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准确地说,这件事情就是皇帝授意的。
至于为什么授意,那又是一段陈年往事了。
现在皇帝并不想回忆那些陈年往事,因为他怕他想抽死陈年往事里做决定的自己。
唉,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就这样被他和南阳王养成了这风流不羁的公子哥儿性子。
舒·女扮男装·风流不羁·乾见装柔弱没用,恢复她正常的音色继续问道:“其二,皇帝伯伯要我全权负责玉玺被盗案,意思是我可以找帮手吗?”
“不仅可以,我还要指定一个帮手。”
“谁?”
“你应该听说过,皇商的代名词,天下商会会长,顾家大小姐,顾雪吟。”
舒乾还真的听说过。
因为她经常被人拿来和这位顾家大小姐做对比。
一个是游手好闲皇亲国戚,一个是一馈十起富贵人家。
一个是人间逍遥纨绔子弟,一个是世上端严窈窕淑女。
上京城的街头巷尾,流传有一个民间适配榜。
人们爱看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话本子,自然也爱将他们心目中认为登对的人儿凑在一起。
于是便有了这样非官方的榜单。
榜单是根据上京城百姓无记名投票得出的。
先投票确定一百大热门适配对象,再对这一百对儿热门适配对象的人气、适配度两个方面进行投票,分别排榜。
舒乾和顾雪吟的配对组合一直稳居人气榜的前十。
毕竟他俩都是上京城的风云人物。
在适配度榜单上,他俩也一直很稳——稳稳地霸占着最后一名。
适配度约等于零。
这种神奇的榜单现象曾引起了大范围的讨论。
不得不说,上京城的人民群众真的很闲。
有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神秘人曾经做过一篇关于“舒乾顾雪吟在一起的可能性分析”的文章,来论述这一现象。
文中的原话是这样的——
论容貌,世子爷浓艳如泼彩,大小姐清雅似工笔。
论才情,世子爷天资聪颖放浪形骸,大小姐蕙质兰心孜孜求进。
论性格,世子爷是脱缰野马,大小姐是闺中高洁。
论家世,世子爷显赫清贫,大小姐中庸富贵。
在这上京城,哪家谈论到顾家大小姐,不会给上一句发自内心的称赞?
而哪家谈论到南阳世子爷,会给上一句发自内心的称赞?
那么,这两位是怎么看怎么不般配,霸占适配度倒数第一名,也算是众望所归。
可如此不相配的他们,怎么能排到人气榜的前十名呢?
是因为我们都爱看浪子为博美人芳心,悬崖勒马,回头金不换的话本子啊!
更何况这浪子美人,都是人间的难得的绝色。
只是奉劝真情实感盼望这两人在一起的朋友们注意,浪子回头一心一意,在话本子里很容易就发生了,而在现实世界里,难呐!
你们难道希望顾大小姐这样一位优秀的美人儿,就这样被南阳世子爷耽误了一生吗?
————
文章结尾的反问实在是发人深省,如当头棒喝,点醒了不少人。
顾大小姐是上京城百姓心目中的女神,世子则是败坏一锅粥的老鼠屎。
是啊,万一这俩人真在一起了,世子依旧死性不改,那岂不是白白耽误人家一辈子。
群众们开始理智起来,纷纷希望这两位在榜人士永生都不要有什么牵连。
舒乾看到这篇文章的时候,方才知道她和这位顾家大小姐被简单地拉郎配,又迅速地被“拆散”。
对此,向来不往心里去的舒世子,笑一笑也就过了。
不过,也许是大家的精神力太强大,她一个浪遍京城大街小巷、出没各色大宴小聚的人,至今为止都没和这位顾大小姐碰过面。
没想到这次居然直接成为了队友。哦不,是上级(全权负责的舒乾)和下级(帮手职位的顾雪吟)。
老鼠屎舒乾挺起了她骄傲的胸膛。
而后迅速地佝偻下去。
因为她皇帝伯伯说,“顾家是这次探案的赞助商,你小心照料着,莫要惹人家生气。”
合着皇帝不是给她招了个助手,而是给她请了尊大佛啊得供着的那种。
“探案这种费脑袋掉头发的事情,顾家为什么出钱还出人?”舒乾问出了她心中盘旋的疑惑。
只见皇帝一脸高深状,“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乐趣吧,贫穷的我俩是不会懂的。”
果然有钱就是任性!
言归正传——
“其三,玉玺被盗已经有几天了吧?有查出什么线索吗?”
皇帝无奈摊手:“没有,朕还没开始查。”
舒乾扶额:“……好的吧。其四,如果我在三月之期内没破案呢?”
“那就延长破案期限。”
……
舒乾算是看出来了,皇帝是真不着急案子能不能破。
遂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您是希望传国玉玺被盗之事人尽皆知呢,还是静悄悄地破案就好?”
三天的时间,玉玺被盗一事没有传出一点风声,说明这事被捂下了。
然皇帝派她去办案,还允许她自行寻找其他帮手,说明这件事情保密与否并没有很重要。
一时之间,舒乾也摸不准皇帝的想法。
“大肆宣扬。正好借这个机会,把玉玺的地位拉下神坛。”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舒乾的指代词——
前两章为了突出女扮男装,所以用“她”指代;后面为了凸显角色的男装身份,用“他”来指代;等到正式掉马之后再恢复用“她”指代。
希望大家不会觉得奇怪~么么哒~
第3章 红衣与贫穷
舒乾离宫时,是高联亲自送的他。
月悄悄地在乌云堆儿里探出娇羞的面庞,霎那间,清冷的光辉洒满雪地,更添一分肃穆感。
摇曳的烛火在宫灯里燃烧着,将宫灯的影子以炙热的方式投射到清冷的雪地上。
月光,烛火,雪幕,灯影,交织着,辉映着,安静且热闹。
步履稳健的一行人,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规律的脚印。
这规律,却被一人随性的脚步所破坏。
此人正是舒乾,他独领风骚地走在这行步履稳健、动作整齐划一的公公前面。
大内总管高联走在舒乾的右手边,为他引路。
宫门外,南阳王家的马夫已经驾好车,恭候他们家世子爷。
舒乾大老远就看到自家马车,快步流星走向它。
不料却被高联叫住。
“世子爷请慢,奴才有句话想与世子爷私下说。”
有眼色的随行公公们闻言,悄默无声地退下了。
舒乾被深夜的寒风吹得一哆嗦,他拢了拢红狐大氅,“这月黑风高的,高总管有什么话值当与我单独聊?嗯?”
高联假装未听出舒乾话里的讽意,认真地回答道:“是关于传国玉玺的事情。”
嘁,无趣的老狐狸。
老狐狸接着道:“玉玺乃一国重器珍宝,虽陛下不在意其背后的含义,但民间仍旧有关于玉玺的种种传言。望世子能够认真对待此事,不要辜负陛下对您的期待。”
“陛下对我的期待,难道不就是吃喝玩乐吗?”月光下,狐裘大氅的炙热红色被夜色染成了压抑的绛红色,映衬出那张绝美的、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庞。
高联亦是一脸严肃的神色,不过他惯来如此。
“陛下希望世子能健康快乐地长大。”
“健康快乐地长大之后呢,面对这血雨腥风的一切吗?”
“玉玺之事算不得血雨腥风。”
“高总管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舒乾嗤笑,一边走向马车一边说道:“罢了,我总归是得听高总管的好言相劝的。夜凉雪深,您回去吧。”
高联朝舒乾的背影作了个揖,目送他登上马车,方才回宫。
————
南阳王府,只留了一盏门沿上的灯火照明。
竹编的灯笼到底身材轻薄,抵不住夜深风重的摧残,晃悠着晃悠着,微弱了烛光。
天上的明月也因风的寒凉,躲进云里取暖去了。
彼时南阳王府前的积雪已被扫除,灰石板地面黯然无光,黑黢黢的。
舒乾下马车的时候,由于看不清脚下漆黑的地面,打了个趔趄。
他知道王府贫穷,但自己老爹未免也太抠了吧!
背后说坏话的现世报来得迅猛又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