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慕容淳听她继续说要和离简直是火冒三丈,他这个女儿当真是被宠坏了,说来也怪自己不好,当年非要她跟着穆淮学什么武功,现在倒好……
“你再胡闹,朕就找人把你关在驸马府三个月不准出门!”
听慕容淳这么说,慕容念顿时噤了声,要是三个月不准出门,她还怎么见穆淮?
“来人!送公主回府!”慕容淳招呼李温进来。
“父王!”慕容念跪在地上,语气里满是焦急与委屈,以往慕容淳再怎么生气也没像今天这样。
“公主!”梅文锦怕慕容念火上浇油,急忙拉住她,“公主放心,穆将军不会有事,你先回府里等我,有了消息我就告诉你,其他的事,等案子结了再说。”
梅文锦说得快,但话语让人安心,慕容念也不知道怎么了,穆淮出事她会不自觉地去怀疑梅文锦,毕竟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有多喜欢穆淮。
可是,只要梅文锦安慰她,她又觉得很放心,这两年来,她的确是相信他的。
“公主,走吧。”李温进来在她旁边劝道。
这位公主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脾气是坏了些,但本性倒是不坏的。
慕容念乞求地看了梅文锦一眼,梅文锦心里不忍,安抚地拍了拍慕容念的胳膊以示安慰。
慕容念抬头看见慕容淳正在气头上也只好起身离开。
等御书房里只剩下这翁婿二人,慕容淳低低地叹了口气:“崇安……”
“儿臣在。”梅文锦温声回道。
“朕让你护着晋阳,不是让你纵着她胡闹,和离之事,你最好给她安抚下去!”慕容淳的语气里满是无奈,却不容置疑。
“父王,念儿她……一直爱慕将军。”
“所以你就替穆淮求情?”慕容淳的话里也掩不住失望。
“儿臣不敢,替将军求情是因为此事颇多蹊跷,事关重大,儿臣不敢公私不分。但若将军蒙冤,念儿也会难过。”
“所以这两年你就这么纵着她一直对穆淮念念不忘?”慕容淳有时候也不明白,在儿女婚嫁之事上,他也只是个父亲而已,他看得明白,梅文锦对慕容念的好是藏都藏不住的,可是他却从来都不肯明说,也守着君子之道,晋阳又是个糊涂的。
唉……这些儿女情长,他身为帝王,能号令千军生杀予夺,却怎么也管不了晚辈的那些心思。
“父王……儿臣……同意了和离。”
尽管梅文锦知道后果是什么,但也向他坦白了实情,这两年,慕容淳对他的器重和欣赏,他心里一清二楚。
可是感情的事他也左右不了,不爱便是不爱,他没办法委屈慕容念。
他宁肯退出,让慕容念毫无顾忌地去追求心里的所爱。
他本就孑然一身,再回到孤身一人,他……也没什么挂念,反正,也没有什么人会担心他的。
“你也跟着她胡闹!”慕容淳真是被气急了。
“崇安,朕知道你在意晋阳,晋阳被朕和皇后宠得太过,总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珍惜眼前人,她粗心惯了,你的心意,你不说,她是不会知道的,你又何必如此?”
慕容淳说着,也倍感无奈,在儿女身上,他彻彻底底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身为帝王也枉然。
当年他的确有私心,但这两年他对梅文锦的态度也快赶上了半个儿子,兜兜转转这么久,竟然闹到慕容念要和离的地步,真是不让人省心!
“父王,儿臣不愿委屈了念儿。”梅文锦还跪在那里,眼神里满是诚挚与不舍。
“所以你就委屈你自己?”慕容淳自然知道梅文锦的性子。
“君子与人为善,但并非有求必应,更不是处处都委曲求全!如今她要和离你便同意了,你又是否真的将她当作你的妻子来对待?”
慕容淳觉得他再不指点一下梅文锦,怕是这小子会在这件事情上委屈死自己,夫妻二人过日子,天天恪守什么君子之道,这小子怕不是个死心眼儿!
梅文锦听慕容淳如此语重心长,心里轰然,陛下与皇后甚至太后都对他不错,虽是帝王之家,但也让他体会过被人关心是什么感受。
可是,慕容念心里是没有他的,甚至完全不了解他,他只知道他爱她,想要保护她,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又实在不想强迫她。
他是不懂该如何爱的。
见他不说话,慕容淳便以为他听进去了:“和离之事到此为止,调查完穆淮的案子,你自己回去安抚晋阳,朕老了,不能天天看着你们胡闹!”
一句“朕老了”让梅文锦也生出许多不忍来,一时不好继续说,便只能起身离开。
“儿臣告退。”
“你方才求朕的口谕,自己去传吧……”
梅文锦刚想谢恩,慕容淳便站在窗边无奈地摆了摆手示意他退出去。
梅文锦出门之后便要往大理寺去,刚走没几步,看见个可疑的身影,偷偷摸摸地看着像是个听墙角的。
这是御书房,能来这里还不让人起疑的人不多……
梅文锦没有打草惊蛇,步子顿了一顿,假装没有发现,便径直往大理寺去了。
去的时候,宋允也正好在吩咐底下的人要谨慎看管穆淮,一日三餐都要试毒,按流程审问的时候更不能趁他不在就私自用刑。
看来宋允和他的想法一样。
“你来了。”宋允抬头看他一眼,他们二人私交还算不错,两人都是在外人面前话不多的性子,也同样都有自己的坚守,对彼此颇为欣赏,两人心底都对对方另眼相看,平日里没少一起办案,相处起来也比较随意。
“怀远兄可发现了可疑之处?”见宋允又低头看那几封书信,梅文锦便也没有遮掩,办案的时候最忌讳客套,要节省时间。
“嗯,总觉得哪里奇怪,但是一时又说不上来。”宋允的眼神还是没有离开手里的证据。
“我怀疑这件事和宫里有关。”梅文锦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光怀疑没用,你还要有证据才行。”宋允淡淡道,只要没有有力的证据再怎么怀疑都是毫无说服力的。
“我打算夜里去一趟国公府。”梅文锦觉得即便有御林军把守,有的人还是会冒险。
“我也正有此意!”宋允终于舍得从手里的书信当中抬头了。
此案非同小可,穆淮被陷害意味着什么,他们二人心知肚明,这件案子不能随便假手于人,还是要他们亲自出马才行。
“他在哪儿?”梅文锦想去找穆淮,有些话,要提前说清楚才行。
“你要干什么?”宋允疑惑地看他。
“有几句话要交代。”梅文锦的语气辨不出情绪。
“你可别胡来,他是将军,于公于私他和公主都不能……”他的事情,宋允多少是知道一些的。
“我同意了和离。”梅文锦不想隐瞒,毕竟和离之事还要经过大理寺。
“你不要命了?!”宋允此时也理解了什么叫恨铁不成钢。“你是读书把脑子读傻了么?你既喜欢,为什么不说也不争取?”
也许是因为断案的原因,宋允虽然话不多,但是个有什么便说什么的性子,他觉得所有事都应该是这样,而不是像梅文锦,喜欢得发狂,也能忍着。
“有些事情,不是争取了就有结果的。”梅文锦无奈地勾了勾唇看了宋允一眼,这个道理,是在慕容念给他和离书的时候明白的。
她不喜欢,自己说了反而是她的负担,何必呢?能看着她无忧无虑的样子,他就很满足了。
“罢了,他在里面,你去吧。”宋允在儿女之事上也没什么经验,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劝梅文锦,让他自己去找穆淮了,他们的事,让他们自己去算。
梅文锦顺着宋允指的地方往前走,牢里黑暗潮湿,味道也不好,他一身烟青色的朝服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等走到关押穆怀的地方,在外面站定,沉声开口:“传陛下口谕。”
听到驸马开口,狱卒和穆淮恭敬地俯身跪下。
“征远大将军穆淮通敌叛国一案暂未查清,任何人不得对穆将军用刑,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罪臣叩谢隆恩!”
“奴才遵命!”
传完陛下口谕,狱卒识趣地将牢门打开:“驸马爷有事儿尽管吩咐,小的们就在外面候着呢!”
牢头是最会见风使舵的角色,驸马爷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儿谁都知道,都上赶着巴结呢!