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身后的是贺诚,于迟先是轻轻地松了一口气,随即大窘:刚刚…刚刚贺诚全都看到了?
看到他是怎么呻吟着渴求的…
用着他放在自己怀里的钱…
于迟的脸红得滴血。
想回头解释,却发现压在脑后的手指,并未在表露身份后放松。
有些不同寻常。
“贺少爷…啊!啊呃…”舌头换了手指,忽然顶得极深。
“别…那么快…唔…等一下、等等…唔…”快感累积,于迟却总有些不安。他去摸着贺诚的手,趁他不注意,扭过头。
“啊——”血滴几乎溅满了贺诚的一整张脸,在夜里看去,仿佛地下钻出来的修罗恶鬼。
贺诚把头一偏,见藏不住了便贴上来,血腥气也一同逼近,“嘘…别怕。”
他舔了一下于迟软红的耳垂,像是得到了极大的安抚,眼角不再抽搐,用梦呓似的低声勉强解释道:“别怕,不是我的血。”
于迟并没有从中获得任何安慰。
腥气与夜雨的肃杀之气笼着他,他记起贺诚上一次失控时的后果。
“不要!”双腿乱蹬,怕得紧了,面皮白了又红。
“别动…我慢慢的…”热烘烘的呼吸打在于迟的后颈,伤愈后留下的印记凹凸不平,一低头就能看得见。清醒时的贺诚也素爱于此处流连。
于迟却觉得贺诚像在舔他的骨头。
嘴里说着慢,实际的情况却全然相反。忍不住疼得向前爬,后腰便被立即按下。
“不要了…不要了!贺诚!我害怕!停下!停下来…呜…”
像是哄得烦了,贺诚一把扯起他的发丝,达到目的最快的手段,古往今来不过两招:欺骗与强要。骗不成,便恐吓:“明明是一具淫贱不堪的身子,却偏爱装腔作势,今日阻我之人,已除了一个,再杀一个,又有何难?”
于迟被吓得动也不敢动,支着手肘簌簌发抖,任由身后的攻伐如何激烈,再也不敢泄出一声。
眼泪顺着下巴滴落,像是怎么滴都滴不尽似的。
贺诚的手指碰到他的一脸的泪,表情有了一瞬间的茫然。
“把腿抱好,小道长。”
吻在他的耳根上,又加了一句:“你乖一点…”伸手去抚慰他前方可怜兮兮的一团。
于迟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记着:
贺诚是杀了人来的。发起疯来,他是真的会杀人的!
前半夜缱绻的幻想全然破碎。
雨下得密了,将天地相隔。
第15章
钱散在地上,被于迟的一只袖子盖着。另一袖子还挂在身上,然而衣衫已经完全起不到蔽体的作用。
于迟垂着头抽抽嗒嗒,贺诚来吻他,被扭着脖子躲开。
不撸就不能硬,贺诚也拿他没办法。
“看着我。”
于迟咳了一声,慢慢抬起眼,贺诚脸上的血色淡了,大概是行动间蹭到了别处,目光也清明了起来。
“你好了?”他说完便抖了一抖,含着的东西变换了一个角度,像是无端地被刺激了一下。
贺诚揽着他的后颈再次逼近,却第二次遭遇躲避。
两个人僵住了。
拥抱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姿态,而现在,这份亲密开始变得熬人。
“我、我已经给师父写信…明天就回沧萍观去…不、不回去的话…他们就来找我了。”其实时间没有那么急,信的内容也只是给观里报个平安。
“什么时候?”
“明天…”
“什么时候送的信。”
“两、不…三天前。”估算了一下时间,如果照实说,恐怕没什么威慑力,信没送到,拦下来也可以。
“三天?”贺诚的眼角又开始小幅抽动,不得不用手去按住左眼。
“也就是说,道长在这三天里,都是对我虚与委蛇?又或者是…一直如此呢?”
于迟不知道为什么把送信的日期提前了一点,就能延伸出这么多解读,脑子慢了半拍,一直没转过来。
“我、我钱赚够了。而且…贺夫人也说我可以走了。”
哪里存在什么‘虚与委蛇’之说?他本来也是为了钱留下的,只是再多钱也没有命重要,可千万不能再受诱惑!
“小道长好狠的心。”说着贺诚便又要贴上来,于迟用手拼命地将他的下巴向外推。
“我还当你人傻嘴笨,就没有那么多的算计。到底是,人心隔肚皮…”
推到推不动的时候,于迟终于放弃,又发现贺诚靠过来,也并不是为了亲他。只是死死盯住他的眼睛看,不知道是想看什么。
膏脂一事,本就是贺诚心里的一根刺,蜜里藏刀令人齿寒。而于迟拙劣的谎言,却正好撞在了枪口上。更让贺诚觉得这世上无人可信,无人可怜。
“你…”感觉到贺诚退了出去,危险解除,于迟却没由来地心慌起来。
“你不能走。”贺诚下了床,踢开他垂在床边的衣袖,“你走了,怎么替沧萍观继续积攒香火?”
“香火?”于迟慢吞吞地扯起衣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散了一地的铜板,大惊失色,“那是我自己的钱!不是给观里的香火!该交的份子我已经交过了!”
“哦?是吗?可为什么我看这里的钱,分文不少呢?若是于道长的同侪们见到你这样财源广进,想必不会反对你继续留在贺家吧?”
于迟急了,跳下床去把钱往自己的怀里扒拉。被贺诚一脚踩住了半个手掌。
“隐瞒不报,假公济私,在沧萍观中是何罪过?”
“我还听说,有的道士仅因行为不端,便被打得稀烂丢了出来。不知这样的传闻是否夸大其辞?”
雨已经停了,只是窗外的风还冷。于迟只披了一件单衣在地上跪坐着,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贺诚也像窗外望去,觑得一弯残月。
看腻了,掉过头来,冷冷发问:
“还走吗?”
于迟把头靠在地上,浑身泄了劲,气若游丝地答:“不走了…”
贺诚抬腿松开他的手。
被子罩下来,把他遮了个严实,除了一丝抽噎的泣音,再也泄不出任何东西。
一只手横在他的颅顶上方一寸,却始终没有落下。
没有轻拍,也没有安抚。
只是悬在半空。任被子里的一团,微微颤动。
第16章
桌案上列着一张名录,“陈晓荷”确有其人。
只是再往下找,便有些琐碎的麻烦。
冯欣昏迷不醒,要查清膏脂究竟为何人所献,一时间竟无从下手。
那夜把于迟吓得狠了,天明之际烧得浑身滚烫,汤药不进,一直叫着“没有”、“再也不敢了”。
“他好些了嚒?”来往间的脚步与交谈声音都很轻,于迟病糊涂了,易受惊扰,略微大一些的响动,便会使他惊厥抽搐。
“回少爷,刚刚喝了半碗粥,现在睡得正熟。”
帘子卷起来,于迟侧躺着,只露出半张烧红的脸。
“他很像…”
“一只小狗?”照顾于迟的是一直跟在贺诚身边的童仆,机敏伶俐,最善察言观色,贺诚的话往往只需要开一个头,他便能完全地心领神会。
看着贺诚有想和于迟独处的意思,便立刻放下水盆,转身离去。
贺诚轻手轻脚地上了床,搂住于迟,在他颈后落下一个吻。
“小狗崽儿。”
不见血亦不沾膏脂,他已经连续三天无需强制疏解便能安眠。一直睡在于迟处,醒来便能见到于迟圆圆的后脑勺。
距离于迟所称的归期已有数日,却并没有任何人上门来寻他,细想便知,所谓书信不过是他狐假虎威的托辞。
“蠢材。”贺诚把鼻尖探到于迟的衣领中,反复闻嗅还不够,渐渐贴上去咬住了于迟的下巴。第一次见他,便是这样咬他的。一眼看穿他那不甚高明的骗术,引得他来看自己胸口莫须有的“七星之阵”。连环绳结牵一发而动全身,叫他一口气便解了,慌了神,连系回去也不会。
那时他身上便是甜的,不仅是那股淬毒似的橘香,而是另一种甜味。到现在也还有,若隐若现,又无处不在。
藏了许久的短刀便没有扎向自己,而是比住了于迟的颈子。
要他委屈巴巴地自己脱掉裤子。
那天他投入得堪称沉醉,再也记不起那些搅扰缠绵的苦痛。
女人的尖叫与畏惧,视他为洪水猛兽的被迫屈从,充斥着咒骂与血污的日日夜夜。很多面孔都变得模糊不清,但他仍记得一个叫做莲儿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