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棠笑了一会,正色道:“这是你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考虑自己将来的路,我给不了你的建议,无论哪个选择,其实都是有优点的。”
苏容忍不住叹息:“我怎么觉得我的进度比你们晚呢?”
她一葫芦把话全都倒出来:“感觉你们的人生重大决定在几年前就已经做了,你今年出国第八年了,还有两年就要回来了。张仲邬四年前也做了决定,现在在天辰当吉祥物,咕咕和老陆有各自的想法,三年前那么一闹...其实也是他们对未来的分歧吧。你看,就只有我,晚了这么多年,才开始纠结起未来怎么办。”
她趴到桌上,抓狂道:“好烦啊!”
明棠乐不可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的幸灾乐祸,苏容忍了好一会,见她没有适可而止的念头,忍无可忍的白了她一眼:“你够了啊。”
明棠揉了揉笑得有些疼的肚子,嘴角噙着挥之不去的笑意:“这是好事啊,傻曼曼,过去你不需要做选择,是因为叔叔阿姨从来不勉强你,你心无旁骛,所以能知道在当下那个时刻,你更想要什么。顺风顺水这么多年,你啊,终于有了让你犹豫的人了。”
她眉眼间染上几分晚霞的温柔,在花团锦簇之间,如被圣光亲吻的天使般圣洁明媚,声音轻快动听,如夜莺的啼唱:“小傻瓜,在做选择的时候,不要去考虑任何人,试着想过去一样,只考虑你想,和你更想,在这之间做出决定就很容易啦。”
苏容沉默了几秒,抿着唇说:“其实我不想再出国了。”
明棠勾了勾唇角:“我知道啊。”
“?”
她笑嘻嘻地说:“我们都知道啊,包括叔叔阿姨,包括宋叔叔,我们都猜到啦。可能只有你男朋友不一定知道吧。”
“傻曼曼,逃避可耻,懂吗?”
苏容呼吸一滞,大脑如同浆糊般在翻搅着,挤压着所有的冷静思考,霸道地占据了思考的每一寸土地,最后零零散散的的思路始终拼不成一块,只有孤海中漂泊的孤舟,在天地间茫然的前进着。
明棠在心底啧了一声,软下声来去劝慰她:“其实很多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非要给自己找一个在国外才不能见面的借口,掩耳盗铃、一叶障目...你啊,你自己信嘛?出国给你的慰籍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多吧?”
苏容被她这一个直球直接击中了内心,她檀口微张,目光茫然,声音轻缓呢喃:“我觉得我有些黏人。”
明棠笑了:“你从小就黏人,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
明棠回忆往事时眼睛微眯,语气叹然:“你小的时候,就是因为黏人,叔叔才把你带在身边的啊!你忘啦,你那时候一听到叔叔要出差就眼泪汪汪,抱着他的大腿不让走,叔叔开会时间长一点,你都会偷偷溜进会议室,那时候会议室还有张小椅子,你记得吧?”
“......小孩子黏父母是天性?”
“不啊,你对我们也是追着不停啦,喜欢跟在我们身后,喜欢腻在我们身边,就是不说话,也要我们陪着你,至少得有一个人在,不然你就心里难受。你还记不记得高中你闹着要去三中得事?就因为舍不得咕咕。”
明棠说着说着自己笑了起来,调侃道:“你是一个小黏人精,偏偏还总以为自己很独立。”
苏容被她说的有些赧然,眼睛四处乱瞟,不敢只是她眼中的戏谑,说话时有些心虚:“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明棠扑哧地笑:“你怎么想都好。”
她笑吟吟地看着苏容,温和的诱使她说的更多:“意识到自己很黏人,让你很困扰吗?”
苏容皱了皱鼻子,坐直身体:“我怕会给他带来麻烦,其实很多时候我都很不开心,委屈?难受?还是愤怒?我说不上来,但是我会忍不住埋怨他,只是最后关头我又会忍下来,怕我真的抱怨了,他会耽误工作回来。”
她抿了抿唇,眼里流露出一丝低落:“有时候想想又觉得我是不是太黏人了,有明星男朋友的也不止我一人,世界上聚少离多的情侣和夫妻也不在少数,怎么就我忍不了呢?”
明棠唔了声,含笑反问她:“顾虑太多了,宝贝,很多事应该是他来承担和衡量分寸的,你想的太多,困扰的只是你而已。恋爱中想和伴侣朝夕相处,人之常情而已,谈不上黏人,是你把事情复杂化了。实际上,曼曼,你是觉得你不像你自己了。”
苏容身体一震,她瞪大眼睛看向明棠,对方温柔一笑,送来温柔一刀:“你是觉得你变了,而你不喜欢这样优柔寡断、多愁善感的你,可是碰上他你又情不自禁的开始多想,在挣扎着‘我不能变成这样’和‘我该怎么办’之间,你才会这么难过。”
“亲爱的,试着开解你自己吧。”
“恋爱是让自己快乐的一门课,你啊,好好想想吧。”
......
苏容最终还是决定考京美的研究生,宋呈对此很高兴,他没有过问她的心路历程,只是叮嘱她必须要好好准备考研科目。
出道第三年,To be young的忙碌程度日益增长,面临着毕业的人生大事,明年的发展路线将再次重新规划,伴随着苏格从东市的回归,六人作为团队的发展要更加密切。
两人视频的时间仍然是断断续续的,她有时无意间的叹息,总能看到宋有若有所思的神情。
许多次呼之欲出的冲动,又在他的疲惫中压回腹中,她总是笑着和他说加油,温柔的为他鼓劲,但每每挂断电话,她总是忍不住泄露出一丝疲惫。
......
毕业季,众人在升学压力和工作压力的重重考验之下,时间追得紧迫,临近毕业的时候,宿舍四人约了一顿散伙饭,在一片喧哗中,苏容来到预定好的小包间,另外三人已经等候多时。
牛盼盼抿着唇笑:“你可算是到了!”
“路上堵车,京市的路况真的是越来越吓人了。”苏容简单解释了一句。
落座后抬腕倒了杯酸梅汁,酸甜沁凉的口感格外解暑,褚云笑着说:“你最近忙什么呢?考研成绩不是出来了?”
苏容唔了声:“去写生了。”
“又去?”褚云吃了一惊,她不是上个月刚回来?
苏容懒洋洋的笑了下:“没办法呀,老师嫌我天天在家虚度年华。”
牛盼盼哈哈笑:“宋老师看着温文尔雅的,原来这么凶残吗?”
苏容叹息道:“他对我总是要格外严格一些。”
三人都知道她和宋有的关系,对宋呈的特殊照顾也能理解,自然不会主动的说些不讨喜的话,转头说起近况。
牛盼盼说:“我最近在犹豫,我是回老家开个工作室,还是留在京市。”她喝了口酸梅汁,眉梢间浮上轻愁,叹了一口气:“我爸妈还是希望我回家的,毕竟京市压力太大了。他们说我回去的话,就出钱给我开工作室,可是兰县毕竟只是个小县城,我学雕塑的,工作室开起来能不能挣到钱还真不好说...”
褚云拆分着蟹腿,闻言挑了挑眉头:“这种事关键是看你自己吧,想要拼一把,还是想要稳定点的人生?”
苏容也说:“回去也不一定挣不到钱,就是看你将来想留在哪儿生活。”
牛盼盼皱了皱小脸,唉声叹气:“来到京市以后,我可算明白了什么叫长安大,居不易了。”她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脸,像吃了回血药剂一般恢复活力,问向祝巧兮:“巧兮,你真要回家啊?”
祝巧兮说:“不回了。”
“咦?”
祝巧兮淡淡道:“京市工资高一点,我侄子年纪大了,再和父母睡一屋也不方便,现在住我房间呢,我回去也是要租房住,都一样,我还不如留在京市。”
牛盼盼夹了块肉到她碗里,宽慰她:“我妈总说先苦后甜,将来会好的。”
祝巧兮面色淡淡,没有多余的表情,将她夹的肉一一吃下了。
宴席过半。
祝巧兮喝了点酒,脸颊红润,嘴唇被辣的红彤彤的,她垂了垂眼眸,把玩着手里的筷子。
牛盼盼兴高采烈地和她们比划着:“王宝儿,你们还记得吧?就那个娇滴滴的。她不是军训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老乡,搬去对方宿舍住了吗,结果去年,她和那个老乡分手了!”
苏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