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大人,夏姑娘就要跟李二公子成婚了。难道您就一点也不关心她的终身大事么?”
李安不惜越界多管闲事,岂料许蒙并不买账,“李安,你今天辛苦了,早些回去休息吧!考核公文的事,交给流苏去做就好。”
“大人……”李安想再说些什么,看到许蒙一脸疲惫的样子,只好闭口不言,默默退下。
李安想说的话,许蒙又未尝不知道?只是心系恩师苏子墨的夙愿,天下百姓不得安生,岂能因儿女私情而误了国家大事的?
一个月后,尚书府张灯结彩,喜迎丞相的外孙女。
夏夭从头到脚像个木偶般任人摆布。
应景看着穿着嫁衣的夏夭,真是好看极了。可是夏夭却是一点也不开心的样子,应景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今天可是你出嫁的日子,你怎么一点都不高兴的样子呢?”
夏夭笑笑,“傻丫头,我出嫁了,就不能天天见到外公了。外公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守着这里呢?”
应景:“原来小姐是当心这个!小姐这么有心,老爷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大小姐!时辰到了,准备上花轿了!”外面有媒婆来催。
“好!知道了!”应景替夏夭将红盖头披上,“小姐,我们该走了。”
唢呐声响,迎亲队伍热热闹闹地启程。
高堂之上,李允夫妇容光焕发,面露喜色。
新郎则站在前方,背对着他们,迎接朝他缓缓走来的夏夭。
奇怪得很,三个月前还对这桩亲事誓死不从的李墨,此刻竟如此冷静地迎接着他的新娘子,尽管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悦的神色。
夏夭木讷地走到了高堂前。新郎牵住了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不觉握得更紧了些。
夏夭许是心灰意冷,竟没有察觉到手心传来的熟悉的温度。
“老爷,您为何不立李禄为义子?论性格,论文采,李禄才是继承您大业最合适的人选。”
“论才华,李墨自然比不上李禄;若论野心,李墨倒是颇有我的风采。”
“老爷,那夏夭若真的嫁给了李墨少爷,倘若她真的是您的亲外孙女,那就是如虎添翼;如若她真是冒牌货,岂不是引狼入室?”
“这个你倒不必挂心。若她真是张福派来的卧底,等她过门之后,一定会破绽百出,到时便可将她绳之以法。”
“原来老爷是想瓮中之鳖啊!高!实在是高啊!”
尚书府正热热闹闹地办着喜事,后院却是冷冷清清一片。这时,有人从虚掩的柴房中出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确定没有任何威胁,才爬出围墙,翻出了后院。
顺利的逃脱之后,他兴奋地一路往长亭的方向跑去。
高堂之上,新人进行了对拜礼,准备送新娘入洞房。李禅却突然上前阻止:“慢着!各位,我有个消息要跟大家重新宣布。”
在场所有宾客纷纷朝李禅投去好奇的目光。新郎不由得心中一惊,手心冒出了冷汗。
“实不相瞒,我的义子李墨,不日前突发狂疾,算命师称其乃与小女八字不合所致。今已将义子李墨送往孤山修行,愿我儿能早日康复归来。”
李允夫妇听罢,又惊又气,朝新郎看去,才发现新郎竟是李禄。
李禅接着道:“我知李禄倾心小女已久,算命师又称二人乃天造地设,为夏夭幸福考虑,故而向皇上请旨,重新赐婚,将夏夭许配给李禄,我再立李禄为我义子。”
众人纷纷惊奇地望向新郎,才发现他是李墨同父异母的兄长,两人虽不是同母,却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夏夭也不可思议的看向身边的李禄,突然想起方才被握紧的手,这才领悟过来。
李禄像是被揭开面具的侠客,原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终究昭然若揭。
与此同时,到达长亭的男子,刚刚与三月不见的心上人紧紧相拥,却被一把长剑比在喉上。
“少爷,你太让丞相失望了!”说话的人是长弓。
“你想怎么样?”
“长弓并不能把你怎么样。只是,丞相让我来转告你,从今往后,你便不再是丞相的义子,也不再是尚书府的二公子。这个地方,你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李墨迟疑,义父怎会如此轻易放他走呢?
“怎么?还不走?放心,丞相很中意你给他安排的女婿。如今,他已将你取而代之。你们走吧,有多远走多远。”
大婚前夕,李禄、李墨在柴房商议计划。
“哥,我爱铭夏,为了铭夏我可以不顾一切。”
“那么夏夭呢?”
“我一直把夏夭当作朋友看待,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好。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哥,你想怎么做?”
“我放你跟铭夏私奔,至于夏夭……我帮你娶。”
“啊?”李墨惊得目瞪口呆,“哥,这……这怎么可以呢?婚姻岂能当儿戏呢?”
“我没有儿戏。我喜欢夏夭,我想娶她。”
“哥,你当真喜欢夏夭?你可不能为了,毁了你的终身大事啊!”
“我说真的。”
“真的?”
“千真万确。”
李墨这才放下心来,“那便好,”想想又问了一句,“夏夭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她不知道。”
“那她是不是也喜欢你呢?”
“她有喜欢的人了。”
“啊?”李墨又是一惊一乍,“那她……她都有喜欢的人,怎么不反抗呢?”
“怎么反抗?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有我这么好的哥哥替你成亲啊?”
“也是,”李墨赞同地点点头,“不对啊,什么叫你替我成亲啊?你要娶的人可是你的心上人呢!”
“那又如何?我的心上人喜欢的人不是我。”
“哎呀,哥,别这么悲观嘛!反正成亲之后,生米煮成熟饭,夏夭她这辈子也就死心塌地地跟定你了呀!”
“我娶夏夭,不是为了得到她,而是为了让她心安。这样她就不会一辈子都带着背叛好姐妹的愧疚心活着。她不喜欢做的事,我不会勉强。她不喜欢我,我就一直等。”
“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身边的人都这么痛苦地活着。”
李禄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亮,突然就想起了他娘,想起了阿甲。
人生在世,有些事情如果现在不做,往后便再没有机会去做。而此刻不做的代价,就是一辈子都承受着失去的痛苦。
夏夭,我不会让你难过。
尚书府婚礼还在进行。
“禄儿,还不赶快拜见义父?”
“是,父亲。”
李禅端端正正的坐在高堂之上,李禄接过丫鬟端来的茶,在李禅面前跪下,将茶高高奉上。
“李禄拜见义父大人!”
李禅笑得春风得意,接过茶抿了一口,便放在茶几上。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李禅之子,丞相府中事物,除我之外,你便是首要的理事。我年纪大了,很多事情不能亲力亲为,就交给你去办吧!”
“是,李禄定当不辱使命!”李禄受宠若惊,在场所有人也为李禅这一举动深感不解。
“成婚三日后,你便跟夏夭搬到丞相府来。”
“是,义父。”
“好啦好啦,快讲新娘送入洞房,不然误了吉时可就不得了了!”
媒婆在一旁催促,随即夏夭便被带入了洞房。
大堂内开始了宴席,人生鼎沸,热闹非凡。
张福跟各位大人们喝得尽兴,突然有下人来禀报了什么事情,便急匆匆地离席而去。不用说,肯定是下人发现张铭夏失踪了。
同样在上一秒得到消息的许蒙,此刻心情却异常平静。
李墨突发狂疾是假,带张铭夏私奔是真。
夏夭没有嫁给李墨,却嫁给了李禄——李禅的新任接班人。
李禄心思缜密,才思敏捷,并非寻常之人。李禅这次算是选对了接班人。同时,又意味着夏夭的卧底行动更加艰难,他许蒙也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太平之路无疑又蒙上了一层纱。
许蒙此刻的心情是何其苦闷。
洞房内,李禄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夏夭。
“这么说,李墨这小子现在跟铭夏已经远走高飞了?”
“没错,他们应该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