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棠不语。
苏容搂住她的肩膀:“那也没必要连我们一起瞒着吧?”
明棠道:“怕你们说漏嘴。”
苏容皱眉:“谈个恋爱又不是结婚,你爸妈这么严格呢?”
明棠默了一息,她没办法和苏容解释家里的安排,事实上明父明母对她的要求就是二十岁和他们选定的结婚对象订婚,大学毕业就结婚,然后老老实实的钻研大提琴,成为音乐家或是相夫教子。恋爱对他们而言已经是最好规避的情况,更遑论早恋,那简直是人生大忌。
沉默半晌,她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容撇嘴:“你出国那会儿吧。”
明棠:“???”
她一脸震惊,想不明白自己是哪儿露了马脚。
苏容洋洋得意的挑了下眉头,懒声道:“你没把芭拉拉带走,也没托付给我和咕咕,你真觉得我俩傻呢?”
芭拉拉是明棠养的猫,一直被当成亲妹妹养的,看的如珍如宝,出国前夕却被她送了人,问送给谁,她也是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说是朋友。
当时苏容和季闻歌就起了疑心。
毕竟明二小姐从小到大最亲近的朋友就是他们四个,除了她和季闻歌,她还能送给哪个朋友?
“居然是这里出了纰漏!”明棠捂住脸:“不会都知道了吧!”
苏容于心不忍,安慰她:“没事的,陆勋是傻子,他看不出来的。”
明棠表示她一点也没被安慰到,愈发心塞:“咕咕啥也瞒不住他!”
苏容乐了一下,季闻歌和陆勋,虽然还没有挑破,但依陆勋形影不离的黏糊劲,指不定就是现实版的大魔王和小娇妻的故事。
她啧了声:“这么看起来,就我一直是单身狗诶。”
明棠偷偷摸摸的谈着恋爱,陆勋和季闻歌几乎是锁死,就连张仲邬,也赶时髦的谈过长达‘三个小时’的恋爱,只有她一直出淤泥而不染的做着遵守学生守则的好孩子。
今天也在为自己的遵纪守法感动呢!
明棠不屑道:“老张那叫过家家。”
苏容深以为然,并为女方默哀一秒:“也是倒霉,才碰上老张这种憨货。”
明棠道:“你跑题了,我们最开始是八卦你的感情生活的。”
被她拆穿了小心思,苏容也不恼,只是笑着歪到她的身上:“行,过来人想指点,请赐教。”
明棠白她一眼。
苏容笑着道:“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了,等到我明确我的心意,我会给他一个说法的。”
明棠问:“兄妹关系?”
苏容反问她:“你觉得我和他是兄妹吗?”
明棠:“......”
她笑了笑,想到余悦和宋呈最近的相处模式,以及无意间撞到宋呈从客房里走出来的清晨,苏容下意识地摇头,面对明棠的追问,她却闭口不言。
这让她怎么说呢?要说她怀疑她妈又要离婚了吗?
不合适。
明棠感慨道:“你不怕吗?”
“怕什么?”
“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拒绝了,会很尴尬吧。”明棠眼眸微黯,涩然道:“就算恋爱了,初恋也很难到最后的吧,到时候分手了,你们还怎么见面...”
苏容看她良久,像是不明白她的多愁善感,温声细语:“棠棠,很多事如果事先考虑了最差的结果,就很难享受过程的甜蜜了。”
明棠身体一僵。
苏容搂住她,由着她靠在肩头,温声道:“未来怎么样,谁又知道呢?人生总是充满变故的,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所以感受此刻的快乐与甜蜜,这就够了。”
“如果不得不分开呢?”明棠哑着声问。
苏容笑道:“反抗无果,就只能接受了啊。”
明棠不语。
苏容道:“其实喜欢也不一定要在一起的吧,如果不合适,分开也是必然的。”
就好比余悦和苏胜,她从来不相信他们之间没有爱了,哪怕在分开的这十来年里,她仍然坚信他们之间仍然有感情,只是不合适,她用这个理由安慰了自己十多年,直到余悦再婚,她和宋呈见过,并且和他们朝夕相处后,她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
有情人终成眷属固然是好事,但是感情毕竟不能维系生活,喜欢却不合适,也只能放弃,她并不觉得‘门当户对’有什么错,毕竟相似的家庭里养出来相似的三观,很大程度上能够规避一些不合适的因素。
只是她也不觉得‘门当户对’是必需品,毕竟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更别说只是一个门当户对。
明棠喟叹:“喜欢却不能在一起,那得多苦啊。”
苏容说:“未必吧。”她停顿了一下,道:“如果真的不合适,我宁愿及时止损。”
明棠呼吸一滞,半晌道:“你和阿姨真像啊。”
“毕竟是亲生的。”苏容道:“其实没那么难的,你别想那么多,很多事想开了就好了。”
“我只是很害怕。”明棠垂眸,她一直很害怕这段恋情曝光后会夭折,她不敢相信她的父母,也不敢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她畏手畏脚,却从未袒露过,如今也只是苦笑道:“算了。”
苏容一时不知道怎么宽慰她,在心底叹了口气:“棠棠,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但是既然现在喜欢他,那就喜欢吧,享受还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未来的事就未来再说吧,你又怎么确定你们一定会分开呢?”
她微微垂眸,握住明棠的手,借给她力量:“别丧气啊,还有我们帮你呢。”
第44章
年节刚过,高三学生便火急火燎的投回校园的怀抱,适逢国外举办画展,宋呈不得不出国一趟,于是宋家只剩余悦三人,哪怕宋呈离去前千叮咛万嘱咐,余悦仍然没有采取凶残手段,宋有也不可避免的染上了苏容的坏毛病——赖床。
又是一个与寒冷做斗争的清晨,宋有在余悦的敲门声中将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翻了个身又继续睡了过去,喊不醒他的余悦只好转个身走到另一个房门前敲门。
“叩、叩、叩”
“曼曼,起床了哦。”她的声音温柔甜蜜,看着就是养尊处优没有受过磨难的双手却残忍的握上门把手,腕上聚力向下拉动,门栓滑动的声音一瞬而过,房门应声而开,她脚步很轻的往里走。
原以为会看到床上赖着的毛毛虫宝宝,没想到床上空空,摸被窝发现被子是凉的,不像是刚起床的被窝。她错愕不已,拧着眉开始思考,她上楼的时候会经过客卫,门是敞开的,而且没有开灯,苏容不可能在里头,如今也不在房里,凌晨六点,她人呢?
余悦脸上的笑意端不住了,她迅速的从苏容房间里走出去,在二楼转了一圈看不到苏容,又下楼问正在做早餐的阿姨:“阿姨,看到曼曼了吗?”
阿姨每天五点半过来准备早餐,如果苏容起得早,下楼出门的话,她应该能够看到,遗憾的是阿姨摇头了:“没。”她头一回看到雇主家太太露出焦急的神色,连忙回忆自己进屋时的情景,倒真想起一个细节,说道:“我今天过来的时候,客厅的灯是开着的...”
余悦沉下脸色,原地踱步几下,翻出手机查看信息,也没看到苏容有留下只言片语,让阿姨继续忙厨房里的事去,她在一楼找了一圈,又上楼敲宋有的房门:“小宋,快起来,曼曼不见了。”
窝在床上半梦半醒的宋有还想装死,含糊不清的声音隔着一扇门传到他的耳里,只隐约听到‘曼曼’‘不见了’的关键词,睡梦中大脑的转速都要慢上半拍,他呼吸平缓,让关键词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从梦中惊醒。
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跳起来,浑浊的意识渐渐清晰,三步并两步的开了门,对上余悦焦急的脸,还没开口就听到她一连串的发问:“曼曼有和你说什么吗?昨晚你睡的时候她房里关灯了吗?你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哪里?嗯?”
宋有大梦刚醒,意识仍有些迟钝,他握着门把手,好不容易捋清了余悦的话,拧着眉回忆:“昨晚...嘶!”昨晚的事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一个可怕的猜想猛然跳出,他突然瞳孔睁大,目光惊恐,倒吸一口凉气,结结巴巴的道:“她,阿姨,她,我...”
他的反应太过反常,余悦神色怀疑:“你什么你...嘶!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