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数学，二是体测。
尤其是跑八百米，那不仅是甘居人下，是特别特别下，垫底的水平。因此，日常体测她能躲就躲，反正他爸捐了一栋室内体育馆，这种日常的体测成绩不会对她太严苛。
如此，到了中考体测，薛卫发现躲不过去了。
距离体测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她终于开始努力练习，每天早起跑步。
不仅自己跑，还每天敲门来喊耿序一起，美其名曰“共同进步”。
“薛卫！大清早你烦不烦！”耿序有起床气，被吵醒后拉开窗户就朝她吼，而后“嘭”地一声再把窗户关的严丝合缝。
薛卫被吼了也不恼，等上五分钟，就见耿序阴沉着脸从里边出来。
“反正你也要跑一千米，多练一练又不会吃亏。”
“呵。”耿序皮笑肉不笑，“我跑一千拉开别人一圈，你跑八百被人拉开一圈，是谁该多练一练？”
薛卫最恨别人揭她短，刚要发难，耿序就先她一步跨出去，“我就看你能坚持几天，想一出是一出，明天你还能爬起来我从此当你小弟！”
“唉，记住你这句话，这可是你自愿说的，我可没逼你。”
薛卫打了鸡血一般，干劲满满追着耿序往前跑。
耿序到底是男孩子，体力充足，步子迈得又大，薛卫常年缺乏锻炼，一时半会儿卯足了劲儿也追不上，才不过五百米就撑不足了，直接坐在路边的花坛上。
前边耿序等不到她追上去，又很快返回来，一下就注意到薛卫累成死狗一般的模样，丝毫不留情面地哈哈哈笑起来，“薛卫，你不是要多练一练吗？你不是还要收我当小弟吗？才五百米不到哈哈哈哈哈哈！！”
薛卫捂着岔气的肚子，无力地摆手，“不成了……我不成了，你爱当谁小弟当谁小弟去！以后我喊你哥！太残忍了……怎么会有八百米这么残忍的事情！”
她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气，到最后气得早餐都多吃了俩包子。
到了学校上课，早起的报应来了，她连着睡了两节课才缓过精神来。
“说真的，我现在就特别佩服那些体育生。”大课间，薛卫借来同学笔记手忙脚乱补着，一边不忘吐槽，“能坚持体育锻炼的都是神仙下凡，我服气！”
耿序“切”了声，不屑地扔过来他的数学笔记本，“就你那小胳膊小腿，能办成什么事儿，四舍五入才五百米，就累成这样，我看体育你也不用考了，直接挂成零分得了。”
“那可不行，政治老师说了，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问题。”
“你体测要是能发展起来，那才是真正的神仙下凡呢！”耿序刺道。
薛卫还真是发展起来了。
早起耽误上课，她就把时间改成了晚上，写完作业再去练。
晚上夜深人静，薛卫怕黑怕鬼还怕陌生人，照例是拉上耿序一起壮胆。
耿序天天抗议，但到了时间总在家门口等着。可一想到这种情形还要持续一个月，他就给不了薛卫好脸色。
他跑步快，难得发善心照拂女孩子脆弱的胆量，落在薛卫两三步的位置。
初夏的夜晚，静谧的小区中灯火万千，路边的灯光打在地上，两个人的影子逐渐交叠，又慢慢分开，又再一次合为一体，如此反复。
耿序数羊一样把数着影子，心口像是填进了什么东西，涨得满满当当的。
抬头看着前方女孩子一跳的马尾，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也不算难捱。
一个月后，薛卫体测跑了第一名。
“我的姐呀，您这才是神仙下凡！”
耿序看着体测成绩，真情实感地感慨。
他第一次这么佩服薛卫，脑袋一热，心甘情愿地跟在她身后当了一个星期的小弟。
作者有话要说：
能跑完八百米的都是神仙下凡！
第12章
一想到这些，耿序偏过头看了薛卫一眼，忽地笑了。
“你笑什么？”薛卫问。
耿序很含蓄地摇摇头，“没什么，就是一想到我们大小姐神仙下凡居然也怕鬼，有点震惊。”
“……”
薛卫一头雾水，但并不妨碍她认为耿序吐不出象牙来，反手就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内涵我是不是？”
“没有没有，我说真的，神仙下凡。”耿序语气特别真诚，“夸你还不成吗？”
“我怎么这么不信你。”
耿序心虚，拿书挡在中间，隔绝了薛卫继续探究的目光，“来来来，歇好了吧，还是先办正事儿，看看这本书藏着什么线索。”
薛卫果然被这句话吸引过去，视线转移到书中。
这本书是线装本，但比较粗糙，蓝色封皮上《诗经》两个字都是简体，里面的文字亦然。
耿序找到了孩子念的那首诗，“是一首悼亡诗。”
“悼亡谁？这个女人和小孩又是谁？我们的任务，要捉的鬼是哪一个？”
“这个应该有线索。”耿序合上书，“我觉得线索会在有人的地方，但是要想拿线索的话，可能会触动一些机制。”
薛卫拧着眉毛想了想，“我们是来捉鬼的，如果反过来被鬼捉了会不会出局？”
“有这个可能。”
耿序起来，朝薛卫伸出手，“歇好了没，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好。”薛卫刚才跑懵了，这会儿傻乎乎地把手递过去。
柔软的掌心相碰，耿序心里也软塌塌地，嘴角抑制不住上扬。可又顾及到无处不在的摄像，低头抿紧了嘴巴，生怕一不小心就乐出声。
耿序牵着她，闲庭信步一样带她东晃西荡。
月华如洗，铺洒在人身上有种别致的浪漫，耿序感觉自己像个昏君，什么任务，什么节目统统不管了，只想着和薛卫这样静静地往下走。
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们是很少有过这样浪漫的时刻。
薛卫就不一样了。
她天生脑子缺根筋，情商低到令人发指，根本捉摸不透，也不会去琢磨耿序的少女心。此时此刻，满脑子全是“我要捉的鬼在哪里”、“在什么地方可以拿到线索”、“天哪这个耿序走得也太慢了万一被另一队抢先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薛卫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耿序也随着她的力度被拽着停下脚步。
薛卫没有出声，只是用一种很狐疑的目光审视着他。
耿序被看得一阵毛骨悚然，“你看我做什么？”
薛卫猝不及防抽出手，蹦到他对面，有小心谨慎向后退了两步，“实不相瞒，我怀疑你是卧底。”
耿序心惊，脸上却露出一种“你好无情好无理取闹”的神色，“薛卫，你毁我清白！”
这话从耿序嘴里说出来，心惊的就是薛卫了。
趁着她怔忡间，耿序步步相逼，“你从哪里看出我是卧底的？你有证据吗？”
薛卫的确没有证据，只是觉得今晚的耿序有点……怪异，并不像他以前的行事风格。
耿序还在往他身边靠拢，而她只能一步步后退，最后退到一棵树前，脚底被树根一扳，踉跄几下，耿序眼疾手快地拦腰把人捞进怀里，一张嘴也不闲着，“你看，你见过这么善良的卧底吗？我今天一晚上救你几次了，你自己数数。”
“我……”
“大小姐呀，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咱们从小长大，我什么时候欺骗过你？”耿序戏精附体，“你这样真的是太让我伤心了。”
耿序常年健身，手臂力量很足，单手便可将薛卫死死地箍在怀里，任她怎么挣扎也巍然不动。
两位跟拍的摄像师一下子围过来尽职尽责地拍摄，薛卫脸上腾地就热起来，小声催着他，“你别闹了，快放开我！”
耿序知道薛卫的顾及，转头换了一副谦和的面孔，“二位老师，我们处理一点私人事情，可以停下待会儿再拍吗？”
两个摄像：“……”
镜头前的导演：“……”
目睹这一切的工作人员：“……”
好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导演摸了摸光头，忍了又忍，还是拿起对讲机吐槽：“耿序，我们是正经节目，有什么私人事情你们录完再处理可以吧？”
耿序拨了拨耳麦，遗憾道：“好吧。”
“你在和谁说话？”
“导演。”耿序顺势松开了手臂。
薛卫先是松了口气，旋即反应过来耿序的话，“导演？导演在听？他全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