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太遗憾。”商启怜佯装失意,把巾布一扔过去,盆子溅出些水。
江走摆脱困境以后,面部仍然残留潮红:“你继续,继续抱着我。”
商启怜遵从她的意思,上来换成之前那套抱的姿势,默了默问:“要颠腿吗。”
江走坐惬意了,糯声说:“慢慢颠。”
“你好考验我。”商启怜笑意无奈,还是动了起来。
江走摸那柄挎在他腰侧的刀,神情怔怔许久,才道:“你带它上榭,吓着人了么?”
“我吓着好多灯笼,它们整团的灭了。”
江走虚弱评价:“神经。”
“你神经的夫君还想问你些事呢,你与我说是不说?”
“你问,我能答。”
商启怜摩挲她微烫的小手,淡淡道:“你怎么就跟朱宪戚回这了?”
他用了“回”字,江走听得极不舒坦,这事出有因,她被几个陌生男人死拉硬拽了一通,实打实的绑架劫持,“青梅榭”犹同她的噩梦,她对商启怜宣称是从榭里出来的,实则她进榭才一日光景,婆子不遑教她,她对那等子的事儿粗陋着,半个烟花女子也提不上。
江走嗫嚅少焉,道:“谁要回这,朱宪戚买通了成衣铺的人,我太大意,吸了一股奇怪的粉,醒来就看到他,他与我讲了好多,包括我父亲的事,我可能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许是你其实也清楚的,你不妨直言相告。”
因他迟疑,江走扬起眸,注视他凌厉的轮廓,神色耽溺道:“你说的,咱要坦诚相见。”
商启怜认为江走在套他的话:“你信了?”
江走:“半信半疑。”
当时商启怜一脚蹬开阁门,望见朱宪戚这滩烂泥正在悲愁垂涕,他心底火冒三丈。
不过商启怜绝不会对朱宪戚饱以老拳,人家流的是皇家血,但凭商启怜有踢天弄井的本事,假如真揍了这人,商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几十口的脑袋都不够砍,所以他仅是对那扇门撒撒气,进去以后,便让朱宪戚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一丈之内受教育。
商启怜都不想说这个人,既然江走有所盘询,他也不备再遮藏:“青梅榭没了个妓子是吧,我同研王促膝长谈了一番,行凶之人到底是谁,我也明明白白的告知了,让他自己琢磨去吧。我们歇息歇息也该回家了,家里人都等着呢。”
江走有些迷糊,只听清楚中间那段话:“你说你告诉他行凶之人是谁,你知道是谁?”
商启怜一脸自豪:“对啊,我知道。”
江走懵懵的:“谁啊?”
“我跟他讲。”商启怜不慌不忙说,“主谋是谊亲王,他五哥朱见澌。”
江走不可置信地张嘴,脸色唰地泛青,在商启怜怀中硬成冰块。
作者有话要说:朱见澌:?你什么意思?
商启怜:我就意思意思。
第19章 厥词
“谊亲王?”
江走道,“你没傻吧,你这样说,与公然污蔑有什么分别,不日被研王宣之于口,你要如何自证?”
商启怜道:“你说的是,我也觉得我不要命了,昭然诽谤皇子,我要吃杀头之罪,怎么办。”
江走视线直勾勾道:“你有万全之策?”不予商启怜开口,她自行接下去,“若是谊王所为,研王他自不敢正面抗衡,而研王之所以过分猜忌你,不过是想用你来供出这些事实。”
她哎了一声:“启怜,我发现研王其实非常执着于你,他跟我说‘你不能背叛他’,如此看来,你在他心目中已经成为了最安全可靠的……”
商启怜突然香了她一口。
江走呆若木兔:“……你搞什么偷袭。”
“瞧你好玩。”商启怜拍着木鸡的脑袋,言归正传道,“都说研王是草包,实际上,他想装窝囊,结果发现自己是真的窝囊,还要被人天天算计着怎么整死,你说他要疯不疯?换位思考,他为何会被人视作活靶子,答案很久之前你就告诉过我。”
“被疑。”
江走眼不带眨,吞咽了一声。
商启怜挪低了声量,道:“文武百官均以谊王材德兼具从而举荐之,皇帝却迟迟不立皇太子,可是真的毫无绸缪?谁能保证皇帝未尝秘密立储。谊王表面一贯稳静,身边手足或殇折或横死,他又该如何在激烈的争夺中容身自处?而朱宪戚是众知的朽木,他没用却留命至今,错非谊王是赤心善待这个弟弟,若不然二者的关系只会是如齿龃龉。”
江走冷汗爬背。商启怜不再搂她,随意让江走坐自己的大腿上,朝后一仰,手撑着花榻道:
“假设谊王有心对朱宪戚出手,可他开首的这番作为太过隔靴搔痒,如今害了琉乐,权当是给朱宪戚一记下马威,你也知道,那夜朱宪戚与妓子同睡一张榻,凶手完全有时间置朱宪戚于死地,却没有这样做,为何?”
江走摆头。
商启怜道:“谊王不敢,他不知道朱宪戚的靠山是谁,鲁莽灭裂的后果就是给自己招来杀生之祸。琉乐会死,说明谊王心急,急于知晓到底是谁在袒护朱宪戚,于暗中抽丝剥茧,决断一切。”
江走道:“你和研王都快疯了吧。”
没有商启怜的支撑,江走显得摇摇欲坠,商启怜重新抱住她:“我大概比他疯。与你分享件事,有只手一直在操控发轫着全局,朱宪戚身后系了肉眼无法察觉的线,至于他是谁的傀儡,谁把他推上高位以后获利最大,你替我说下去。”
“我不知道,我想不出来,我觉得好难。”江走交握的双手在淌汗:“除去谊王一党,任何人都有获利的可能。对了,大哥与谊王往来密切,我们的处境是否太艰难。”
“我也担心这点。”商启怜道,“但是,我与研王也打得近,何尝不是池鱼笼鸟,目前商家的立场不算偏激,要不然往下日子不好混。”
“你还想混。”江走道,“你与研王打得近,一毕是你自作自受,吃酒听曲玩妓子,你哪项不是样样精湛。”
“我认吃酒听曲。”商启怜严肃地说,“妓子我没玩过,我就想碰碰你罢了。”
江走:“滚。”
商启怜有点心痛,淡笑道:“我妻好凶。”
江走攒眉道:“启怜,你若与谊王壁垒分明,待朝野的波涛倾轧而来,往下的日子才是难混,你想掘出研王背后的主,是打算与之结盟不成?若是此人与圣上冰炭不同器,你要怎么做,哪天谊王与研王兄弟阋于墙,你又会没入怎样的处境。”
“结盟这档子事我干不来,把戏太多了。成王败寇,谊王与研王争的不是嫡庶之别,而是一场存亡之战,他们早在潜移默化之下誓不两立,谁坐上那个位子,谁就能决定生死。我便赌研王不会输太惨。”
江走恨铁不成钢:“你这人潦草。”
商启怜对她摸头杀,笑道:“我是潦草啊,混得久了,最没框架。”
眼前的男子俊邪轻佻,眉宇之间淆杂着锐不可当的狠厉,微微敞露的锁骨印开一点洇红,是江走搏手无策时弄出来的,导致他此刻太过的性感,连同泼风刀也被渲染了妖冶的色泽,愈发衬托出男子一身的诱杀与冷魅。
商启怜道:“你这是什么眼神。”
江走声音沦陷:“我怎么了。”
“我感觉你真的要办我。”商启怜拉上衣领,掩去锁骨的印记,十分忧心道,“我很怕。”
真是中了他的邪,为什么,好奇怪,我怎么回事,他就是掩个领口,为什么我觉得好…………该死!
汗液在彼此的分分合合下逐步蒸干,江走气自己酣湎男色,改念一想,商启怜是自己的男人,酣湎他怎么了?酣湎他会遭雷劈吗?
江走站了起来,神色有点不怒自威,她俯视商启怜,道:“我自是会办了你,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好期待。”商启怜脱下外袍,罩给江走,“恭敬不如从命,一切拜托夫人了。”
江走穿上他的衣服:“我们这就回去,研王怎么办?”
商启怜弹她额头:“你是老妈子么,管那么宽做什么,他有手有脚会自行‘了断’。”
言之有理。江走颔首。
男人的衣袍对江走而言空阔许多,商启怜负手跟在她的身后,见拖地的摆子擦着几片花瓣,心中莫名地生出股怜爱之意。
分明是怜爱,可这份心思精炼到行为之上,就化作了实实在在的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