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他至苏至野(9)

“还剩多少欠款,您再和我说。”

“这孩子你这话说的,”蒋延笑道:“这么急干嘛,好像我催债了似的。”

“你蒋哥的钱不着急还。”蒋延一脸幸福地顺便秀了个恩爱:“你嫂子赚得比你哥还多,我们还没要孩子,生活过得滋润着呢。”

“蒋哥您仗义,半点利息都没要我的,”阮知行点头:“但这钱我却不能不及时还,晚一分便损了您一分利,于心难安。”

“行吧,”蒋延摆了摆手,“啧”了一声:“我之前只见过坚持不让自己吃亏的,没见过你这种坚持不让自己占便宜的。”

“真不知道你这种古板的性格,怎么招女人喜欢。”蒋延打量着他:“长得是挺帅,不过太不解风情,哥跟你说啊,男生要是不主动点,喜欢你的小姑娘,可就被那些主动的男孩子追走了……哎你别说,财务新来的那个实习生怎么样,她对你可有意思,年龄也般配……”

“蒋哥,”阮知行无奈:“没什么事情我回去工作了。”

“等等,”蒋延叫住了他:“小阮,你来公司也有三年了。”

阮知行止住步,转头:“嗯。”

“有没有想过,”蒋延望着他:“自己带团队做项目?”

阮知行一愣,却立时会意:“项目组缺人,您想提拔我?”

蒋延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招聘季过了,现在市场上,人难招,技术好的薪资我们给不起,否则难以内部平衡,技术差的项目带不动,还不如不招……”

“小阮,”蒋延继续道:“我们公司你也知道,几年前也就三四个人,现在规模虽然起来了,但名气不够,上不上下不下的,好不容易接下来上个项目,有了更多的机会,那个谁又跳槽了……”他叹了一口气:“我想趁着这个案例,再接下几个好项目。”

“这几年你的成长我都看在眼里,以你的能力,”蒋延看向阮知行:“带项目完全没问题。”

“蒋哥,”阮知行开口,蒋延之前也说过类似的话,等他拿到学历便升他为主管:“我自考文凭还没下来呢。”

“你入行的时候,我和你说了什么?”蒋延正色道:“你忘了?”

“自然没有。”阮知行的神色也认真了起来,回了他的话。

“我们这一行,不论学历,作品为王。”

“对,所以不要管什么初中肄业的学历,”蒋延点头,郑重道:“你的作品,就是你的简历。”

阮知行沉默不语。

“考虑一下?”蒋延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想拍一拍他的肩膀。

在蒋延的手即将放下的一瞬,阮知行瞥了他一眼。

蒋延只觉眼前寒光闪过,不由得立即回想起,当时他差点被阮知行把膀子卸下来的事情,心中一凉,瞬间收回了手。

后怕的感觉许久未消,蒋延干笑了一声:“忘了。”

顿了顿,蒋延又皱起了眉:“都过去这么些年了,那个学校也关了,还是不行?”

阮知行垂下了眸子,目光有些深,他摇了摇头。

不只是学校的事。

但这话,阮知行没有和蒋延说。

这几年来,阮知行麻烦对方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不过……做项目负责人,还是不合适吧。”阮知行笑了笑:“如果甲方知道项目负责人是我,可能我们连竞标的机会都没有。”

蒋延闻言,也沉默了。

这也是他犹豫不决的原因。

虽然阮知行技术实力够。

但是,年轻,资历浅,低学历。

三大硬伤尽占。

在现在乙方市场上项目带头人动不动就是留学硕士的局面下,这样的履历,太拿不出手。

“但我还是想试一试。”蒋延看向阮知行:“你只要带头拿下一个项目,有了项目背书,接下来便容易多了。”

相识几年,蒋延自认为,自己是最了解面前这位少年的能力与潜力的人,他看着阮知行受过许多苦,却凭着他自己坚韧的内心,渡过一个又一个苦难。

蒋延相信,只要阮知行愿意做,就没有做不成的事情。

只要他愿意做……

阮知行听了他的话,神色却依旧淡淡的,没有半点表示。

“不愿意?”蒋延见状,便想激他一激,他笑道:“小穆可以惦记这个位置很久了……”

“那就让他做吧,”阮知行却打断了他的话,轻声道:“其实,我原本,就没有什么事业心。”

蒋延:“……”

“我愁得就是这个,你真是……”蒋延扶额,恨铁不成钢地望着他:“也就是给你爸治病那段日子,我见你拼过,自己生活的时候,却完全不上心。”

“你是不是该去趟医院好好看看你那腿?就不能给自己多花点钱么?吃点好的,穿点好的。我又不会追债!你这么年轻,那点钱还赚不得?晚两年还有什么大不了的?是不是想还完钱后和你蒋哥撇清关系?”

说着说着,蒋延的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自己遇上了阮知行,就变成了多嘴多舌的老妈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失明那时候的状态,都比现在好!”

“考文凭也是因为叔叔的遗言吧?证书拿到了之后呢?你打算干嘛?”

阮知行一直老老实实地听着,却也只是听着而已,没有半点想要痛改前非的意思。

听到蒋延的最后的问题,阮知行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蒋延:”你!”

“蒋哥,你别逼我了。工作我会尽职尽责做好,但再多的……”阮知行开了口,他的声音很轻很轻:“我真不知道我努力拼搏是为了什么。”

顿了一顿,他又用更轻的声音补充了一句:“为了谁。”

蒋延闻言心中一疼,他有些复杂地凝望了面前这个无根无萍的早熟少年半晌,终于叹了口气:“算了。我从来都拗不过你。”

下班铃声起,蒋延有些无力地冲阮知行摆了摆手:“今天不用加班,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阮知行回到家,难得地没有开始学习,而是换了衣服,直接躺在了床上。

今天和蒋哥的谈话,让他回忆起的事情有点多。

阮知行知道自己的话,让蒋哥失望了。

但是他真的没办法。

前十九年,他拼尽全力,才和这个世界连起了一根线。

可惜生命易折,这根线在连上后不久,就变得脆弱,即便他百般努力,还是在一年前断了。

他再用多少年,才能连上另一根线呢?

敲门声忽然响起。

阮知行一愣,他已经整整一年没有听过敲门声了,听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

想到了什么,阮知行的表情一下子明朗了起来,忙去开门。

不是曲玄。

一个带着红色袖标的富态大妈抬头望向他:“阮知行?”

阮知行眸中的失落一闪而过,礼貌道:“是我,您有什么事?”

“我是拆迁办的,”大妈笑了:“小伙子挺俊。不过俊也不能赖门啊。”

“还不搬呀?这楼再过一段时间,可就要拆了。”

阮知行闻言,不禁向后看去。

拆迁办大妈的这个通知,他听过不少次,电话,短信,业主群消息……

当时事情下来的时候,他眼睛不方便,主要是请蒋哥帮忙出面的。

所以时至今日,阮知行方才被人当面告知,他熟悉了五年,把这里当家的地方,即将不复存在了。

客厅里的家具,阮知行卖了些,捐了些,剩下的这些,都充满了他曾经的回忆,一件也不想扔。

“我知道你们都嫌补偿金少,”拆迁办的大妈见他不语,语重心长地教育道:“但是你也要理解,本来就是小产权的房子,当时你家也是贪图便宜买的……”

接下来的话,一向耐心听他人的话的阮知行,没能听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声音停了,阮知行方才回神,问道:“最晚什么时候搬?”

拆迁办的大妈给了他一个日期。

阮知行看了看日历,搬家的最后期限,是七夕节的后一天。

阮知行深吸了一口气,听到自己用沙哑的声音说:“好。我最后一天一定搬。”

可能是因为自己的面色不佳,拆迁办大妈颇为关心,热心地帮自己介绍租房。

阮知行拒绝了她,关上门后,他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到铺了绒毯的编织摇椅前,丧失了力气一般地瘫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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