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游俄红透了半边天。
第37章
蒋旭的江湖生涯短暂终结了。
他虽然不是大侠,也被抓到派出所教育,但他老爸却是大侠,把他捞出来,一顿好打,勒令他不要再与不三不四的人玩耍。
蒋旭回到学校之后没人找茬,但他还是不放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西嫣这么高调的人居然一连几日都没出现在学校里,同样的,他也没发现俞宵征。
然而过了不过久,辅导员就叫他去办公室了。
“蒋旭,今天通知你一下,你回去写个汇报,奖学金颁发的时候上台演讲。”
蒋旭:“什么意思?”
辅导员:“听不懂吗?这个奖准备给你了。”
蒋旭确实不懂:“为什么给我?”
“你这孩子真奇怪,给你奖还不好了?高兴傻了?”
蒋旭:“那俞宵征呢?”
辅导员打量他半晌:“俞宵征自己跟我说的,说他自愿退出,这不就给你了。”
辅导员手里的文件一摔:“怎么的,你也不想要?”
从办公室出来,蒋旭久久回不过神,他靠着墙漫无边际想了半天,唯一能确定的是,俞宵征在羞辱他。
不然,俞宵征怯懦贫穷如此,穿着破衣烂衫,怎么不要这笔钱!分明是在羞辱他蒋旭。
小兔儿爷,勾搭上了西嫣,就觉得自己攀上高枝了,不然,何以他一个穷酸书生,也来瞧不起他蒋旭!
蒋旭怒气冲冲,又想逞能做大侠,一路硬着拳头前去暴揍俞宵征。结果到了宿舍门前,邦邦邦擂门擂得手酸,也不见胆小鬼来开门,倒是旁边宿舍开门了。
“嘛呢都,咣咣咣凿门,上门杀人来了?”
蒋旭愤怒:“我找俞宵征。”
“你找俞宵征,我还找俞宵征呢,不见了!估计回家过节去了!”
蒋旭愤怒无处发泄:“他去哪儿了?”
“不知道!但是你别敲了!”
此时俞宵征和西嫣正在回到北京的路上,蒋旭和他们俩有缘无份,没有赶上他们回来的时候。
回到北京,这股热潮显然还没有传过来,毕竟这时候人们没办法大面积获得音频和视频资料。
可西嫣明知自己很红,因此便有一种格外高昂的气质,俞宵征不敢说,但西嫣的表现的确很像考出好成绩的方治。
从温暖的厦门回到北方,俞宵征感冒,鼻水涟涟。
西嫣他们已经爽快签约,没有太多的顾虑,他们将在北京完成专辑的制作,老道的制作人承诺会为他们出唱片。
这四个年轻人已经在沿海地区扔下了一枚炸弹,而这些碎片即将到达北京,嗅觉灵敏的一些业内人士自发组织起来给老花打电话,询问是否需要人手组成工作室。
元旦之后,西嫣要带着俞宵征出门,俞宵征照例不问,他们现在的关系已经不比往常,
西嫣要他做什么,俞宵征以为自己都会允诺的。
俞宵征竟然心里隐隐觉得,西嫣的平静不会太久,这个人起飞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这个摇滚乐手聚集的地方来。
西嫣带他去了一家纹身店,
“我在这里纹的星星。”西嫣说,“你也为我纹个什么,好吗。” 他询问着,不容拒绝地把俞宵征揽进了店里。
“唷,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纹身师问西嫣,他看到俞宵征,“这是谁啊?”
西嫣言简意赅:“我男朋友。”
“哟!”
这个纹身师瘦长,扎马尾,一身黑衣服,细眉细眼,他的眉毛末尾有三颗小小的银色钢珠。
他的打量让俞宵征浑身不自在。
“我之前订过的那个图案。”西嫣说。
纹身师点点头,转了个身:“得嘞。”
俞宵征在一张黑皮的椅子上躺下来,西嫣撩起他的上衣,并且脱他的裤子。
俞宵征抓住西嫣的手:“西嫣......”
西嫣安抚地吻吻他的眼睛:“你相信我。”
俞宵征紧张,不知道西嫣要脱到何种程度。
西嫣把他的小腹剥出来了,他的小腹平坦,苍白,没有皱纹,仿佛一张柔软的纸。青蓝色的细线竖直生长,分叉,包裹着他琴弦一样的胯骨。西嫣给他褪裤子,俞宵征皱着眉头闭着眼睛,浑身轻微抖动,西嫣给他脱到将近大腿根,只遮盖住他的私密地带。纹身师拿来毛巾,给他盖着。
店里循环起西嫣熟悉的音乐。
他喜欢的草莓地。
纹身持续了四五个小时,起初像是无数只蚂蚁在他的胯骨上咬,渐渐地俞宵征忍不住了,这痛苦深深侵袭了他的肉/体,他痛得双手紧攥,西嫣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包住他的手。
结束之后俞宵征面如金纸,抽噎得控制不住。
他被西嫣搀起来,看自己小腹上到底受了什么刑。
胯骨上开列两道铁轨,他的皮肉泛红,青黑色纹路游走的地方肌肤都是渗血般扩散的红晕,两道铁轨从他的腰侧开始,没入小腹骨头不再明显之处。俞宵征弓起脊背往下看,这两列铁轨就折叠起来。
分明是两段生锈的轨道,长了一些花和草。
西嫣要肆意地在俞宵征的身体上描绘他自己的图腾,他生命中的所有坐标。
他从俞宵征的皮肤之上行驶,没入性与爱的腹地。
“痛吗?这两天不能吃辛辣的东西了。”西嫣温情脉脉地说。
俞宵征这么乖顺地降服于他,让他心情很好。
俞宵征疼得大脑发木,他用力闭了闭眼睛。
他心想这就是他今后无数次要面对的时刻,而这些时刻从他把人生的重心转向西嫣的时候已经注定了。
“不痛的。”他说,勉力笑了一下。
第38章
纹身店里有相机,俞宵征躺平,头晕眼花,纹身师给他拍了几张照片。西嫣通通洗出来,最喜欢的一张洗了两张,有一张放在他的皮夹子里。
这张图片,最终竟然出现在游俄的第一张唱片的封面上。西嫣把这张图片发给了他的制作人,对方竟然和西嫣一拍即合。
他们的音乐就是脱离人体的铁轨,封面最好要体现出年轻群体蓬勃的但被压抑的冲动和对性的懵懂,年轻人总是野狗一般,对隐喻的性又非同一般的嗅觉。
而游俄不是别的乐队,他们是更和西方接轨的也更撕裂的文化所催生出的新的流行符号。西嫣很会挑选,排除了这张照片的权属问题,就敲定了。
除了俞宵征、西嫣和那个纹身师,这世界上再没第四个人知道这张封面的来历。
他的做法很隐秘,隐秘又邪恶,俞宵征觉得不妥,却拗不过西嫣。
而且正如西嫣所说,他们的磁带真的脱销了,他的音乐成了尖儿货。
磁带里一共有十首歌,这盘磁带是俞宵征自己去排队买来的,十首歌里,有两首歌,西嫣曾经明确告诉俞宵征是为了他而写,一首是《赴死向河》,一首是《为我涉险》。
西嫣变得很忙,俞宵征照例去他的二手书店,竟然在书店里听到《为我涉险》。
所有人都在唱他的眼睛里有我裂帛的红旗。
俞宵征路过音像店,门口长龙大排,都在等游俄的磁带是否到货。游俄四个年轻人的海报张贴得到处都是,每个人都在讨论这个一夜蹿红的乐队。俞宵征乐陶陶,从来没这么欢欣鼓舞。
他被这股疯狂的旋风吹昏了头脑。俞宵征明知自己和西嫣的关系亲密于他和任何一个人,佯装成歌迷也去排队买磁带,回去之后翻来覆去地听。
磁带的封面上依然是俞宵征熟悉的,自己的胯骨车轨。
只有脱离了白天众人对游俄的赞美,他心中隐隐的不安才会浮现。
俞宵征已经和父亲做了和解,也和过去的自己做了和解,他已经藉由西嫣完成了自己的转变,但西嫣将变成一个何等的人物,他们的关系又能维持多久,他并不知道。
“你有没有告诉你的朋友们,封面是我?”
俞宵征不安地问。
西嫣摇摇头:“没有。”
他凑过来顶俞宵征的鼻子:“你在担心什么呢?这样不好吗?大家都在夸呢。”
这张封面的选取非常大胆,又恰好在年轻人思潮涌动,对性十分渴求且与过去对抗的时代,西嫣的眼光总是没错的,他切中了年轻人的内心。虽然仍旧有很多上了岁数的乐评人对游俄的音乐作出不乐观的评价,但游俄像一阵旋风已经扩散到整块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