸笛在这里静静站了一会儿,也不知在想什么。

突然听闻一声惊呼,“退开!!!”

伴随着这声音,一只手死死抓住了舸笛的脚踝,仿佛恶鬼索命,冰冷潮湿。好像恨不得把手嵌进舸笛的骨头里。

那手往下一拽,舸笛便跟着滑进了水里。

舸笛滑进水中之后便呛了水,舸翁亭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扼住舸笛的喉咙将他拽进水里。仿佛真是地府爬出来的恶鬼,宁死也要找个垫背的。

舸笛挣扎间,突然就听得“噗通”的落水声。然后有人游至自己身边,一把拽开了那掐着自己喉咙的鬼手,扶着自己让自己的口鼻露出水面。

舸翁亭刚刚已经是强弩之末,此时被人一击,便再做不得什么,只能在水中等死。

舸笛昏沉地难受着,突然听见有人让自己“呼吸!”

他只觉得这声音好像有点像姜逸北,有点想问这人怎么在这里,却开口都是呛咳。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是舸翁亭的血融进了池水之后,池水就发生了某种反应,变得粘稠而沉重,类似蜂蜜一样的质感。

这种沉重的质感导致池底的地砖承重发生了变化。

姜逸北带着舸笛往岸边游,都顾不上说话。这时水池底下突然传来“嘎吱嘎吱”的齿轮咬合的声音。

还在呛咳的舸笛一惊。

与此同时,水池底部突然打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原本平静的池水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舸翁亭的尸身瞬间跟着水流开始满池打旋儿。

姜逸北这时已经抵达岸边,慌忙间一手的手指嵌进岸边的地砖里,另一只手带紧舸笛。

原本此时若是舍弃舸笛的话,他一个巧劲便可脱离漩涡,跃至地面。可他居然压根没动过这个念头,满脑子想着怎么把这个瞎子抛上去。

大概真是执念所致,姜逸北一咬牙,用一只手将舸笛更带近了岸边几分,然后用力往上推举……

恰在此时,舸翁亭的尸身跟着水流撞了过来。

冲击力极大,瞬间就把两人撞离了岸边。

两人一尸都身不由己地跟着水流乱撞。姜逸北只能把漩涡中用力把昏迷的舸笛搂在身前抱住,然后便一起从池底的那个豁口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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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镏子和方言的金镏子是两个东西,大家把它脑补成一个圆圆的球形金疙瘩,上面有一个小小的拎起来的把手,就好了。

第44章 忘了带你走

舸笛醒过来的时候, 首先听到的是木柴燃烧时“噼啪”炸开的声音。

他略微动了动自己几乎像是落枕的脖子, 结果就有一只手按在了额头上。

舸笛略微愣了一下, 本能地要抬手防备,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姜逸北的声音清朗, 笑着打趣道,“你就这么报答我?我可是救了你的命。”

舸笛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头枕在姜逸北的腿上,也不知道躺了到底多久。

可惜这么不正常的姿势, 他老人家第一反应却是——怪不得感觉要落枕了, 这大腿肌肉硬成这样。

姜逸北等不来答复,上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人两下,“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当如何来着?”

“来生自当当牛做马。”舸笛从善如流,半点也不慌乱地从人腿上爬起来, 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正经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姜逸北随口胡说道, “忘了点东西。”

舸笛揉着脖子,“什么东西?”

“…………”姜逸北顿了一下, 而后戏谑道, “你猜?”

舸笛听着这戏谑的嗓音, 揉脖子的手一顿, “我?”

姜逸北笑起来。

舸笛则说完就后悔得个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心道自己接他这茬干嘛?

这是嫌自己袖子太结实了吗?

“聪明啊, 要不要奖你点什么。”姜逸北笑起来, 说罢还真四处瞧了一眼, 看到一旁的地上生着几朵粉色的小花儿,随手就掐下来递给舸笛。因为舸笛看不见,还故意拿着花儿“戳”了一下他的面皮。

舸笛后撤了几分。姜逸北逗猫似的,不依不饶地拿着小花儿又戳了人两下,惹得舸笛抬手把那几根小花儿夺了下来。

舸笛:“还没完了你?”

姜逸北笑道,“我可就当你收下了。”

舸笛却转口道,“你回来了,那三叔的药呢?

“你不是派了一个送我下山的人么?”姜逸北随意似的道,“我让他帮忙将药藤送回不染城,然后我转头回来找你了。”

舸笛一时哑然,像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概有些想问回来找自己做什么,但是转念一想,这么问不就是给自己挖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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