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不缺钱,他只是很喜欢别人口袋里的钱,能把别人口袋里的钱装到自己的口袋里当然是一件好事。
反正这个假结婚对丁酉来说也是小事一桩,丁酉只在需要的时候跟着沈沧海出去参加沈家的各种聚会,帮他应付一下面和心不和的家人,其余的时候便是互不干扰,丁酉不怕和人打交道,他孤身一人在娱乐圈拼了这么多年,见过了各路的魑魅魍魉,又怎么会怕几个沈家人,更何况沈家在娱乐圈也有一番地位,沈沧海又是唯一的继承人,丁酉更没理由不紧抱这个大腿。
当然假结婚是有期限的,等着沈沧海的爷爷从化疗中解放出来的时候,要离也只是时间问题。
丁酉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沈总,合作愉快。”
穿着干练黑色西装的沈沧海沉默的点了点头,伸出去的手只是轻轻的握了一下就放开了,沈沧海看起来是个成熟稳重的商人,可丁酉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却告诉他,在这个不苟言笑的面具下面,肯定还有沈沧海的另一张脸,能站在高位上的人谁没有几张替换的脸,或是舒缓五官的和蔼,或是嘴角上扬的微笑,或是拧着眉头强装的威严,这些脸是面具也是伪装,隐藏起藏在身体里那个与身份和地位不相符的真实自我。
浓重的黑西装,却搭配着花领带花袜子,真实的沈沧海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刻板。
沈沧海走后,丁酉和助理华山击了一个掌,“我就说他肯定会来找我的。”
虽然同性婚姻已经合法了,可丁酉从来没想过他也会在有生之年以主角的身份参加一个这样的婚礼,隆重,盛大,写着他名字的花篮摆满了这片草坪,而他穿着洁白的西装,胸前的口袋里放着一枝红色的玫瑰,虽然俗气,但此时此刻却又有种恰到好处的完美。
生活就是这样,有些东西是抗拒不了的,伤痛,病症,获得,失去,还有这一场不在计划之中的婚礼,丁酉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么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站在他对面的爱人会向他宣誓,会在他的无名指上套上一枚情侣戒指,会在鲜花与掌声中亲吻他的额头对他说我爱你,哪怕这个仪式被更改万千,可这个流程是永远都不会被放弃的。
丁酉是坐在轮椅上被华山推进去的,伤筋动骨一百天,丁酉腿上的石膏还没拆,腰上的护具也还夹着,如果不是因为沈沧海的爷爷急着看孙子成家,丁酉是绝对不会以这副样子出现在摄像机的面前,好歹也是个演员,形象就是自己的商业价值,若不是签了合同,丁酉绝对不会这样出现在各种娱乐报纸的头版头条上。
丁酉今年26岁,算起来也已经在娱乐圈呆了八年,八年来丁酉从来都没有跑过龙套,他从出道就是正经的配角,一直演到了现在,演过了不少的主角,火过也被遗忘过,这都是每一个演员成名前必须经历的,丁酉也不例外。
前段时间丁酉经过层层筛选接到了一部电视剧的男主,但现在因为受了伤只能退出,那实在是一个很好的角色,丁酉早些年就读过那个书改剧的原著《山海》,丁酉很喜欢那个白衣似雪仙风道骨从始至终一步都没有走错的主角,丁酉吃透了这个角色,也爱惨了这个角色,如不是那匹忽然受惊的马把他摔了下去,丁酉现在应该还在剧组里。
其实丁酉也不是非要和沈沧海假结婚,可沈沧海是那部剧的唯一投资人,丁酉答应和沈沧海假结婚的唯一附加条件就是,这个主角一定是属于他的,丁酉为了那个角色付出了太多,他可不想就那么白白的放弃了。
沈沧海给了丁酉九个月的时间恢复状态,在此期间,这部剧的拍摄进度全部暂停,丁酉达到了自己的目标,当然也要为今天这场戏尽心尽力。
结婚其实也不过如此,丁酉看着自己无名指上银白色的戒指,心里估计着戒指的价值,结婚假的,婚礼是演戏,戒指是道具,来往宾客都是群演,等戏落幕了,宾客散去,玫瑰干枯,戒指也不过是账户上一个冷冰冰的数字。
丁酉让华山把自己推着靠近了沈沧海,在长枪短炮的拍摄之下,沈沧海低下/身来附在了丁酉的耳边,丁酉伸手取下了落在沈沧海肩膀上的彩纸,这是一对颜值很高的伴侣,也是一对恩爱和谐的伴侣,丁酉笑着问沈沧海,“我能把戒指给卖了吗?”
“当然可以,”沈沧海宠溺的笑着,重新站的笔直,沈沧海从华山的手中把丁酉的轮椅接了过来,“在合约生效期间,所以送给你的东西都属于你,你都可以任意处置。”
“现在,先见见我的家人吧!”
丁酉让华山去房间里等着自己,然后开始回忆着沈沧海给的资料上面的那些沈家人,沈沧海的爷爷沈伟龙,爸爸沈磊,还有姐姐沈月明,继母尤胥,比起别的富贵家族的人丁兴旺,沈家着实单薄的很,每一代都只有一个独子。
沈家是个根深蒂固的家族企业,沈伟龙病危,沈磊衰老,沈月明又是个即将出嫁的女儿,再过那么几年,沈沧海就是沈家唯一的继承人,可以说以后的沈家大半都是沈沧海的。
沈家只有沈伟龙是在真心在祝愿这个假婚礼的,沈伟龙年轻时再怎么叱咤风云,老了也不过是一具干枯的身体和疲惫的灵魂,丁酉只是从他的病房路过几次,聊过几句,又恰巧表现的乖巧可人,沈伟龙便也不去追究他到底是不是对他有所图谋,只是拿他当一个同样在医院调养身体的可怜人。
老人的心力不如从前,年轻人又总是要顺着老人的心愿,老人想要看着自己唯一的孙子在闭眼前能有一个好归宿,年轻人就会想方设法的找到一个老人喜欢的好归宿。
丁酉和沈沧海的第三次见面是在沈伟龙的病房里,沈沧海带着软糯的粥品进来的时候,丁酉刚说了几句俏皮话逗得沈伟龙笑了起来,画面在眼前定格的时候,丁酉要比沈沧海坦然的多,毕竟他是真的有所图谋才来这里的。
那天要走的时候,丁酉瘸着腿告诉沈沧海,“我就住在旁边病房,你若是着急赶不过来,我可以替你代劳,沈总。”
沈沧海只是拉了拉领带,客气的说,“真是麻烦丁先生了。”
丁酉从来都不觉得是麻烦,他伤了之后特意转到了这所医院,住进了那间病房,为的可就是同样住在这所医院里沈伟龙,沈伟龙迟早会死,可沈家一直都在,将死之人最大的作用便是让丁酉和沈家挂上钩,这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名字,更多的还是其后将带来的价值,在娱乐圈那种地方,多认识一个人便多一条出路,丁酉看的很通透。
只不过那丁酉那时没想过会假结婚这个提议,可既然能有,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丁酉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当然可以在背地里暗中你死我活的争斗,但明面上必须是一副相亲相爱的模样,生活是场表演,丁酉是个演员,他总能游刃有余,也会滴水不漏。
沈磊摇着高脚杯里的红酒,居高临下的看着丁酉,“都伤成这样了又何必要急着结婚,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冲着我沈家的家产来的。”
丁酉微微一笑,“是啊,不知道的人当然可以以为我是冲着家产来的,知道的当然也会知道我是为了满足爷爷的心愿才会这么着急,比起家产,我可更喜欢沧海的孝顺。”
丁酉示意沈沧海把自己推到沈伟龙的身边,将沈磊抛在了身后。
恶语相向的人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手中的高脚杯差点被捏碎在手中,沈家虽然人丁稀少,可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沈沧海是沈伟龙相中得到继承人,但却不是沈磊看中的儿子,沈沧海原本还有一个更加优秀更让人喜欢的哥哥,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哥哥死了,沈沧海变成了唯一。
虽然沈沧海是私生子,可既然姓沈,便有资格。
婚礼进行了很长时间。
其实也不能算是个婚礼,倒是更像商业酒会,名流,富豪,香槟,生意,丁酉被沈沧海推着见了不少的人,沈沧海只需要简单的引荐,丁酉就能顺水推舟的聊下去,丁酉说的话无用但有趣,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见的多了,偶尔笑两句也是一种放松,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丁酉还是如此会逗趣的笑脸人,丁酉虽然不懂商,但丁酉懂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