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现在就站在洛爵与鲤笙两人头顶上方,但又好像没看到两人似的,摇着巨大的马头,间歇性的左右观望。
面对足有几十米高的怪物,鲤笙却在跟洛爵打着不同的主意。
方才洛爵不让她动,听来应该是这寒冰鹿视力不好,只能察觉活物。
若是如此的话,她赶紧四处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看到一条足以让她成功脱身的空隙后邪邪轻笑起来。
感谢老天爷!终于可以摆脱洛爵的魔爪了!
“洛爵,现在你的是妖怪吧?”她笑眯眯的戳了戳洛爵的后背,在他震惊回头的同时,抿着唇,眸眼竭尽轻佻,边笑边拉起垂落在她身侧寒冰鹿的白毛。
“!!!”
她这是要……
看到这一幕,洛爵那波澜不惊的脸终于变得有些意思了。
瞳孔扩大,嘴巴微张,像见鬼似的。
虽然想要阻止她,但却迫于会引起寒冰鹿的注意,不能动弹。
“你想死吗?”
他没有出声,倒不如说比先前还要闭紧了嘴巴,但鲤笙却清楚的知道他要说的就是这句。
死?
怎么可能!
她知道寒冰鹿不好对付,可是为了自由,她宁愿冒死一试。
“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你,但我可不想继续做你的宠物”
略显低沉的声音随着她狠狠的一拽,眼底无奈消失的同时,寒冰鹿感觉到自己下面有东西,当即“嘶--吼吼吼”的长啼起来。
洛爵反应还是迟了些,大概是不相信鲤笙会真的这么做。
震慑耳膜的叫声中,平息的风雪突然再次席卷而来,六只大长腿胡乱的左右踢踹。
洛爵眼睁睁的看着鲤笙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之中,而他因为慢半拍而逃脱不及,要应对寒冰鹿的攻击。
下方位置或许危险,他哪里还敢迟疑,快轻轻一跳,便飞出几十米,远离了寒冰鹿。
可这一飞,妖气便彻底的挥散出来,寒冰鹿
感应到外来的灵气,自然嘶鸣的更加可怕。
“嘶嘶吼吼吼---”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叫声震得冰樟上堆积了无数年的积雪如同雪崩一样落下,砸在地上的声响再起连锁反应,霎时间风雪不停的森林弥漫更加遮眼的雪雾,每颗雪花似乎包含了寒冰鹿的戾气,打在身上便是一道血口。
洛爵一看自己受伤,便知道犬火先前设下的联合结界被毁,鲤笙一定逃到了不受结界影响的地方。
不想做宠物?
想到她最后说出的话,洛爵不由得苦笑,“我竟然会以为她懂得分寸”
结果便是遭到她狠狠的背叛!
“砰!”
只是一个走神的功夫,寒冰鹿发现了他的具体位置,张口便往他咬了过来,看来是想一口把他吃掉。
这寒冰鹿虽说是神兽,但可是食肉的,一旦发现擅闯昴日森林之人便一律生吞,丝毫不留情。
洛爵急忙抽身往后跳,但还是因为反应的有些慢,而被他口中尖牙把胳膊划出了足有十几厘米的口子,鲜血刚流出来便在凛冽的寒风中冻成冰。
“砰咚!”
寒冰鹿没有给洛爵喘息的时间,六只长蹄开始胡乱的往散发洛爵气息的地方攻击,可能是知道没有打中目标,最后便将身边的雪雾凝结成了足有手腕粗细的冰条,漫天冰剑霎时间就往洛爵齐齐飞了过去。
“咚咚咚咚!”
冰剑射中冰樟之声不停传来,洛爵落地的地方升腾起一股股雪雾,而他的身影从刚才开始就消失了。
等到足有千发的冰剑射停,寒冰鹿才满意的收了收前蹄,看着雪雾不停飘散的阴影,发出一阵欢愉的啼叫。
而这时仅仅才过去了一盏茶时间。
鲤笙趁着寒冰鹿发火的时机,已经快速跑到离着他们几里地远的一棵足有十人粗的的冰樟后,整个人像冬眠的青蛙一样躲在了雪窝里。
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也没让她有丝毫回头之心,只是在冰冷的雪里紧紧的攥着手心,要抠进肉里一样的捂住了耳朵。
“洛爵是妖怪,妖怪”
他肯定不会死。
传说里的妖怪都没那么容易死,不是吗?
因为深信这一点她才敢去惹寒冰鹿
不知道过了多久,震耳欲聋的声音终于停了,大地也恢复了宁静,而风雪又开始不停的刮着。
寒冰鹿在风雪中缓缓睁开那双乌黑的眼睛,那巨大的眼珠子里黑茫茫的一片,好像黑洞一般,看着被一块巨大的冰块刺穿胸口,扎在冰樟树干上的洛爵。
“嘶吼~嘶吼~”
它愉快的笑着,走上前去,用巨大的圆鼻子使劲的嗅了嗅洛爵流出来的血,如同不满意似的赶紧又往后退了退。
黑洞般的眼珠盯着洛爵足有一盏茶的时间,确定他是真的没气了之后,这才迈着巨大的蹄子往森林深处走去。
很快,暴风雪便将它的足迹掩埋的干净,凌乱的地面再次恢复一片纯白。
洛爵紧闭着眼睛,嘴角残留着已经结冰的血液,扎在他胸口的尖冰在落日的余晖下散发着迷人的光彩,映着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如同漂亮的布偶般光彩照人。
“不要死……”“快点醒过来……”
“咳咳!咳!”
就好像听到了有谁在遥遥的喊自己,失去意识的洛爵突然神经一紧,倒吸一大口气的同时,伴随着剧烈的咳嗽,猛地睁开了眼睛。
“呼呃、呼呃~”
冰冷的气息下,他贪婪而又浓重的大口呼吸,甚至未去在意到结冰的胸口,就赶紧左右观望去找寻刚才脑海中浮现的温柔声音。
母后?
第56章 妖化
夜色已经很深,地上皑皑白雪反射着清冷的月光,让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虚幻。
洛爵看着空旷的白色森林,无神的瞳孔像是石灰般转动了几圈,甚是僵硬。
没有,什么都没有。
周围满布雪与风声,根本没有他口中呼唤的人的影子。
“呵呵……”
他不由得冷笑出声,稍稍牵动着胸口的伤口,随即引起一阵撕裂的疼痛。
母亲?
他可能真的是疼傻出现幻听了。
他的母亲在他出生后没多久便去世了,又怎么可能出现?
说起来,他根本都不知道自己的母亲长什么样子,别说声音了。
从他记事起,王宫里的人也从来不对他提及他母亲的事情,他所知晓的唯一事实就是,她是妖,而他的名字洛九哀便是她赐予他最后的宠爱。
虽然他的母亲是妖,可洛北冥却愿意为了她跟全国子民为敌,公然将她娶进落火城。
纵然洛北冥很爱她,可洛爵却从未从他口中听闻关于自己母亲的任何事,年幼却懂事的他也知道母亲的死是父亲心头上永不结疤的伤口,因此他从来不会去问。
直到现在,关于母亲的事情,洛爵依然什么都不清楚。
静下心来想,刚才脑海中响起的声音被他断定为母亲的声音,也着实有些可笑。
想罢,他动了动胳膊,想要将插在胸口上的冰块弄断。
可刚稍微动了动,被冻结成冰的伤口便疼的他倒吸冷气。
幸好他现在是半妖,仗着妖怪惊人的伤口愈合之力,即使胸口被穿了个大洞也没有生命危险。更好在,那冰块并没有伤及要害。
洛爵深吸了一口气,凝眸看向不远处的白色月光,瞳内映出一抹荒凉。
犬火的结界已经失效,而他貌似昏迷了很久,身体里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若是再拖下去,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必须想办法回到地面后再找个可供容身的地方将就一晚才行。
四下里又看了看,冷峻的眉宇间泛起一丝嘲讽:“也不知道那只小妖怪现在如何了?”
想起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洛爵心中固然是冷的。
如果鲤笙真的逃了还好,万一在寒冰鹿制造的纷乱中丢了小命呢?
突然,他的眼前晃过一抹苍白的容颜,心中刹然一惊。
快速的摇摇头,赶紧晃晃胳膊,虽然疼痛依旧,然而他想起刚才脑海中出现的灰色画面,只顾着咬牙,手掌便狠狠往那足有小臂粗细的冰块砍了过去。
“唔嗯……”
钻心的疼痛传来,洛爵闷哼一声,好在冰块应声而断。
借着冰樟树上堆积的浮雪摩擦,一手捂着又开始冒血的胸口,一手撑着树干,便顺着稍微有些倾斜的树干安稳的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