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去哪里?
对了,小旅社。
杨光把地址告诉了司机。
司机很奇怪看着他们,杨光解释说他朋友失恋了,精神状态不太好。他觉得这个解释应该可信,因为司机没再多问。
从酒店出来他就死死的抓住唐文的手,这会在车上,他也没放。
他转头看到旁边的人,脸色白的吓人,眼神无光,一片空洞。
杨光也不知所措。
约莫十几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杨光半拉半拽的带唐文来到了旅社。
前台小姑娘他认识,打了招呼,麻烦先帮忙开个房,待会来登记。小姑娘带着他们来到二楼的空房间,杨光将唐文推了进去,自己则出来给了小姑娘五百元,让她帮忙买一套衣服,尺码也告诉了她,他待会来取。为了消除她的顾虑,他把告诉司机的那套说辞重复了一遍,十七八岁的少年失恋这种事应该很常见吧。
交代好一切,他重新进入房间。
房间没开灯,窗帘也没拉开,阳光透过不怎么遮光的窗帘映了进来。
杨光看到唐文坐在床沿,不发一语。
他走过去,跪在他面前,将脸埋在他胸口,抱住了他。
他现在是清醒的吗?他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要怎么安慰他?
床单上的血……
他受伤了吗?
杨光起身,开始检查唐文的身体。
衣服的扣子被扯破了几颗,露出的皮肤并未有任何伤口。
杨光不放心,将余下的几颗扣子也解开,把穿在唐文身上的衬衣脱了下来。他将衬衣放在沙发上,打开了床头灯。
他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他的身体,没有伤口。
血不是唐文的。
想到那人浑身都是伤,想必床单上的血是那人的。
“唐文。”杨光坐到他旁边,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好冰凉。
唐文仍是不言不语。
“不要吓我,唐文。”杨光搂住了唐文的肩膀,“他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信。”
一瞬间,唐文转身将杨光推倒在床上,压了上去,堵住了他的嘴巴。
像似在发泄一样,唐文胡乱的啃咬,杨光觉得自己完全不知所措,他感到了痛,尝到了血腥味,唐文才停止了动作。
他无力的趴在了杨光的身上,头枕着他的肩膀。
良久。
缓缓道:“他……是我去日本母亲委托照顾我的伯伯的小儿子。比我大六岁。去的那几年,我比较孤独,他时常在身边陪伴我,逗我开心。我们相处的很好。因为他比我大,所以很照顾我。”
“起初,我觉得是因为我小,他处处想到我,我很感激他。可后来,我发现,他不是把我当弟弟,而是……”说到这里,杨光明显感觉到唐文身体变得很僵硬,抵住他肩膀的喉结上下滑动,也许是在吞咽口水,但发出的声音却很干涩。
“我很害怕,开始逃离他。幸好那时候我在申请转学,所以我选择了住校。我以为我终于摆脱了那种骚扰。可……我太傻了。”
“那是转学的第一年新年。突然接到母亲的电话,说蒋伯伯身体不太好,让我去看看他。我原本已经逃离那里,但母亲强烈要求我去。我想着看一下,然后就回来。”
“伯伯那天很热情,一定要留我住一晚。我不好意思拒绝,就留了下来。后面……”突然唐文整个人都在颤栗。
“我当时很疑惑为什么我那天会睡的特别沉,第二天我醒来……我看到……他就躺在那里,□□着……身体。”说到这里,已是气若游丝。
杨光觉得自己也在发颤,他分不清是心疼,愤怒,还更多其他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情绪。
他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这一刻让他怎么安慰他?
他一直觉得自己无人爱无人疼,是个可怜的人。直到遇到唐文……
曾经以为上天太厚爱唐文,给了他所有想要的一切。
直到今天,那个阳光少年背后全是伤疤啊!
沉默很久,一直到杨光觉得身上之人气息平稳,他才轻轻推了推他,将他推离了自己。
也许是真的太累了,唐文睡着了,杨光帮他把鞋子脱了,盖好被子。自己则轻轻了退出了房间。
来到前台,小姑娘已经买好了衣服,杨光谢过她。
小姑娘很关心的来询问唐文的情况,杨光告诉他还好,睡一觉就没事了。他交代小姑娘自己出去买点吃的,如果里面的人醒了,记得不能让他走。
小姑娘拍胸脯保证。
小姑娘一定很喜欢唐文,杨光离开时最后的想法,那他就放心了。
他匆匆在附近的超市买了面包和牛奶,他不敢久留,怕唐文随时醒来。
回来了时候前台小姑娘说,没有人进出。
杨光从她那里接过了衣服,上了二楼。
房间里,唐文还在睡。
杨光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
床上的人睡的很沉,但紧锁的眉头还是让人心疼不已。
杨光坐在床沿,轻抚上唐文的眉头,想帮他抚平。
唐文睫毛动了动,睁缓缓开了眼。
“啊,对不起,把你吵醒了。”
唐文掀开被子,把杨光拉了下来,让他压在了自己身上,四目相对。
杨光轻轻抚摸着他受过伤的眉毛,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才能安慰唐文,其实对他,自己确实不太了解,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不太清楚,只觉得来到他身边的这个人像一个他遥不可及的梦,但现在确实又不是梦。
这半年的相处,都是唐文在帮助他,照顾他。让他生活和学习都有条不紊,虽然平平淡淡,但温馨无比。他就像大树,让他依靠,让他对未来也不彷徨。
“唐文,你还好吧?”杨光只能一遍一遍的问。
唐文轻轻的把杨光的脸压向自己,抵着他额头,闭上眼:“我没事。”气息暖暖地吹过杨光的脸。
蒋秋泽的事,是他的噩梦,他这辈子都不愿提及此事。
如果不是蒋秋泽的出现……
蒋秋泽……
唐文侧脸,让杨光的得脸埋在了自己的颈窝。
唐文知道,如果蒋秋泽不回去,就会是一个□□,随时在他们身边原地爆炸。
要想个办法让他尽快离开,最好以后都不会再来。
可这一周却出奇的平静,他并未出现。倒是唐品言问过几次,都被唐文搪塞过去。
但他明白他不会善罢甘休。既然从日本跑到这个小城市,他绝对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夜深了,唐文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死定了。——
他一直记得那天蒋秋泽指着杨光说的那句话。
他到底会对杨光做什么,他不敢想。但蒋秋泽发狠的眼睛,他是明白无误的看到的。
他必须尽快采取行动,逼他回去。而且要一击要害。
——秋泽,明天下午,你在酒店等我,我们谈谈。——
——好,我等你。——
——不要让杨光知道,否则没什么好谈。——
——好。——
今天周末,照常唐文八点叫杨光起床,早餐已经准备好,他们一起吃了早餐,回到房间后各自复习忙碌。
自从那人出现后,杨光明显感觉到唐文沉默很多,这周上课还会走神,被老师点名。这个人对他的冲击太大,已经影响到了唐文的正常生活,要想办法把他赶走才是。
但自从上周在小旅社唐文跟他谈过一次后,他再也没有跟他提及此人,他不知道唐文究竟想怎么做,但他一定会有所行动,只是他不说而已。
他究竟在想什么?
不行,要问清楚。
他放下笔,转身唤了一声唐文。
唐文嗯了一下,并未抬头。
“关于那人,你想……”
“杨光,我们不提他好吗?”唐文仍未抬头。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唐文似显得很烦躁。
“我就是担心你。我怕他会……”
唐文突然扔下笔:“我说了没事,不要再提他。”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唐文……”杨光很诧异,唐文为什么要生气,他就是关心他,想跟他一起商量下。
“不要烦我。”甩下这句话,唐文推开椅子,快步离开了房间。
他怎么啦?他说错什么了?
好吧,他知道他现在情绪不稳定。可是这不像他熟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