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着草莓,犹疑道:“这不是最后的晚餐吧?”
她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令他哭笑不得,白她一眼:“吃你的吧,我出去了,你好好复习,我爸前两天还在担心你的期末成绩呢。”
“救命!我只是个艺术生!”苏容悲伤的嘤咛一声,又伏到桌上,生无可恋的摆手:“走吧走吧,记得把门带上。”
宋有看她惫懒的神态,有些啼笑皆非,帮她把门拉上后,视线落到了从主卧里走出来的余悦身上,她笑盈盈的问道:“给曼曼送吃的呢?”
宋有‘嗯’了声,问她:“阿姨要出门?”
她穿戴正式,妆容齐整,与家居的样子截然不同,甚至不大像是见普通朋友。
余悦颔首,勾唇道:“去参加一个订婚宴。”顿了顿,她想起一事,狐狸眼微挑,媚意横生,似是不经意的提了一嘴:“那两个孩子,今年也才二十吧。”
宋有脸色一僵,顿了顿,草草敷衍:“是吗?那他们订婚的还挺早的。”
余悦道:“是呢,听说是同学,高考一结束就急不可待的在一起了。”
宋有停住脚步,黑眸微沉,他一直怀疑余悦猜中他的心思,但思来想去,在他还没察觉到自己的心思的时候,余悦已经在用言语试探他,这让他不由得怀疑她只是爱戏谑揶揄。
如今再次试探,她似笑非笑地神情烙印在眼前,挥之不去,宋有出乎意料的静下心来,他脸色平静,缓了缓,慢道:“阿姨,我知道分寸的。”
余悦哂笑,不以为然地说:“我最烦分寸。”
宋有错愕。
他的态度印证了她的一直以来的的猜想,是意料之中的表现,却是意料之外的答复,余悦自认为她行事为人都与‘分寸’搭不上边,听到这二字便觉腻烦,却也不好对眼前的人直言。
她拨了拨头发:“从心就好。”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做你想做的事吧,我喜欢,有朝气的孩子。”说完转身下楼。
宋有有些茫然的留在原地。
做他想做的事...?
她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理清楚余悦话里的意思,他身后的房门就悄然打开,苏容像是被门外如门神般站着不动的人吓了一跳的样子,‘呀’的一声向后退了一步,手上端着的果盘碰到门框上,溅出些许水渍在手背,她眉梢微攒,疑惑地问他:“你站岗呢?”
宋有没有理她,转身回房。
苏容:“???”
她又哪儿招他了?
-
年前苏胜返回东市,三个大家长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相约一起在苏家过年,大年二十九的时候,宋呈带着余悦和宋有,大包小包的来到了苏家,彼时苏容正在和苏胜分着对联,见到他们三人时还诧异了一下。
苏胜将手里的‘福’字放回桌上,看起来十分熟稔的迎上去与宋呈交谈:“来了啊。”
宋呈嘴角噙着温润的笑意,与他寒暄,紧接着三人并肩往客厅走,苏胜扬声道:“曼曼,泡壶茶来。”
苏容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疑惑的目光落到被留在原地的宋有身上,只见他摊手表示无奈:“我不知道啊,我爸今早突然说和你爸约好了一起过年。”
苏容震惊:“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宋有也不知道。
他今天一觉醒来,宋呈就当着他和余悦的面宣布了这个事情,不止是他迷迷糊糊,就连余悦都一脸诧异,起初还百般抗拒,但是他私底下不知道和余悦说了些什么,总之最后他们三个人还是提着年货来了。
他将带来的年货放到饭厅里的餐桌上,坐到她的身旁帮她拆着对联,无奈地说:“这个问题,我和阿姨也想知道。”
苏容默默地将视线投向客厅沙发上,余悦坐在单人沙发上翻看着杂志,宋呈和苏胜一起坐在长沙发上相谈甚欢,怎么看都不像是前任与现任的关系,她捂了捂脸,语气有些古怪:“我觉得...”
“什么?”
“我妈才是那个第三者。”
宋有:“......”
他被这惊人之语震到了三观,连忙看向客厅,或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他看那三个人,余悦确实最像多余的那个。
造孽啊!
宋有脸色一僵,顿了顿,无言以对。
苏容忽略掉乱七八糟的想法,将手上的东西放回桌上起身:“我去泡茶,你先拆一下。”
泡好茶端到客厅里的时候,苏胜和宋呈正在聊时政,说到激动处还用手比划着,引来余悦的一个白眼,她像是不想掺和这两个人的对话,于是起身跟在苏容身后到了饭厅,捏着一张‘福’字笑道:“挺多年没见过这东西了,要贴吗?”
苏容也很久没贴过‘福’字和对联了。
苏胜和余悦刚离婚那几年,苏胜还会和她一起在家里过春节,后来他公司越做越大,往往春节都不在国内,苏容哪怕出国陪他,也没有贴对联的闲情逸致,两个人能够在大年三十这一天晚上,在大洋彼岸的餐馆里吃到一顿中餐,已经是过年的最高标准了。
“买都买了,当然要贴啦!”她从袋子里翻出新买的浆糊,努嘴道:“我说今年怎么突然说要回国过年呢,原来是有约啊。”
余悦嗔怪地点她眉心:“别胡说,你都高三了,你爸怎么可能不回来陪你过年。”虽然她看苏胜很不顺眼,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苏容哼哼两声,宋有主动的接过浆糊,从袋子里翻出刷子,问她们:“先贴门对吧。”
宋家父子年年都居家过年,对这一切都十分熟稔,于是做起指挥的位置,余悦懒得动弹,便在饭厅里刷着浆糊,苏容来沪奔波,指挥着宋有爬上爬下的贴门对,将他指挥的晕头转向,惹来他的一阵白眼。
苏容忍不住哈哈大笑。
屋子里的三个大人听到声音,悄悄地往外觑一眼,而后摇着头笑了起来。
苏容看着正在贴最后一张‘福’字的宋有,啧了声:“我一直以为,在我结婚之前,我们家就不会贴这种喜庆的贴纸了。”
宋有说:“你想的还挺长远。”
这才刚过十八岁生日,就想着结婚了。而且‘福’字和‘喜’字的差别还挺大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联想到一处去的。
苏容哼了声:“我和我爸差不多四五年没在东市过年了,一般这时候我们都是在国外,他明晚一定会抽时间陪我吃顿饭,散散步,然后继续工作。昨晚他和我说要贴春联的时候还把我吓了一跳,我一直以为这个门是等着我结婚的时候贴喜字的。”
她叹了口气:“它脏了。”
宋有大功告成,回过身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一本正经的训斥她:“别胡说!”
一句‘它脏了’,让他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宋呈和余悦的婚礼现场,他被突如其来的心动乱了阵脚,委婉的询问时,她语出惊人的说“他脏了”,简直是不堪回首的往事。
苏容不满的瞪他,捂着被他弹过的地方道:“你的手还没洗呢!”
宋有白眼:“你自己的手也脏。”
“哎呀!”被他这么一提醒,苏容连忙松手,额头上还是沾了点红印,惹来宋有哈哈大笑:“你现在就像观音菩萨座下的小童女!”
苏容:“???”
她小跑回房照镜子,眉心一点红色,浓淡适宜,乍一看倒像是一朵花,还有些许金粉残留,苏容洗干净手上沾着的红粉金粉,洗了把脸,换了一身红色的毛衣裙,化好妆后特意在眉心画了一朵梅花,又点了些金色的眼影在上头,眼角点一颗红色的小爱心,才开开心心的下楼。
她刚走下楼梯,厨房里就传来忙碌的声音,宋有和余悦正坐在客厅打游戏,苏胜和宋呈在厨房不知道忙些什么,余悦眼尖看到她,招呼她过来:“快过来,我们三排。”
苏容:“???”
她用审视的目光投向宋有。
他竟然还带余女士玩游戏!?
宋有面如死灰,目光凄婉的向她求助。
苏容:“......”
显然,余女士游戏智障的本质被人发现了。
她一度怀疑她在游戏方面的手残,完全是余悦遗传的。
苏容走过去,问她:“我爸他们干嘛呢?”
余悦说:“说要包饺子,正在拌馅,弄好了才喊我们过去包饺子。”
苏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