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溪觉得奇怪,趴在木板边听,什么都听不到。
难不成出去了?掐着时间,一炷香只怕快要过去了吧?
她甚至想到了晚上的糖蒸酥酪,已经馋的口舌生津,迫不及待。
头顶的箱板就在此时忽然抬了起来,一道亮光紧随其后,她背着光,抬眼看到了封戎。
一时舌头都打了结,圆眼微瞪:“你怎么知道!”
封戎却没有答。
饮溪没听到声音,抬眸望他,只觉他此时眼神与平时有些不同。
于封戎眼中却是不同的场景。
这次不必费心思猜她藏身于何处,视线扫过,那箱笼的缝隙处漏出了短短一截白色的裙边。
封戎暗笑,只怕她太快被找到一时伤心又哭闹,刻意绕着殿中走了走,想到她此时该有十分得意,便觉有趣。
直到殿中的香快要燃到底,他才不紧不慢踱步到箱子前。
他像开启一份礼物般,从容不迫,甚至有隐秘的欣喜。
少女果然躺在其中,意料之内的惊讶。
他原是笑着的,可这笑在见到她在箱中的那一刻,不得不缓缓停住了。
数月前他收了一份礼,那时的画面与现在逐渐在眼前重叠起来。她的容貌分毫没有沾染凡尘,依旧清丽无暇,姣若秋月艳冠桃李,他从未见过这般将清灵与绝美结合于一处的容貌,相似的白裙,令他控制不住回忆起那一日。
那种得到了挚爱之宝的喜悦。
开箱那一刻见到她的惊艳,那种不顾一切只想据为己有的疯狂冲动。额前注入了一股清冽的力量,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令他浑身的血液都躁动起来。
封戎只是看着,呼吸就渐渐加重了。他倾身,低音惑人心:
“朕赢了……有什么奖赏?”
饮溪不知怎么不太敢直视他的双眼,周遭气氛好像变了,她不自觉往后退了退:“不、不知——”
话未说完,身体忽然被一股大力压倒,封戎一条腿跨过她身侧,整个人覆于她之上,双手各缚住她的一只手,牢牢按在身体两侧。
他俯下身来,动作急切,可一开口还是那个优雅从容的公子,双眸盯上她的唇,自说自话般低喃:“罢了,朕亲自来拿……”
饮溪惊的要喊出声,唇瓣就这么出其不意被堵上了。
他这次吃的又凶又柔,像要把她生吞入腹,可是又不乏怜惜与缠绵柔意。
她迷迷糊糊被他带着松了口,感受到他的舌尖探入,搅着她的舌尖一道起舞,一会儿又抵到深处,好像真的恨不得将她吃进去。
她越喘越急,脑子也晕晕的,感觉到他不停喷洒在面颊上的热气,整个人都烧了起来,连着脸颊与耳朵与脖颈,都染上了娇嫩的粉红色。
他这次顺着自己心意尽兴了,薄唇顺着唇瓣下去,在她嫩白的脖颈上又吻了两下。
心落回了实处,人紧紧抱在怀中,终有一点真实感。
饮溪想说什么,可脸上烫烫的,更不敢看她,一开口,磕磕绊绊问:“那我的糖蒸酥酪……”
封戎埋在她脖颈处低低的笑:“此刻你就是想吃了朕,朕也允。”
她忙摆手,竭力解释:“我们仙不吃人!”如何一会儿你吃我,一会儿我吃你的?和和气气的就不行吗!凡人当真可怕!
她身子还有些软,封戎干脆将她打横抱出来。
“可还要玩?”
饮溪一打哆嗦:“不玩了不玩了。”
封戎暗笑,不去拆穿她心中的小九九,着人进来前帮她重新簪了鬓发,理了衣裳。
“之前说好了带你出宫玩。”
她又来了精神:“何时?去哪里?”
封戎道:“八月份皇家围猎,在紫琼山。”
饮溪欢呼一声,感觉仙生已经达到了**,感觉仙生已经达到了巅峰~
封戎噙笑,摸了摸她的发顶:“可你要乖,再不能出现今日这样让人找不到的情况,令朕担心。”
“乖乖乖!”她不住的点头:“下次出门定告诉仔姜!”
对于饮溪的回答皇帝显然极为满意,一时分外的好说话:“知你这两日闷,若是喜欢,明天可以回御膳房,只是有一点,离铅华宫远些,记得我说的话。”
她又是一番小鸡啄米样的点头。
第二日,饮溪一早便催促着仔姜簪发,自觉地穿上宫装坐在梳妆台前等候。
仔姜打趣她,说不曾见过姑娘这般爱劳累的,竟上赶着当值。
饮溪轻哼不语,她有极重要的事情做,那是为仙的使命,她们自然不懂。
一番折腾到了御膳房,去的正是时候,宫人们正用完了早膳,准备当值。她直冲甲字房而去,寒香几人正在说笑,见了她,立时收起了笑,不假辞色。
寒香瞥了瞥嘴:“是你呀,病好了吗?可莫要传给我们!”
饮溪懒得与她们解释自己并未生病,总归说了也不信,她兀自在房中摊开背了一路的包袱,露出里面几根树枝来,端详过后颇为满意。
寒香偷瞄一眼,过后面露嫌色:“你怎的连这些东西都捡,当真是个傻子不成?”
这一回饮溪不容她大放厥词了,正经与她解释:“这些东西怎么了?五行而化,吸着日月精华长大,其中自有灵气,要紧时可救你的命,你万不能小瞧了它们。”
自来万物相生相克,天地间自有玄妙之处,乾坤阴阳,六道生物,无穷无尽。就好比这桃枝与柳枝可避邪,槐树却养鬼。
唉,谁叫她现在什么法力都使不出,因是随帝君出门,身上又没有带任何法器,只得用凡人的法子来保护自己。
至于效用如何,端看那铅华宫里究竟是什么东西,若是个厉害的,此刻她便是有仙法也不定能打得过。
想到这一点,饮溪非常淡定。
寒香不知她在说些什么,什么五行日月的,只当她又在胡言乱语,想叱骂几句,又忆起她与太清殿宫人的关系,分外不甘心的闭上嘴。
她这边安静了,饮溪却有话问她。
饮溪望了望寒香身侧,又望了望寒香:“甲字房来了新的宫女吗?”
“哪里有什么新宫女?”
“那她是你的朋友?”
寒香见她神色认真,不知为何,忽觉后颈生了凉意,一阵鸡皮涌上来,激的她头皮发麻。语气也弱了不少:“……你在说……谁?”
饮溪一努嘴,示意在她左边:“不就在你身旁站着吗?”
此话一出,房中诡异的静了。
寒香的嗓音忽然便抖了,整个身子僵住了般:“你说我身旁有人?”
饮溪想当然点了点头。不就在此处站着吗?她方才一入屋子就看到了。与她们穿着同样的宫装,簪着同样的发髻,身高也差不齐,只是没有笑。
惜玉最先忍不住叫出了声,激动的快要跳起来:“你又撒谎!这屋中怎么数都只有我们五人,何时多了一个??你莫要吓人!现在可是白天!”
又来了,又来了。
上一次伙房嬷嬷也是,断不承认自己看到,这一次又说没有。
她轻哼一声偏过头去,决定不理她们。
可显然她越是这样做,越是令她们感到害怕。寒香原先不敢动,片刻后终是忍不住了,立马抱住了身旁的寒梅,仿佛给自己壮胆一般:“对!你别想吓到我们,现在可是白日!日头正好着呢!”
饮溪也不知她们为何重复现在是白日这件事,不免无奈:“我吓你们作甚?”
怜香胆子大些,犟犟站着,瞪她:“那你便说出个一二三来!你说的这个人她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罢了,每当这种时候就在心中默念一句,她如今三百岁了,三百岁的仙不能与十几岁的人一般计较。
饮溪顿了顿,问她:“听到了?她们问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答案后她又转向寒香:“她说她□□枝,还问你们明明是同乡,为何不认她?”
话音落下,就见这四人彻底呆住了,满脸写着恐惧。
寒香呆呆的,已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身上一阵阵发冷。怜香撑着,脸霎时白了,不信邪一般,最后问她:“那你问她……我借与她的玉镯何时归还?”
饮溪抬眸看向那处空空如也的地方:“你且听到了?”
片刻后,饮溪原样将那宫女的话说出来:“她说明明是你借了她的玉镯,至今未还,她想问问你,何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