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后面本丸里的名剑名刀越来越多,有了能和审神者每天都腻在一起的鲶尾藤四郎,有了诚心诚意为主君服务,得到上杉认可的压切长谷部,有了号称天下最美之剑的三日月宗近,上杉依旧对山姥切国广珍视如初。
本丸的伙伴一日一日地在增加,山姥切国广担任近侍的次数却没有因为基数变大而衰减。
山姥切国广知晓上杉对他的态度始终是不同的。
虽然审神者有时候会开玩笑说,因为她是无可救药的金发控,看见金发的人都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每次山姥切都会因为这样的打趣感到窘迫,不自在地移开眼睛让审神者不要说他漂亮的时候,他都会在心里默默地说:
[才不是这样。您不是因为外貌就会对别人擅自下定义的轻浮之人。]
他对审神者对自己的态度既感到高兴又感到难过,心里又为自己是否能够回应主人的期待感到怀疑。
——对于一把仿刀又有什么好珍视的呢,如果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话,是不是就没人把他拿去和别人比较了呢?
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攥紧了手中的白布。
“我想,以前的我一定是做过什么难以饶恕的事情。”
可能感到上杉的情绪低落,跟着山姥切一起来的小老虎从打刀臂弯跳出来,跑过来想要踩着自己兄弟爬进审神者怀里博求关注,惹得上杉感到好笑。
她弹了弹小老虎的脑门:“你喵喵喵叫什么呀,老虎不是这么叫的呀?你是小猫吗?”
逗弄了一下小老虎,上杉又转过头来对山姥切说话:“你知道吗?我曾经也的确回过我的家乡。”
“虽然没有记忆,但从炼金术上可以应证,那的确是我的家乡。我记忆里的知识和那片土地的文化无比的契合。”
哪怕她在那片土地找不到自己生活的痕迹,自己也没有任何关于在这个地方生活的记忆,但是她也真心实意地为这件事高兴过。
原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免于漂泊流离之苦,自己以后的人生,能够像岩石一样安稳,磐石一样沉着,再也不是无根之萍。
家乡之土会再次连接自己的未来和过去,她的人生再也不可动摇。
但是她的家乡不承认她,和其他世界那样,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她表示了拒绝。
“为什么呢,为什么我要经历这样的痛苦。[人]从出生开始,都应该有[家庭]这种玩意吧……动物有家人,付丧神也有家人。就连小说里讲的,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生物也能有伙伴。”
而独独我这样的人,没有名字,没有记忆。
没有过去,亦无未来。不能在任何世界留下痕迹,也不会有人真正的记住我。
没有前行的方向,没有可以支撑心灵的目的。
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感受不到自己的心。
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不知多少年,直到在冬木市遇到了阿尔托莉雅alter,加入迦勒底后被大家关怀,才有渐渐有了活着的感觉。
真奇怪,明明她才是这个本丸的主人,却有一种被他们收留的错觉。
而来到这个世界这几年里,她渐渐明白了什么是真实的爱,家人的温暖。
她从这之中好像得到了什么。
直到快临别的时候,又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
好不容易可以明目张胆走在光明之下,现实又将她驱赶回了黑暗之中。
让她紧紧的抱着这仅有的一点回忆,再像以前那样挨过独自生活的那种浓重窒息感,无异于极端的残忍。
“山姥切,”上杉突然叫了一声打刀的名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初始刀里一眼选中你吗?”
她靠过去,对着青年点了点头:“因为我看见你在图鉴里说的话,——我才不是什么冒牌货。”
上杉学着山姥切国广当初的语气:“我是国广最杰出的作品!”
对刀剑来说,没有什么比听见审神者当面夸奖自己还要激动的事情了。
山姥切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眼睛里仿佛有星光点点。
两人对视许久,清凉的风吹过,上杉如梦初醒地顿了一顿,“说这句话的你简直帅极了。”
她又重复了一句:“真好,有过去这种东西。”
山姥切没有说话,他只是向上杉提供了自己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审神者的背。
山姥切听完审神者发的一通牢骚,最后和上杉磨磨蹭蹭地回到本丸。还没到门口,大家就发现了他们两人。
“真是的,虽然入夏了,本丸晚上的天气还是很凉的,感冒了怎么办。”最终什么都没有问,歌仙兼定只是从上杉这边接过小老虎递给一期一振,略略责怪了她两句。
一期一振接过退的小老虎,面露愧色:“恐怕还要劳烦您待会收拾好了去见见乱他们,舍弟今天说是要等您之回来了才放心睡觉……刚刚才把他们塞进被子里。”
“主人的头发上怎么这么多草叶,难不成背着我去草地打滚了?”鹤丸国永一边说话一边把上杉往温泉那边带,“这边这边,很累了吧,洗个澡然后休息刚刚好。”
本丸吵吵闹闹好一阵子,上杉终于在处理好所有事情可以睡觉之前,突然意识到自己身边好像少了两个超级有存在感的家伙。
“长谷部和巴形他们呢?”
跟着长谷部一起行动,目睹了全过程,却在分头行动后选择直接返回本丸的笑面青江用微妙的语气说:“他们啊,他们之前去找您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回来。”
可以,很强。
山姥切国广是今天的近侍。
他送审神者到房间门口,离开的时候,对着上杉说了这样的话。
“虽然不知道您在因为怎样的事情烦恼,但是希望您能记住,我是你的刀。无论经历什么,我也不会改变。刀剑……就是这么刻板的东西,只要自身尚且存在,就一直会顾念自己的主人……”
真令人惊讶,明明是这么害羞内敛的性格,偏偏能憋出这样的话。
上杉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却被只化形三个月的付丧神安慰了一遍。
等着吧,她绝不会丢下他们不管,这个本丸既然是她的东西,那就绝对没有撒手的道理。
无论用什么手段,她都要留在这片她和英灵们一起守护过的土地。
上杉同学请假了。
“据说是不怎么适应日本的天气吧——啊啊,为什么要这样,怎么能剥夺我上学时唯一的乐趣,观看美少女的权利呢?上杉同学没在的第一天,想她。”
“你这家伙,不要装出一副和上杉同学很熟的样子啊。”
“什么叫做装作,我和上杉同学本来就该成为朋友。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和她搭话,她就请病假罢了。”
【那个家伙怎么没来?】
齐木楠雄第一次觉得下课的时候后面没人自顾自地凑上来说话,还真有那么一点不习惯。
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因为没有人给他带咖啡布丁感到寂寞。只是突然少了一个人在耳边吵闹,稍微有点在意。
好在上杉并没有把病假请成长假的打算,在周三上学的时候,齐木楠雄进教室的时候终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上杉在请假的几天里,花了很多功夫,极尽毕生所学——
做了一场浪费时间的无用功。
岂可修,要是这么轻轻松松能够找到对抗世界规律的方法,这么多年她早就解决问题了,还轮得到现在发奋努力?
最后一天,上杉直接放弃研究,窝在被窝里打游戏。
连续几天找借口不上学,加上那天晚上上杉的反常,让压切长谷部以为自家审神者在学校里受到了什么不公平的对待,差点化身过激主厨去学校讲道理。
最后还是万能的烛台切光忠对审神者进行了死亡凝视,逼着她不要偷奸耍滑,乖乖去上学。
齐木楠雄当然对上杉生病这件事不会相信,果不其然,上杉一到学校就兴致冲冲地想和他聊天。
“哎……你不知道我最近在研究……算了和你说了也不懂。”上杉趴在桌子上,露出一个精疲力尽的表情。
【我懂。】
收到本来就没有指望过收到前桌的回复。
上杉头上具现化出一个问号。
【你其实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齐木楠雄难得愿意主动和上杉说这么多话。
糟、糟糕……是被看透的感觉……话说有那么明显吗?上杉闻言头上又具现化出一个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