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在上(17)

作者:走马观枫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商启怜正深深凝视着她,江走如同一道切口,他则是薄而滚烫的刀刃,要往里万般地浸嵌。

酝酿这么久?

江走心头嘀咕,自觉地爬起身,环抱商启怜的肩颈,较为诚恳地与他征求:“其实,我想先沐……”

“别绷着,放松。”

头顶的嗓音浓烈刻骨,一字一句极为引诱。

江走起了汗,感受到一股势不可挡的攻势。

砰砰砰!

屋门被敲响,阿济不知自己是在找死,只扯嗓喊道:“二爷您的马又闹了,大少爷帮你去盯了您也赶紧过去一趟吧,不然吵着老爷与夫人不大好啊。”

“……”

商启怜现在,确实不大好。

作者有话要说:商夫人:看到了么,我是助攻,这不抱孙子有戏了 (-^〇^-)

商启怜的马:做梦。

第15章 失踪

“哥。”

商启怜套着外袍,踱至后院,黑马在大哥的安抚下服服帖帖,已是不吵闹。听家弟唤自己,商承枫未去看人,眼梢含静道:“跟你性子好像。”

“你说它?”

商启怜低头打了个喷嚏,抬手往黑马的鼻梁拂了拂,坦诚道:“二爷比我听话。”

商承枫笑道:“有名字了。”

自立冬过后,天气就急急地落温,夜里站在廊外只觉寒气袭人,商启怜抱臂观望天色,转而看向商承枫的衣衫,说道:“你穿太少,夜里别搁这挨冻。”

商承枫合拢披身的素袍,对他点头,举步离开之际似想起什么,微微侧过身道:“与你说一声,母亲炖了鸽子汤,你等半个时辰去端吧。”

商启怜眨眸:“我端?”

商承枫点头:“你端。”

早不炖晚不炖,偏这时候炖。商启怜道:“我太有口福了。”

“不是炖给你的。”商承枫跨进长廊,灯笼的清火温柔地烧晃,泻在他斯文寂然的侧容上,商启怜凝望一阵,说道:“爹娘等着抱孙儿,哥努力。”

商承枫步履一静,他的气息仿佛受过月光的雕琢浣洗,片刻漾了笑:“这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待人消失于视野,商启怜才动身。

阿济从暗地里冒了出来,随在商启怜身后,未敢言语。等商启怜拐过江走的房间,阿济迎着凄凄的夜风,搓了搓吃凉的手:“二爷,您走过头了。”

这分明又是要去睡书房。商启怜并不答,呵吐一团热气,热气立即溃散在风里,他对阿济说:“愣头青,你以后别叫我‘二爷’。”

“还有,半个时辰后记得喊我,别忘了这茬,不然你就跟二……你就跟那匹马冻一晚吧。”

——

次日,晴光万丈,沽雪拗不过江走的意思,便留在了府上做事。

江走昨晚倚在榻头读词,正值睡眼惺忪,房门被商启怜破开,她心跳一卡,不料来者将一坛鸽子汤放上桌,对她道“吃不完不许睡”然后抽身而退。

今早起床,江走险些犯呕,用早膳也屡次难过得想吐哺,一上午仅尝了些许温茶,她摸着还有些圆滚的腹部,这个时候去跟商启怜“报喜”,他会是哪样的反应。

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吃饱了撑的,江走想消化腹中的不适,于是去成衣铺时,她没有备车。

鱼龙混杂一川中,竹马大巷的热闹繁华是积年沉淀的,那些门第下的公子少爷,受诗书礼记熏陶,得琴棋墨画濡染,心志坚硬纯净,多是对此等“风花雪月”之地不屑,青年才俊如此,莫说女子,类似江走这般年纪的黄花姑娘,借她十二个胆子,也不敢违逆家规,独自一人逛上竹马大巷。

江走既不似烟花姹女,也不如高门闺秀,她不被世俗礼教约束,在她小的时候,江缘经常带她来竹马大巷,尤其是某年元宵节,江缘给她买了世间最美味的食物,清红又晶莹的果子淋了糖浆,串在一起,当时江走就觉得,她的父亲是这世上最伟大的男人。

想到糖葫芦,江走胃里竟就空了大半,她执起拳在心中立誓,必须要让那个无赖给自己买一串。

没留心前方,江走不小心与人碰着了,钱袋子脱手往下掉,她反应灵敏,拔脚出式,袋子即将落到她的脚背上,人潮中探来一只手,快了江走一步。

檀袖下的手洁白似冰玉,骨节纤挺,一望便知是女子。女子直起身,秀逸传神的明眸直击江走,她看了看钱袋子,和气说道:“给。”

江走接过:“多谢。”

她示笑,睫毛一落,很快淹没于人海。

江走愣在原地几秒,只是觉得那名女子美得不像话,而且她的手速相当了得,揣着一副很俊的身手。

原以为经此一劫,江走会有所收敛,可惜她不是吃一堑长一智的性子,照旧甩着钱袋子。她跨进成衣铺,问道:“掌柜在吗。”伙计的目光飘来,她赶紧端正姿态,步步莲花来到柜前,莞尔一笑,“我是晋国公府的,找查掌柜买两匹缎子。”

伙计眉毛很弯,脆生生道:“您等等。”

他挑帘进去,不久,掌柜便迎出来问候,反复瞧了江走手中的翠佩,喜笑颜开说:“还是香州产的织绵缎吧,商夫人素来钟爱这款,我早早备着了,您随我后头取吧。”

江走应了声好,随查掌柜往铺后的库房去,途径一片清寂的院子,一口陈年的瓦缸盆特别瞩目,满盈盈一缸水,树影与寒天均映在里头,掌柜见江走对水缸出神,说缸里除了几株碗莲,还养了条大鲤鱼,江走微笑,说要观赏观赏,便负手闲步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一睹水面上自己的芳容,江走就被人从身后用麻袋蒙住头,那人力气粗暴果断。

江走煞是不虞,她只是来买匹缎子!

已没空管成衣铺的人为何平白无故要算计她,危难当头,江走顾着逃命,屯了一身的劲冲人反击,那厮被逼退半步,江走骤时摘掉麻袋。

粉末对准她的脸掷来,江走吸了个干干净净。

“!”

檐瓦,碧影,人脸,交错混淆。

江走眼花缭乱,整个人铅沉无比,她吃力地扶住缸沿,身形一顿摇晃,钱袋子掉落。

力气转瞬之即抽为一空,江走瘫软在缸边。

——

“二、二少爷,小的给您备辆……”

“你和她一边待着。”

商启怜虽未提及沽雪的名字,但沽雪本人着实骇了起来,她揪袖子,生怕商启怜斥责。

未时二刻出的府邸,遛鸟遛狗也没她磨蹭。商启怜知道她熟悉竹马大巷,闭着眼走路都撞不到人,按照时间,他放了班,江走也该回来了。

而今天边擦黑,人凭空消失般的徒无踪迹,商启怜不能冷静,丢了筷子便去廊下守着。

商承枫加了件暖袍去寻他,见他又是一条腿翘在楣子上,微微打掂,双眸散出来的锋锐,犹如捕猎时的那派全神贯注,又无形之中显得极不耐烦,却一刻不离牢牢盯着府门。

商承枫眨了眨眼。

依稀从启怜身后瞧见一条焦躁摆动的尾巴,商承枫无可奈何,按着他的肩道:“母亲只交代她去查记成衣铺,你倘若心急,找找去吧。”

商启怜早已萌生此念,欲势要起,又重新泄坐原位,他思索了半刻,望向正堂那片外溢的光影,复而抬头,对商承枫压声道:“爹之前指着我鼻子不让我夜出,我若重蹈覆辙,爹必会抽……”

挨打自然不为问题,但若一受伤,依循江走的古怪脾性与不成文的规定,不让他上她的床那可咋整?届时再拖一个月?不行。

……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想这种。

商启怜有些受折磨,烦叹了一声,揉狗脑袋似的揉自己的头,商承枫觉得他挺不正常,不知该如何宽慰,兴许江走相安无事正在回来的路上。

“哥,你说她怎么就喜欢一个人跑来跑去?小屁孩都知道要拉个伙伴出去玩才安全,她怎么就不长点心,上次回门也故意丢下我,但好歹带了沽雪,那这次呢,这次人和车都没带,去的还是竹马大巷,她难道想再被抓进一次青梅榭?我才不去救她!”

商承枫委实疼惜,兼之替他心苦,更无语他的糊涂,敲他头说道:“给我去,你只管去,有什么事我扛。快点。”

商夫人耳闻堂外的动静,起身去看,只见一浪飞烟,阿济与沽雪站在空地上满脸自责,商启怜已经脱缰无影。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她对商广项道,“平素皆由沽雪跟着,我就说不能放她独个外出,这杳无音讯的,启怜担心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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